董彪端起步枪瞄着窗外,道:“不可能,布兰科对咱们安良堂的了解只限于你滨哥。”
曹滨点头应道:“这可能是咱们对布兰科唯一的优势了。所以,当滨哥离开了这儿的时候,布兰科就敢大胆进攻了。”
董彪继续瞄着窗外,却突然一怔,放下了手中步枪:“周嫂,你吓到我了知不知道啊?”
周嫂敲着窗户道:“滨哥,彪哥,吃饭了。”周嫂熬了小米粥,烙了面饼,再搭上几样自己腌制的咸菜,正是大多数中国人最为习惯的早餐。罗猎自打来到了这美利坚,已有四年半之久,但吃到这种充满了家乡味道的早餐却还是头一遭,结果,一不小心又吃撑了。
曹滨最先放下了碗筷,安排道:“大新,罗猎,吃完饭你俩可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练练飞刀什么的,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就行。”
曹滨吃的并不多,他是个南方人,并不怎么习惯这种北方的早餐,只是为了罗猎,曹滨才特意吩咐周嫂不必顾忌他。
罗猎习惯了早起锻炼,可是,自打坐上火车前往金山来,整十天,他就没得到早锻炼的机会,早已是浑身难受,来到了这儿,大师兄又不让自己到院子中去,可是把罗猎给闷的够呛,得到了曹滨的允许,罗猎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急忙放下碗筷,拖着马鞍来到了院子中。
“鞍子哥,你捡些石块来,我练飞刀给你看。”罗猎手腕一抖,从袖口中滑落出一柄飞刀扣在了掌心。
马鞍不解问道:“你练你的飞刀,干嘛让我捡石块呢?”
罗猎兴奋道:“你扔石块,我用飞刀射它。”
马鞍嘟囔道:“吹牛逼也不带打下草稿的……还飞刀射石块,你能射中门口那棵小树就够狠的了!”说是这么说,但马鞍还是弯下腰捡了几块鸡蛋大小的土疙瘩。“我扔了啊!”
罗猎拉好了架势,道:“来吧,随便哪个方向,速度越快越好。”
曹滨拖了张椅子坐在了房廊上,董彪则立在了一旁,二人看着院落中的罗猎一刀接着一刀将马鞍抛出去的土疙瘩一一击得粉碎。
“有些早了吧,滨哥,五十里的路,我阿彪可是走了足足四个小时,布兰科能有我走得快么?”
董彪依在了房廊的一根立柱上,两只眼睛不时地从罗猎马鞍的身上转移到院落四周。“你先去了罗斯维尔,然后再转过来,这可是得有个小一百里路哦!”
曹滨淡淡一笑,道:“布兰科没你那么笨,租辆车,或是抢匹马,他办法多的很。”
董彪又抛出了个新问题:“滨哥,要是没把布兰科引来,咱们该怎么做?在这等下去吗?”
曹滨点了点头,道:“这场比拼,拼的不单是能力,还有意志力,谁更有耐心,谁的赢面就会更大一些。十年前,布兰科便是在意志力上输给了我,没想到,十年后,我跟他比拼的却仍是意志力。”
董彪道:“十年前你跟布兰科之间到底生了什么?滨哥,你从来不说,我也不敢多嘴去问……”
曹滨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布兰科确实是条好汉,没有仗着人多势众来欺压我,跟我一对一比拼了一把,我用了五天的时间熬倒了他,也就顺便带回了那颗洋人的人头。
当然,布兰科要是真的仗势欺人的话,我恐怕是回不来了,但布兰科以及纽维尔小镇的传奇故事估计也会在十年前划上一个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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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彪对十年前曹滨独闯纽维尔小镇的传奇故事展开过无数次想象,可想象出的情节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因而,这十年来,董彪对这件事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滨哥主动提起这件事,那董彪怎肯放过滨哥如此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滨哥,五天哪!你都跟他比拼了什么需要用五天的时间?”那董彪的表情虽然夸张,但也却符合他的真实感受。
曹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两侧太阳穴,道:“真没什么,就是在沙漠里看谁挺的时间更长一点。”
董彪仍旧不满意,使出了激将法:“算了算了,就当我没问过,我只求滨哥万一我死在了布兰科的手上,记得在我的坟前给我细细讲一遍就成了。”
曹滨拧起了眉头,只一下,随即便舒展开来,回道:“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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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科从来就没让对手失望过,这一次,面对安良堂曹滨,自然也不例外。
曹滨的反常行为自然引得了布兰科的注意,“鲍勃,你怎么看?”
