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郎最终顶着假脸,扮作岑言,带着一身抓痕与卜算子大师去了京城。 哦亲他走的时候,没有通知岑二娘和安三少。因为岑大郎不敢面对喷火龙似的小心眼妹妹。
再加上他被那对夫妻挤兑的挤兑,背叛的背叛,心累极了,根本不想看他们一眼。
他看自家妹子嫁人后,便把心偏向了夫家,心说,养女儿养妹妹真是亏死了。往后他的女儿,一定只招婿,不外嫁。一定要让女儿一颗心向着自己,向着娘家。
岑大郎离开的那日,安三少收到消息,当天便买了上千两白银的烟花爆竹,从小安府外那条大街的街头放到街尾,庆祝自己终于暂时脱离了大魔王的阴影。
然后,他拉着岑二娘去府里的温泉别居,哄着她喝了两碗状元红陈酿,把她灌得半醒半醉,抱着她一起泡温泉、坐摇木床。
期间要了岑二娘五次,直到黎明时分才停下,那时岑二娘已经不省人事了。激烈程度堪比新婚当夜。
理所当然地,岑二娘第二日清晨没能起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浑身酸痛地醒来。她睁开眼,动了动身子,浑身都酸痛,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
她心里憋着火,对安三少的不知节制、不听劝告十分恼怒,很想撒他一把痒痒粉。
若不是四肢酸软,手拿不稳金针,她还特别想用金针把安三少扎成刺猬,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然而,令她惊怒尤甚的是,安三少居然在那么对她后,清早起床拍拍屁股。带了两千精兵,跑去容州剿匪了!
只给她留了一张纸,说他先带兵去容州清匪,要半月后才能归来,让岑二娘不要太想他。
岑二娘看着那张字迹龙飞凤舞的纸,冷笑不止,“不要太想你?我这会儿就想‘死’你了。安三!你做了那等事儿。不跪着求饶。还敢脚底抹油。以为你溜去容州,我就拿你没法了!呵呵!咱们走着瞧!”
服侍岑二娘更衣的丫鬟,被她笑得几乎抖成风中盘旋的落叶。手上的动作越轻快沉稳,就怕不小心惹到了盛怒的岑二娘吃挂落。
这丫鬟在心底把安三少骂了个狗血喷头:他惹恼夫人,自己躲得倒是快!可苦了他们这些下人。一会儿回去,就蹲在墙角画个圈圈诅咒总督大人被夫人一辈子治死。永远抬不起头!不!光画圈圈怎么够,还要扎小人!
策马奔腾在去容州的路上的安三少。忽然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他有些心虚地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看来夫人这次火气挺大,他选择跑路,果然是正确的!
等半月后。夫人气消得差不多,他再尘满面,面黄肌瘦。惨兮兮地回去,继续伏小做低扮可怜。顶多顶水跪个两刻钟,不用吃那痒痒粉和金针的苦。
尤其是那痒痒粉,大舅兄意志那么坚定,被撒过一次,也没撑过去,挠坏了一身皮肤。他要是被撒一次……
安三少脑中蓦地闪现出他遍体血痕的恐怖模样儿。他打了寒战:他身上要是出现纵横交错的不可愈合的丑陋疤痕,还凭什么吸引夫人!
他和夫人几次有限的欢.好,现她特别喜欢摸他一身光滑坚实的皮肤,尤其是手臂和大腿这些腱子肉满满的地儿,还有后背到尾椎骨那儿……
与安三少同行、策马跑在他身侧的梅副官,正在问安三少是去容州城中安置,还是在城外扎营?他半晌都没有听到回应,转头一瞧,眼睛都直了!他看到了什么?!
他们英明神武的总督大人,居然目光迷离,迎风喷了两管红艳艳的鼻血出来……
梅副官以为安三少的病还未好彻底,出现了反复。他担心安三少,焦急地大声对他道:“大人!快停下!您流鼻血了,还是去马车里和季先生作伴吧。这天寒地冻的,风又大,骑什么马!可别吹坏了您!”
