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梅的房间位于正院内,也就是王妃的院子,占地足有三亩,几十个房间,陈庆的内书房也在这里,但在侧面的院子,那边才有足够的空地给他种玉米和南瓜,姚梅的房间当然是单间,目前还比较简单,有床和桌椅,还有橱柜,但属于她的东西不多。
她从大同府带来的行李很少,就一口小箱子,里面是几件洗换的衣服和舅父送她的一套文房四宝,一些洗漱用品,还有很小一坛家乡的泥土,其他物品就没有了,她甚至连一文钱都没有,所有的财物都留给父母了。
床上有一套新的被褥、枕头,还有一个包裹,这是王妃送给她的东西。
姚梅正望着包裹里的东西怔,里面是三套崭新的绸缎裙襦,还有一件很厚实的棉裙,她从没有见过,另外还有一套精美的黄金饰,钗,簪子,珠花,手镯,项链,脚环,比之前的那套黄金饰不知漂亮多少倍。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姚梅一回头,只见一个很年轻的少妇出现在她身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姚梅想起来了,她就是雍王殿下一对孪生小妾之一。
她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夫人!”
余樱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以叫我阿樱姐,春喜也是这样叫我。”
姚梅迟疑一下,“夫人说,要叫四夫人。”
余樱柔声道:“那是在公开场合,私下里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以前也和你一样,是官人的贴身使女,那时我和阿莲才十三岁,看见你现在,我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姚梅心中怦怦直跳,当贴身使女真是成为小妾的必经之路啊!
余樱感觉她的手冰凉,又摸了摸她的裙子,很单薄,眉头一皱道:“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是有一点冷!”
余樱看见了床上的绵裙,连忙拿起来道:“夫人给你绵裙了,赶紧穿上,快穿上!”
姚梅套上了绵裙和棉衣,还穿上一条贴身的棉裤,虽然臃肿了一点,确实暖和多了。
余樱这才现她没有镜子,再看了一圈,她缺的东西太多了,铜盆、杯子、水壶、茶炉、马桶、鞋,衣服也太少,绵裙才一套,换的都没有。
“哎!这个吴大娘怎么做事的,都没有准备!”
话音刚落,只见吴大娘带着几个健妇抬着两口大箱子过来了,箱子放在门口。
吴大娘笑道:“小梅姑娘,这些都是你的,你慢慢收拾,我们就不进来了。”
“多谢大娘!”
姚梅快步走出去,只见两口大箱子全是各种生活用品,旁边还有火盆和一箱木炭,火钳和火石都有。
余樱上前看了看,铜镜有了,铜盆有了,水杯、马桶、毛巾......等等,一应俱全。
但穿的衣服没有,鞋没有,脂粉也没有,余樱笑道:“回头我给你送来东西过来,你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姚梅拉着她低声问道:“阿樱姐,我想上茅厕怎么解决?”
“这里有净桶,还是新的,你放在屏风后方便,明天一大早把它放在房门边,会有粗使丫鬟来把它收走,刷洗干净后送回来。”
“会不会弄错。”
“不会,她们都有数的,从没有做错过。”
余樱笑道:“好了,你先关上门方便吧!我走了,回头我让使女给你送东西来。”
“谢谢阿樱姐!”
余樱笑了笑走了,姚梅连忙关上门,拎着马桶向墙角屏风后奔去。
........
陈庆下午就回来了,但一直被两个女儿黏住,直到晚饭后,他才在自己久违的椅子上坐下,姚梅端着一盏茶给他送进来,她刚刚才知道,这只茶盏价值上千贯,是官窑精品,吓得她小心翼翼,一步步向前挪,半晌才把茶盏慢慢放在桌上。
陈庆笑道:“明天你可以用一只盘子,端着盘子进来,就不会洒了。”
“我是怕把茶盏打碎,春喜说它很昂贵。”
陈庆无奈的笑了笑道:“昂贵的官窑茶盏被两个小丫头调皮摔碎了一个,我不敢再用了,现在都是普通茶盏,不用担心!”
“那就好,要不然真的很担心。”
“你怎么样?在这里生活习惯吗?”
“回禀老爷,已经安顿下来了,夫人对我很好,阿樱姐特别关照我,给我送来的好多衣裙、鞋子,甚至还有几套胭脂,就是.....”
“就是.....感觉吃得有点奢侈了。”
陈庆微微一笑,“这是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但说奢侈,还远远谈不上,真正的奢侈是你想象不到的。”
“是我见识短浅!”
陈庆点点头道:“你坐在外间,外间有桌子可以练字,我叫你的时候,会拉铃铛,几位夫人找我,你不用拦,其他人找我,你给我禀报,对了,两个小丫头找我,你也不用拦。”
“我知道了!”
“另外,我回去休息时,你也回去休息。”
“不用我值夜吗?阿樱姐说,她从前是睡外间的。”
“不用你值夜,你听夫人的安排就是了。”
“我知道了!”
姚梅屈膝行一礼,到外间去了。
........
陈庆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今天下午,他和赵开谈了大半个时辰,赵开年事已高,已经七十五岁,无法再承担参事之职,向自己请辞。
陈庆也不好意思再挽留他,毕竟这么大的岁数,别人早就尽享天伦之乐,可他还在为自己卖命。
现在最重要是,谁来接替赵开?赵开的四个儿子都有出息,长子赵常右出任四川路转运使,接了他父亲的班,其他几个儿子都在地方为官。
当然,赵常右的资历还是浅了一点,不可能让他出任参事,其实陈庆觉得最合适的人选是周宽,周宽本来就是财政司的都监,让位给了赵开。
他在理财方面的能力不亚于赵开,但他比赵开更适合担任吏部司,陈庆才把周宽调到吏部司。
现在可以把周宽调回财政司了,但谁更来接任吏部司都监了,陈庆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河南路安抚使张晓,一个是四川路尚书行台长史吕青山。
当然,两人的资格都足够了,能力也差不多,关键是陈庆要从更大的方面来考虑。
把吕青山调到内政堂出任参事,就借助这个机会解散四川路尚书行台,他已经借张孝纯辞官回乡养病的机会,完全架空了河东路尚书行台,下一个取消尚书行台的目标就是四川路了。
而把吕青山调回京兆任职,就是最好的一个机会,副长史蒋欣可以出任成都知府,这样两个主官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职能机构,那就直接作为内政堂各署的外派。
关师古身上旧伤很多,身体不太好,最多也是干完今年,那时让张晓来接军部司的摊子。
这一刻,陈庆做出了决定,调吕青山来内政堂出任参事,接手吏部司。
借这个机会架空四川路尚书行台,时机成熟后,再废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