鲍勃拿着单筒望远镜紧盯着安良堂堂口的大门,听到布兰科问话,放下了望远镜,转过身来,先耸了下肩,再道:“他肯定是在掩盖着什么。”
布兰科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他肯定是在掩盖着什么,可是,他究竟在掩盖什么呢?”
鲍勃道:“我想,他可能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偷偷地把那两个狗杂种给送进去。”
布兰科从鲍勃手上拿过望远镜,看了两眼,若有所思道:“我不相信那两个杂种真的去了洛杉矶,曹滨没那么愚蠢,洛杉矶不是他的地盘,在洛杉矶对决,布兰科的胜算要远大于曹滨,所以,那两个杂种一定还在金山。如果你的判断是成立的,那么,我在想,曹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将那两个杂种接进他的老巢,看上去是最保险的办法,可最保险也就代表着最为被动,曹滨是一个甘于被动的人吗?不,他不是,他绝对不是!”
鲍勃道:“或者,他是想将我们引开,然后在他的老巢中为我们添两张餐桌,等我们杀进去的时候,好为我们准备一些惊喜?”
布兰科掏出了烟来,点上了一支,缓缓吐出一口浓烟,布兰科轻轻摇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用不着曹滨亲自来做。鲍勃,你可要盯紧了。”布兰科将手中望远镜交还给了鲍勃,又叮嘱了一句:“我猜测,曹滨很可能会出门。”
布兰科和鲍勃的藏身地是一间教堂的塔尖,这间教堂距离安良堂只有三百来米的垂直距离,教堂塔尖的高度足有三十米之多,到安良堂之间又无其他较高的建筑物,因而视野非常清楚。若不是晚上光线不足,那安良堂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能被布兰科和鲍勃看个一清二楚。
二人轮流监视,终于看到曹滨的车队驶回了堂口,再接着,堂口设在外面的灯光一一熄灭,只剩下了楼口处一盏并不算多明亮的灯。
“布兰科,他们都睡了,我们还要坚持下去吗?”鲍勃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布兰科似乎也有些疲惫,被鲍勃引的跟着打了个哈欠:“啊——鲍勃,请相信我的直觉,曹滨今天夜里肯定会有所行动。”
坚持到了黎明时分,二人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安良堂的楼口处闪出了一个人影来。布兰科抓过单筒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便断定道:“没错,是曹滨,我的直觉果然没错,这只狡猾的猎豹要出山了。”
鲍勃道:“布兰科,我们要紧紧跟上他吗?”
布兰科阴笑道:“不,让他舒舒服服地开始旅程,这样,他才能告诉我们他到底想去哪儿。”
鲍勃担心道:“布兰科,他要是驶出金山的话,那我们是很难再找到他的。”
布兰科蔑笑道:“再狡猾的猎豹也逃不出优秀猎人的掌心,鲍勃,我们不能着急,干掉比尔布朗,我们两个已经足够了,但想打败曹滨,只我们两个还远远不够,我们必须要等来我们的兄弟。”
鲍勃下意识地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自语道:“按理说,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布兰科点了点头,道:“鲍勃,你留下来等着他们,然后按照我留给你们的标记去找我,我要先走一步,去看看曹滨他到底去了哪儿。”
曹滨猜测的没错,布兰科确实不会傻到徒步追踪汽车。
布兰科苦心经营纽维尔小镇,尤其是最近几年吃上了抢劫火车这碗饭,因而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而在金山租辆车的费用并不算有多贵。
布兰科开着租来的车上了路,一边辨认着曹滨车子留下来的痕迹,一边慢悠悠向前追,偶尔停下车来在路边给鲍勃他们做下个记号。曹滨在罗斯维尔镇外围兜的那一圈也没能给布兰科造成多大的困惑,他很快就辨别清楚了曹滨的去向,开着车追到了曹滨停车的路口。
远远看到了曹滨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子,布兰科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得意,他既没有减速,也没有加速,依旧保持了原来的速度,从那两辆车面前驶了过去。