安三少尴尬地抽搐着眼角,故作镇定道:“大惊小怪什么!不过是火大流鼻血,也值得你嚷嚷。大人我身体好着呢,继续前进!一会儿咱们不进城,在城外的十里坡安营。”
“探子送消息回来说,十里坡对面山头的那窝土匪,最近很不安生。隔三差五就下山打劫那些走水路、陆路的行商和行人。十日前,还残忍地杀了一船人。”
“咱们去十里坡那边的山谷埋伏,明日等那些土匪下山犯事,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安三少从袖袋里抽出一张帕子,想擦鼻血,却现他带的,是夫人亲手为他绣的唯一一张手帕,平时都是他带着用来睹物思人的。
他将手帕重新塞回袖袋,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按着热血汹涌而出的鼻子,扭头冲梅副官道:“老梅,快把你的手帕借我用用!”
梅副官在安三少还是淮州知府时,就跟着他了,是梅花盟里的旧人,年纪虽才三十五六,但人生经历可丰富了。他曾经是京中一品武将,常驻漠北。一家老小都被北蛮杀了。
他为家人报仇心切,有所疏忽,带兵去战场打战时被敌人算计,断了粮草,吃了败仗。
本来是要被问斩的,可上断头台之前,让安大老爷和季先生用另外的死囚换了他,将他救了下来。他加入梅花盟时才二十六岁,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已有近十个年头。
最初,他是暗桩领,专门负责训练暗卫。安三少做知府后,安大老爷担心他身边没人保护,叫人算计害了去,便给他伪造身份,让他跟在安三少身边做副官,保护他。
梅副官跟了安三少几年,日子过得特逍遥爽快。好心的安大人还给他保媒,让他娶了一个守寡在家的书香门第出身的温婉才女。他夫人二十五六,比他小十岁,貌美如花。气质如兰,待他还极温柔体贴,比从前家里安排他娶的那个夫人好千百倍。
更令梅副官开心的是,他夫人嫁他四年,就给他生下了三个儿女,头胎还是一对双生儿,第二胎是个女儿。托安三少的福。如今他儿女双全。官至四品,手下管着一万兵士,时不时就能带兵出去剿匪打乱民。一展拳脚,日子神仙不换。
因此,梅副官对安三少简直是俯帖耳,唯命是从。他大安三少近十岁。私底下,打从心底把他当自家亲弟爱护。每次安三少出去剿匪。他都必定随他左右。
和山匪开战时,梅副官从不离安三少方圆一丈开外,总是贴身保护着他,因他还曾替安三少挡过刀子。所以安三少也很倚重他,待他也十分亲切。
梅副官听安三少唤他老梅,正担心自己比夫人老。怕被夫人嫌弃的他,顿时吹眉瞪眼地喊道:“什么老梅?!大人你唤我的字‘明瞻’就是。我还年轻力壮着呢!喊什么老梅,平白把人叫老了。”
安三少微微仰头,一只手捏着鼻子,斜睨梅副官一眼:“啰嗦什么,快给我帕子!要是鼻血流下来,弄脏了夫人亲自画图叫裁缝给我制的新披风,信不信大人我灭匪前先灭了你!快呀!”
“……”梅副官不情不愿地把自家妻子为他绣的精美手帕丢给安三少,小声腹谤他:“也只敢在我面前嚣张摆谱儿。哼!等灭完匪回去,定要找安夫人告上一状!”
呼呼的风声和哒哒的马蹄声压过了梅副官的话,傻白甜的安三少还不知,他因一句“老梅”和一张手帕,得罪了梅副官,以至于几日后被梅副官亲自卖给了岑二娘,让自家夫人连削带抽狠狠敲打了一番。
……
再说岑二娘在床上躺了一日,只做了一件事,叫岑大郎留给她的护卫,想办法给随安三少出门剿匪的梅副官送去一封信。她在信里让梅副官告诉她,披星戴月带人悄悄出门,在城外转了几圈甩脱各方探子的安三少,究竟去了哪儿。
第二天,岑二娘又叫安竹和安松带人出去,继续她手头上未完的事儿:丈量土地,测量土壤等,她接着窝在家里养精蓄锐,勤练鞭法和甩针功夫,就等过几日找到安三少,叫他也尝尝自己被他折腾时受过的苦。
安三少离家四日后,岑二娘终于收到梅副官的回信,他在信中告诉岑二娘,白天时,他和安三少在容州城外十里坡附近的几座山头,搜剿逃窜了的匪徒;夜间,他们就在十里坡附近的一处山谷中休息。
岑二娘收到消息的当晚,就连夜收拾好包裹,次日天刚微亮,她就带了二十个护卫从角门骑马出了小安府。
为防止安三少逃走,除了金针、鞭子、麻绳、麻袋,她还带了几包强力迷.药和软筋散,以备不时之需。
岑二娘想的是,若安三少负隅顽抗,见到她不乖乖跪下受死,敢逃的话,就撒他一包药粉,将他弄晕或者弄得四肢无力,跑也跑不了。
没想到,她带去的那几包药效极佳的药粉,不止在安三少身上起到作用,还药倒了七八个趁她和安三少落单,要围杀他们的悍匪。
事情是这样的。
岑二娘接到梅副官回信的第二日傍晚,夕阳西沉时,便在十里坡的那个小山谷堵到了安三少。
当时安三少与梅副官等人在外跑了一整天,只捉到六个逃走了山匪。还有三十多个躲在山林里的恶匪,仍未找到。他又累又火,还很想夫人。
谁知想曹操曹操就到。安三少压根儿没想过,他会在营地的小校场里,见到英姿飒爽、将鞭子挥得出神入化,打败了十几个围着攻击她的小兵的岑二娘。
当时安三少激动得心在胸腔里颠来颠去地颤抖,热血倒流,目光亮又直,他家夫人真帅!还美得光冒泡!
