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丹?”李白、萧婉和贺章三人脸上都写满了“不信”二字,先不说世上有无神仙、仙术存在,即便有,也断然不会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致命毒药。
余一笑道:“本来老夫也不甚相信,但那圣泓法师却是当真有此修为。加上蜀云洞天之事,老夫相信仙云界和幽冥界是存在的。”
萧婉道:“既然那些仙人、恶鬼都那般厉害,为何不来攻占我们土地?”
余一笑道:“那是因为鸿蒙大帝和乾坤道主封住了仙云界、幽冥界通往这里的入口,但为何圣泓法师会身怀仙术,我便无从得知了。”
贺章眼中放光,称赞道:“老伯伯,你说的那些,我在隆昌街边的说书人口中也听过,原来他们还挺厉害,能和老伯伯知道相同的东西。”
余一笑闻言,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虽知他是当真听过,但贺章这般说,倒像是在嘲讽自己和街边说书人别无二致。
“总而言之,狂歌痛能躲过天劫,不被仙云界抓走,全仰仗体内的‘千里香蛊’,而他横尸荒野,也是因为‘千里香蛊’,嘿嘿,反正都是死么,没有什么不同。”
李白奇道:“既如前辈所言,狂歌痛因为体内的仙丹,而躲过一劫,那为何他门中弟子却消失不见了?”
余一笑闻言错愕,道:“这、这个嘛...”
萧婉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傻呆子我问你,戴天山那二十人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臭味?”
李白闻言一怔,想也不想,便道:“有。”
萧婉又问:“那狂歌痛死的时候呢?”
李白也错愕了一阵,仔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萧婉笑道:“那就是了,圣泓法师给其余人喂的是普通蛊毒,而给狂歌痛喂的才是那所谓的仙丹。”
李白道:“管他什么仙丹鬼丹的,反正我看那贼秃驴不是好人,他害得乾虚道长和无数道士命丧刀兵之手,上千道观付诸一炬,我看他佛法一点也不精深,烧杀抢掠的功夫练得倒是炉火纯青。”
又说了一阵,李白几人在青城谷用了晚饭,萧婉借故说自己有要事在身,余一笑不好挽留,只得任由三人出了青城谷。
来到青城山县城之内,找了家客栈歇脚,萧婉突然慌张起来,急得险些掉下泪,道:“傻呆子,你看见我头上的簪子了么?是一根偏黑色的玉簪。”
李白一拍脑门,暗骂了自己一句,道:“糟糕至极,叫我忘在雅州的一家客栈了。”忽然想起不对,又道:“那簪子分明是碧色的,怎么会是黑色?”
萧婉大急,站在客栈外面直跺脚,贺章眼珠转了转,也道:“萧姐姐,我也看见了,那支簪子的确是碧色的。”
萧婉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摇着贺章的肩膀问道:“小章,那碧玉簪子是不是大概有半尺长?”
贺章被她摇得头晕目眩,迷迷糊糊道:“是、是有半尺长。”李白恍然大悟,道:“是了,中间还有一条血红色细线,我当时见这簪子生得奇怪,还多看了几眼。”
萧婉闻言,目光变得呆滞起来,客栈进进出出的食客,都忍不住多看了萧婉几眼,心中赞叹不已。
李白本欲细问,忽觉背后似是有一双眼睛在不住打量自己三人,转头看时,唯见行人三三两两,商贩稀稀落落,并没有可疑之人。
过了片刻,萧婉一拉李白和贺章,三人来到街道转角的僻静处,萧婉道:“呆子,你还记得那簪子丢在雅州哪间客栈了么?”
李白道:“这倒是记得,但我们离开雅州也有近十天了,小二打扫房间瞧着那簪子,必定收入自己怀中了。”
贺章疑惑道:“萧姐姐,那簪子很贵吗?”