曹滨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而曹滨的人并不在车上,而从时间上推断,这两辆车应该在原地停了很久,这只能说明,曹滨已经下了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而从车上留着的两个人的不经意的目光中,布兰科已经判断出了曹滨所去的方向。
布兰科将车子往前开了大约有两公里多,然后停了下来,下了车,绕了一大圈,终于远远地望见了湖畔边上的那处院落。
单筒望远镜的视角中,布兰科看到了曹滨,也看到了正在院落中练习飞刀的罗猎。
“很好,曹滨,你确实是一名值得尊重的对手,这处庄院设计的很巧妙,外围有至少两百米的开阔地,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很难不被觉便可潜入进去。看来,你不单善于进攻,同样善于放手,布兰科为能有你这样的对手而感到骄傲!”布兰科潜伏在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一边观察,一边自语。待看清楚了整个院落,布兰科收起了望远镜,掏出了万宝路,但犹豫了一下后,却将香烟重新放回了口袋中。抽烟会冒出烟来,虽然距离很远,这点烟雾很难被觉,但布兰科却十分谨慎,不愿冒丝毫风险。
布兰科重新回到了路上,坐进车中,却没着急启动车子,先点上了一支烟,边抽烟,边思考着什么。“曹滨,你很聪明,也很有经验,只可惜,你的对手是布兰科,十年前你侥幸赢我,但今天,布兰科不会再轻敌了。”
布兰科低声自语,扔掉了手中的烟头,动了汽车,继续向前驶去。布兰科对这一带的路况并不熟悉,但他的方向感很不错,知道他一路驶来已经调转了方向,继续向前,便是金山。
鲍勃在事先约定好了的地点终于等到了他的十几名弟兄,正准备出,却见布兰科回来了。
“布兰科,看你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是遇到了好事。”鲍勃叼着雪茄,迎了上去。
布兰科跟弟兄们打了招呼,然后坐了下来,将双腿摆在了前面的茶几上,“幸亏我回来的及时,不然走岔了,又会耽误一天的时间。你们都靠近点,我要给你们派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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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猎终于将身子彻底活动开了,并出了一身的热汗,这才愿意停歇下来。
待罗猎擦洗干净后,曹滨将罗猎叫到了跟前,问道:“罗猎,加入布兰科就在对面的那片灌木丛中,你认为,他会选择怎样的方式进攻我们呢?”
罗猎笑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滨哥,我认为最好的进攻方式是用炮。”
曹滨哑然失笑,却又不能说罗猎的回答是错误的,用炮轰,显然是最有效的进攻手段。“布兰科是搞不到合适的火炮的,除了使用火炮,你还想到了其他什么办法吗?”
罗猎手指院落之外,道:“院子外有几百米的开阔地,其间没有任何可隐身的地方,强攻的话,只会落下个挨打吃枪子的结果,所以,只有偷袭。滨哥,这院子外面的开阔地既有优势也有弊端啊。”
曹滨饶有兴趣问道:“弊端?哦?说说看。”
罗猎道:“这片草地的色彩极其单调,很容易就让人产生视觉上的疲劳,白天好一些,到了夜晚,只要布兰科披上了相同颜色的披风,趴在草地上慢慢爬行,咱们是很难觉的。”
曹滨点着头露出了笑来:“嗯,很不错,这是这处庄院唯一的漏洞,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罗猎撇了下嘴,道:“这么简单的漏洞,滨哥应该早就知道,所以,我猜测,这个漏洞对布兰科来说,却是最危险的陷阱。”
曹滨问道:“既然是防范上的漏洞,能补救回来就很不错了,怎么能说是对布兰科布下的陷阱呢?”
罗猎应道:“昨天傍晚我到这儿的时候,就现这片草地有个特殊之处,田鼠和野兔特别多。”
曹滨笑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田鼠和野兔是我给布兰科设下的陷阱么?”
罗猎淡淡一笑,道:“那倒不是,不过,这些田鼠野兔一定滨哥有意喂养的。”
曹滨微微颔,脸上却是不以为然,道:“接着说。”
罗猎接着道:“这些小动物对危险的嗅觉要远大于人,而且,越是到了夜晚,便会更加警觉。布兰科若是看到了这个漏洞,采取了我说的办法,可能不会被咱们所觉,但一定会惊动了沿途中的田鼠和野兔。它们不会考虑布兰科是敌是友,它们一定会四下逃窜,只要咱们觉了这些异样,便可断定有外敌入侵。”
曹滨不由直起了身子,道:“咱们断定了有外敌入侵,那又该怎么应对呢?”