可腿肚子却条件反射地抖来抖去,他需要极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当众给远处挥舞鞭子、似笑非笑看他的岑二娘跪下。
如果是在家中,安三少早就爽快地下跪了。他这男儿的膝盖,在岑二娘面前没有黄金,直不起来。每次他惹恼岑二娘,怕她生他的气不理他,都是直接给岑二娘跪的。
可这次不行!他知道岑二娘很生气,不然也不会丢下手中的事儿,马不停蹄地跑来找他算账,可他身为一方总督,西南这边的万人之上土霸王,怎么能当着一群手下兵将的面,没有骨气地给夫人跪下认错呢。
真如此,他的面子,他的尊严,他的威望,将何处安放?
安三少是知道自家夫人的本事的。他远远地给岑二娘鞠了个躬,喊了声:“夫人,我有事儿,去去就回。你等我!”
语罢,不等岑二娘回话,他跨上马,甩了马儿两鞭子,飞快地冲出了营地,打算先去外面避避难。或许等夜深人静,那群小兵小将都睡熟了,他再回来给自家夫人下跪认错,任打任罚。
岑二娘“嗤”了声,“哟!还敢逃!”她飞快地跑去用几根树枝和枯叶杂草临时搭就的马厩,牵了自己的马儿,追着安三少跑了出去。
梅副官等人,和岑二娘带来的那些护卫,也纷纷骑马追着他们跑,只留季先生带了一百士兵守着营地。
可惜安三少和岑二娘跑得太快,夜里谷中山间一片漆黑,离开营地不过百丈,就看不清方向和路,更别提找人了。
梅副官等人心急如焚,就怕安三少和岑二娘这两个祖宗在山里出什么事儿,想到那三十多个还在逃的山匪,梅副官他们更着急,全都举着火把,漫山遍野地喊着“大人”和“夫人”,到处找那两个任性的大人物。
安三少跑出营远远地听到身后岑二娘在喊“站住”,还在营外,他哪儿敢停!自然是拼命往前跑,想着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停下,让夫人打骂,这样她既能出气,他也不用怕丢脸。
想到前晚无意中在半山腰现的那处含苞待放,散着馥郁的清香的野生梅林,安三少决定打马往那儿去,他家夫人爱梅,说不定待会儿瞧着那处梅林静谧美丽,心情一好,能从宽处置他。
念及此,安三少控制马速,一直让岑二娘和他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让她追着他跑,将她引去梅林。
好几日没碰夫人,方才又被夫人挥鞭子的英姿,蛊.惑得狼血沸.腾的安三少,想着过会儿在梅林让夫人鞭打出气后,再抱着她做一些极乐之。以慰藉他想她想得热疼的某处。便专挑一些小道走,甩开了出来寻他们的众人。
安三少没想到命运之神这么不眷顾他,他好容易引了夫人与他单独去梅林赏景。
结果才进入梅林,被夫人追上,撒了半包软筋散将他弄得四肢无力,叫夫人绑了拖进去。他还没来得及认错,说好话讨好夫人,让她答应和他在星空之下,梅林之中来一场欢愉。就叫七八个可恶的土匪打断了他的好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