萧婉摇摇头,道:“那根簪子是我最喜欢的一根,放在了哥哥那里,他答应我,只在特别紧要的关头才会给我。中间那血红色细线,实则是雕琢出来的细孔,镶嵌了玛瑙,可以将书信卷成细条插入其中。”
李白登时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道:“所以萧大侠那夜为何会突然走掉,都会在书信里面说明了?”
萧婉抿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再返回雅州去吧...”
话音未落,左街道的屋檐之上,一道人影翩然飞来,李白心中一凛,挡在萧婉两人跟前,右掌清光霍闪,和那人影对了一掌,只听一声闷响,那人身形凌空连翻,飞速后退,把屋檐青瓦撞碎了一大片。
“哈哈,不愧是李白。”那人翻身立在屋顶上,只见他背负长剑,眉宇中蕴藏着点点煞气,正是在雅州深山中遇到的昆云剑宗的柳林。
李白神色微怒,道:“足下不是回昆仑山了么,怎地又追到了青城山来?”
柳林笑道:“这位姑娘丢了东西,柳某不远百里过来送还,李兄千万莫要误会了才是。”
萧婉和李白眉目同时一挑,萧婉道:“你捡到了我的簪子?”
柳林由怀中取出一物来,故意攒在手中,只露出了一点,朝萧婉挥了挥,道:“姑娘请看是不是此物?”
萧婉只一眼便瞧出了他手中之物正是那根碧玉簪子,心中火急火燎,便欲开口让他归还,但随即又平静下来。
这人生得一副伪君子模样,只怕另有图谋,当下淡淡道:“你想要什么交换?”
柳林笑道:“姑娘聪明绝顶,柳某的小心思难逃姑娘慧眼。”萧婉只是冷冷望着他,对这些恭维奉承之话充耳不闻。
“只要姑娘答应与柳某共饮几杯,这碧玉簪子便拱手奉上。”柳林若无其事地道。
李白早已不耐烦,想要出手教训这不知廉耻的流氓,萧婉伸手拦住他,冷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柳林道:“姑娘自然可以不听,只是这支簪子...”伸出小指和无名指,搭在簪子上,笑道:“柳某只需轻轻一掰,这根簪子和其中的书信便灰飞烟灭了。”
萧婉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急,那书信上一定写有当晚虚元观生了何事,哥哥为何不辞而别抛下自己,断然不能毁在这厮手上。
贺章在一旁见这人好生无耻,呸了一口,骂道:“大流氓,大赖皮。”
柳林有恃无恐,在屋檐上居高临下,放声大笑,道:“小屁孩,你懂甚么,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老子耍点阴谋诡计,求美人陪我喝几杯酒,不是天经地义么?”
李白道:“所以后来犬戎攻破镐京,周幽王才会落得个国破人亡之下场。”
柳林看向李白,嘿然笑道:“你也只是懂个狗屁,既然满腹经纶怎么不见你中个举?”
李白双手背负,白衣如雪,冷笑道:“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言罢,白影一闪,残影尚在原地,身形却陡然出现在了柳林背后。
李白手中清光暴涨,轰然一掌拍在柳林后背,柳林张大了眼,满是震怒惊骇,手中碧玉簪子脱手飞出,萧婉急忙伸手接住。
柳林反手抽出长剑,使出昆云剑法,转过身去一阵狂舞,空气震得呜呜嘶鸣。
而李白施展青莲卷诗术,又回到了萧婉身旁,手中抓着一块玉牌,其上镌刻着“昆云”二字,想来是昆云剑宗弟子的玉佩了。
柳林大怒,道:“你这酸书生臭不要脸,快还我玉牌!”
李白淡然笑道:“你下来磕三百个响头,再在青城县最繁华的街道大喊一百声昆云剑宗的人都是臭狗屁,我们便还你。”
言讫,转身拉着萧婉和贺章径直去了客栈,贺章抢了那玉牌,拿在手中把玩,还不忘回身朝屋顶上怔怔神的柳林吐舌扮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