罗猎笑了下,回道:“我猜,滨哥一定会不动声色,等到他们爬到了草地的中间地带,便会打开探照灯。”
曹滨皱起了眉头,道:“探照灯?这院子里哪来的探照灯?”
罗猎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道:“我猜一定有,我看到了电机,若是只为了这几间房间的照明,滨哥不会用那么大功率的电机,所以,虽然我还没找到探照灯藏在哪儿,但我猜,滨哥一定在院子里安装了探照灯,而且,应该还不止一个。”
曹滨的表情显然有些吃惊,但仍旧保持着沉静,无奈一笑后,又接着问道:“那为什么又非得等到他们爬到了中间的时候才打开探照灯呢?早一点不行吗?或者干脆晚一点,等他们靠近了院子,在开灯照他们,这样不是更方便教训他们么?”
罗猎伸开双臂比划着,同时道:“这片草地的宽度大约有两百来米,等他们爬到中间的时候,向前距离院子以及向后退回到灌木丛中,都是一百来米。布兰科当街枪杀比尔警长,这说明他们习惯用的武器应该是手枪。手枪的有效射程不高,我问过彪哥,彪哥说超过了三十米,根本就打不准人,但步枪不一样,彪哥手里拿着的那杆步枪,两百米的距离同样能打得准。所以,在中间地带将布兰科他们暴露出来,不管他们是往前冲还是往后退,彪哥都会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一一点名。”
曹滨的面色突然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是谁教你的?你大师兄还是你彪哥?”
罗猎惊异地看着曹滨,应道:“我自己想出来的呀?怎么啦,滨哥,我做错什么了么?”
曹滨突然长叹一声,将身子仰在了椅子靠背上,微微闭上了双眼,沉静了好一会子。待曹滨再直起身来时,脸上已然不见了严肃,尽显欣慰之色,深邃的双眸中流露出来的是温暖还夹杂着少许的激动。“抽出些时间来,跟你彪哥在好好练一练枪法吧,近战的话,飞刀可能比枪要快,但距离远了,还是枪的威力更大些。”
罗猎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当面反驳曹滨。
曹滨接着苦笑一声,幽叹自语:“一个孩子都能看的出来,那布兰科呢?”
身后房间中传来了董彪的声音:“我敢打赌,布兰科绝对没有罗猎那么聪明,滨哥,我对总堂主誓,我绝对没有跟罗猎透露过一个字,只是他刚才擦洗身子的时候碰见了我,随口问了我手枪和步枪射程的问题。”
曹滨没好气地回道:“睡你的觉去!夜里还要靠着你呢!”
罗猎小心翼翼地插话道:“其实,根本不存在完美无缺的计划,任何计划都存在一定的赌性,赌对方没能看出破绽而上了当。滨哥,我建议你还是赌一下,我是进了这个院落,得到了仔细观察的机会,才琢磨明白这一切的,但布兰科却没有这个机会,他最多也就是在远处看上几眼而已。”
曹滨从怀中掏出了根雪茄来,点上了,喷了几口烟后,才道:“你说得对,罗猎,布兰科绝不会是因为不够聪明才未能看穿我布下的这个局,他若是真的中了招,只会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条件观察到那些细微之处。”
屋内,又传出了董彪的声音:“安心等着呗,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咱们,有周嫂在这儿做饭给咱们吃,我倒是乐意多等几天呢!”
黄昏时分,布兰科带领着手下十多名弟兄重新回到了同往那庄院的路口。
路口处停着的那两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按常理推测,应该是曹滨离开了那处院落,回他的老巢去了。
布兰科的目标是罗猎和赵大新,曹滨的离去只会对布兰科更加有利。
一帮人潜伏到了白天布兰科待过的那片灌木丛中,鲍勃习惯性又叼上了雪茄。布兰科一巴掌扇了过来,低声吼道:“你想给对面的人打声招呼么?”
鲍勃赔笑道:“我只是过过干瘾,并没有点着它的想法。”
布兰科拿出单筒望远镜,趴在灌木丛中观察了院落,院落中杀死他亲兄弟的两个马戏团杂耍还在那里,上午见到的陪那个诺力练飞刀的小家伙也在那儿,那个上了岁数的妇女还是忙忙碌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现。
布兰科将望远镜递给了鲍勃,并道:“鲍勃,我总是能嗅到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味道,我真的无法确定他们是疏于防范还是布好了陷阱。”
鲍勃看了几眼,转过头冲着布兰科笑开了:“布兰科,你太谨慎了,曹滨将这俩杂种藏在了这种地方实在是很隐蔽,他昨晚上的反常举动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今天的行踪。布兰科,我不认为他们在这儿布了陷阱,但我也不认为他们会疏于防范,那院子中有好几间房间,鬼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名杀手。”
布兰科点头应道:“鲍勃,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认为,曹滨不会这么大意,他一定会想到我跟踪了他,并现了这里。如果此时他们仍旧没做出足够的防范,那么只能说明曹滨为我们已经布下了陷阱。”
鲍勃疑道:“这空荡荡的一片,他能布下什么样的陷阱呢?除了在那几间房间中藏些杀手,我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其他什么危险出来。”
布兰科冷笑道:“陷阱往往就在你看到的最不经意的地方,鲍勃,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百多米宽的草地很可能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鲍勃,你再仔细看看这个院落四周的环境,我敢打赌,那个湖泊中肯定布满了各种要人命的玩意,想进到那处院落,只能经过眼前的这片草地,可是,只要曹滨手上有一杆射程超过两百米的步枪,那我们便只有吃枪子的份了。”
鲍勃道:“布兰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认为,你的办法是可行的,莫说他们没有防备,即便有,我们也一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院落边上。”
布兰科摇了摇头,道:“不,鲍勃,我改变主意了。”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布兰科一伙人安静地躲在灌木丛中,没有人知道布兰科下一步的打算,也没有人敢向布兰科问。
“鲍勃,鲍勃?”布兰科仰躺在灌木丛中,距离他那帮弟兄稍有些距离。
鲍勃猫着腰来到了布兰科身边。
布兰科道:“让他们吃东西,吃完了睡上一会。”
鲍勃惊疑道:“布兰科,今晚上不行动了么?”
布兰科道:“问上帝吧,你有他才知道。不过,我感觉上帝站在我们这边。”
鲍勃道:“布兰科,你在等什么吗?”
布兰科指了指天空,道:“鲍勃,你有没有现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么?”
鲍勃感慨道:“是啊,布兰科,可你却说上帝站在了我们这边。”
布兰科诡秘一笑,道:“上帝正在考验我们有没有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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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风渐起,皎洁的月亮周边有了些闲云。云彩先是一缕缕从月下飘过,随后变成了一片片,最后却将月亮整个遮挡了起来。星星也不见了影踪,整个天空变得黑黝黝。
曹滨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面如沉水。
身后,董彪不无忧虑道:“看来要下雨了。”
曹滨轻叹一声,应道:“是啊!恐怕这场雨不会小了。”
董彪拎着步枪来到了曹滨身旁,道:“滨哥,这雨要是下大了,布兰科的机会可就来了。”
曹滨道:“布兰科的机会,同样也是我们的机会!”
董彪道:“可是,滨哥,风雨中,我的准头可保证不了。”
曹滨冷哼一声,道:“那就近战,再不行,肉搏!”
到了下半夜,雨终于下来了。紧密的雨丝中夹杂着粒粒冰沙。
躲在灌木丛中的布兰科露出了得意的狰狞:“鲍勃,去把你的宝贝儿们牵过来吧!”
鲍勃应声退出了那片灌木丛。退回到了公路上,鲍勃吹了声口哨,不远处登时响起了马蹄声,两名牛仔一前一后,赶着十几匹骏马现身与风雨中。
风急雨密,天色黝黑,遮住了马队的身影也掩盖了马队的嘶鸣蹄声,鲍勃领着那两名牛仔弟兄,将马队赶下了路基,来到了那片灌木丛后。
“兄弟们,上马!为伊赛报仇的时刻到了!”布兰科率先跃上了马背。
一众弟兄紧随其后,跨上马背,左手握缰,右手挥枪。
“兄弟们,冲!”
十数匹骏马一字儿排开,向院落急冲过来。
院落中,电机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三盏强力探射灯照亮了那片草地,同时,董彪手中的步枪也响了。
黑夜中,若是以人的速度奔跑完这两百来米的草地,恐怕最快也要半分钟,有这时间,董彪至少能放出二十枪,但,对骏马来说,两百来米的距离不过就是十来秒的事,董彪只放出了七枪,射中了三人。
另有十二三名牛仔在布兰科和鲍勃的带领下冲到了院落边上。这帮人并没有记着冲进院落中来,而是院楼靠水的一面为圆点,围着院落,像钟摆一般来回穿梭,并不断向院落中射击。
一时间,马蹄踏地之声,骏马嘶鸣之声,牛仔放纵吼声,以及密集的枪声和子弹穿过物体时的爆裂之声交杂在了一起。
而院落中,却毫无动静。
董彪的步枪只响了七声,之后,便犹如打光了子弹一般,再无反应。而各个房间均灭着灯,就连探照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两盏,仅剩下的一盏也完全失去了方向。
布兰科不到一个来回便打光了左轮手枪中的子弹,迅速装填了子弹,在第二个来回中全部射了出去。
但院落中仍旧是毫无反应。
似乎,曹滨设下的陷阱并不在那片草原上,而这处院落,才是真正的陷阱。
“轰——”
布兰科刚刚有此惊觉,那院落某处便爆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布兰科被爆炸的冲击波连人带马直接掀翻在地,人算侥幸,并无大碍,可那马儿,努力挣扎想重新站立,却最终无奈放弃。
并不是每一名弟兄都有着布兰科的运气,鲍勃便被爆炸飞出的一个碎片击中头颅,虽然一时尚未断气,却也是出的多进的少,四肢不停抽搐。
和鲍勃有着相同噩运的不在少数,爆炸后还能站起身来的,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然而,此时却又响起了步枪的枪声,只不过,这次的枪声是从外围传进来的。步枪快速连续射击,其间,还夹杂着左轮手枪的枪声。一阵乱枪过后,院落边缘,能站着的便只剩下了布兰科。
“十年不见,你还好吗?我亲爱的朋友,布兰科。”枪声停歇下来,枪响之处,传来了曹滨的声音。
院落爆炸后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射下,曹滨笑容可掬,缓缓走来,胜似闲庭信步。左手侧,则是董彪,肩扛长枪,口吹哨音。右手一侧,乃是一帅气青年,眉清目秀,气宇轩昂。
“十年前,在你的纽维尔,你便赢不了我,十年后,在我曹滨的底盘上,你又何谈胜机?布兰科,扔掉你手中的枪,放弃反抗,我保证会让你活下去。”曹滨走到了距离布兰科约有十米的地方站住了。
布兰科按照曹滨的指令将手中左轮扔在了地上,抱起了双臂,惨笑道:“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但这一次,曹滨,你胜得并不光彩!”
董彪大笑道:“我兄弟二人,全歼你一十七人,还不够漂亮不够光彩么?”
布兰科蔑笑着切牙挤出了八个中国字:“阴谋诡计,胜之不武。”
曹滨道:“既然你学了中国话,那我就在送你一句,兵者,诡道也。布兰科,你只有真正理解了这五个字,才能有机会战胜我,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美利坚合众国的监狱会成为你终了的地方。”
布兰科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下头来,可就在曹滨将手中左轮插入枪套之时,那布兰科原本环抱着的双臂突然展开,左右手中同时多出了一把手枪。
然而,布兰科尚未来及瞄准,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喉咙处顿时有些凉意。“呃……”布兰科已然无法生,双手弃掉了手枪捂住了脖颈,双眼膨出,似乎在呐喊:“告诉我,老子是怎么死掉的?”
罗猎快步上前,先捡起了布兰科丢在地上的三把手枪,然后来到布兰科面前,拨开了布兰科的双手,拔出了插在他喉咙处的飞刀。
转身回来之时,身后出了布兰科轰然倒地的声响。
这院落说是曹滨的度假庄园,实则是他的避难场所,地面上倒也稀松平常,一个三十来米见方的院子中建了七八间平房。但在地下,却是别有洞天。
曹滨起初并没打算用到他的最后一招,然而,他为布兰科设下的局却被罗猎轻松道出,使得曹滨不得不对自己的计划重新审视,最终,他做出了改变。
当布兰科跃上骏马的时候,曹滨已经将周嫂小鞍子赵大新三人送到了地下室中,转回来启动了电机的大功率模式,打开了探照灯之后,带着罗猎也下到了地下室中,地面上,只留下了董彪一人。
董彪快速射出了七子弹,却见到布兰科等人已经冲过了那片草地的中线,不敢恋战,急忙点燃了房屋中事先埋设好了的炸药导火索,跟着钻进了地下室中。待炸药爆炸,曹滨董彪从地下室的另一出口钻出,从外围将布兰科的那些残余部下尽数歼灭。
“布兰科其实还是有翻盘机会的,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腋下还藏了两把枪。若不是罗猎手快,阿彪,咱们两个可能就要交代喽。”曹滨拍了拍董彪的肩,又揽过罗猎来,感慨道:“我一直告诫弟兄们,在任何情况下对敌人都不可掉以轻心,可没想到自己却差点栽在这上面了。”
罗猎将飞刀擦干净了,收了起来,侧脸冲着曹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回道:“我不出刀,滨哥也会出枪的,布兰科虽然困兽犹斗,但他的双手在颤抖,他已经绝望了,是伤不了滨哥的。”
董彪笑道:“你小子可真会说话,瞧这马屁拍的,连滨哥都不好意思了。”转而又对曹滨道:“滨哥,你还有多少秘密要瞒着我呀?”
曹滨哼笑道:“放心,等你进了坟墓而我还侥幸活着的话,我一定有问必答。”
院落的火势稍见减弱,但三人的兴致却依旧高涨,若不是夹着冰粒的雨丝愈紧密,这三人还不知道要聊到多久。
在地下室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曹滨带着众人踏上了归程。
回到了堂口,曹滨先派了兄弟去通报了警察局,然后设下了酒宴,招待罗猎赵大新师兄弟二人。席间,罗猎再次向曹滨表示了感谢:“滨哥,谢谢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曹滨放下了手中筷子,淡淡一笑,道:“谢到不必,你和大新既然是安良堂弟兄,那么安良堂就有为你们出头的义务。再说了,我跟布兰科的这一战,早来迟来,却总归要来,布兰科不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十年前输给了我,必然耿耿于怀,这十年来,我也是时刻提防,那处院落,便是因此而建。现在好了,布兰科这块心病去除了,我曹滨至少年轻了十岁,来吧,客气话少说,喝酒!”
罗猎可不会喝酒,从小到大,从未沾过一滴,那酒喝到了嘴里,只觉得又辣又苦,勉强咽下喉去,却呛得连声咳嗽。
董彪笑道:“男人不爱喝酒可以,但不会喝酒怎么能行?来,跟彪哥学,咽下之前,先屏住了呼吸!”
罗猎学着,感觉果然好了许多,但也就喝了三五杯,头便晕了,眼睛看东西也有些模糊。“滨哥,彪哥,我可能喝醉了。”罗猎说完这句话,便歪了头,睡着了。
赵大新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给罗猎盖上,待坐回来时,对曹滨道:“滨哥,布兰科的麻烦解决了,我想,明天就带罗猎回去了。”
董彪道:“你不是说罗猎已经无法登台表演了么?回去干啥呀。”
赵大新道:“彭家班跟环球大马戏团的合约还有半年才能结束,我跟小安德森先生说了,等合约结束了,也就不再续签了,到时我带着罗猎再回来就是。”
董彪笑道:“不就是半年时间么?我去跟你们的小安德森说去,大不了陪他违约金就是了。”
赵大新道:“彪哥,这不是钱的问题,滨哥一再教育我们,承诺重于天,师父既然对小安德森做出了承诺,那么我这个做徒弟的就一定要帮师父兑现了。”
曹滨道:“大新说得对,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事关安良堂的信誉。”
罗猎出了一声梦呓,身上盖着的外套滑落了下来,董彪叹了口气,伸手为罗猎盖好了,并道:“你回去就回去吧,把罗猎给我留下来,这小子有点天赋,跟着我,最多三年,安良堂便可以多一个神枪手。”
赵大新苦笑道:“恐怕,罗猎他不会同意。”
董彪颇有些不耐烦,道:“你是他大师兄,你说了,他肯定听。”
赵大新摇头道:“罗猎肯听我的,是因为我从来不强迫他做什么。”
董彪大笑,道:“你说什么?不强迫他?不强迫他,他能练出这一手飞刀绝技?你可拉倒吧,大新,咱们都是过来人,想当初练功,谁不是被打骂出来的?滨哥,对不?”
曹滨和董彪既是兄弟又是师徒,董彪的枪法及格斗术全都是曹滨一手调教出来的,董彪开始练功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曹滨却一点脸面也不给,稍有偷懒便是拳脚相加,有时候,曹滨兴起,还会用上棍棒。
听到了董彪的调侃,曹滨微微一笑,回道:“大新没说谎,罗猎确实是一个不需要被强迫的人,我早就说过,他很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