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这两日练功很勤奋,因为如意离开之前,给他布置了任务。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南州、云州等五州,现在应该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南州都督率领的两万兵将,进要攻打铁桶一片的沧州,退要攻打五州,只能像没娘的孩子一般四处乱窜,实在是可怜,更可怜的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
李端也挺可怜的,如意走后,他就彻底放飞了自我,疏于练功,现在如意快回来了,他才知道着急。
徐老昨天晚上带人深入前线,烧了敌军的粮草,沧州城以南的百姓,全都搬进了州城以北,他们在外面是搜刮不到什么粮食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是原路返回,速度快的话,大概两天的时间就能回到南州,如果能从柳二小姐手里把南州夺回来,粮食危机可解。
二是派一部分人回去强行征粮,他们在原地等待,等着去了就永远不会回来的那部分人,等到饿死……
最后一条路便是放手一搏,一鼓作气,攻下沧州,沧州城内粮食堆积如山,他们自然不用再担心粮食的问题。
最多再等半天,就知道他们选择了哪一条路。
当然,李易所期望的,自然是不用浪费一兵一卒、不浪费一个天罚、一颗炮弹的第二条,无论两军的实力是多么悬殊,一旦交战,这边的伤亡都是难免的……
杨柳青已经披上了甲胄,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儿勇武的样子,不失英气。
这几年间,她已经从景和二年那个只会跟在柳二小姐身后的青涩少女,完全的蜕变成现在的样子,蜕变成一国公主,一国之主。
“师伯。”她走到李易的身边,微微颔。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所经历的,最大的战事了,李易点了点头,问道:“紧张吗?”
她抬头笑了笑,说道:“不紧张。”
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愧是他的师侄,有他三分风范……
杨柳青坐在他的对面,问道:“此役之后,师伯要回去了吧?”
李易点了点头,之前他便和杨柳青说过,等到她们彻底在这西北之地站稳脚跟,他和如仪她们,便要离开了。
占据六州之地之后,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她们需要的不是继续的进攻,一路打到武国皇都,而是休养生息,逐步向外面蚕食,再一步一步的积攒力量,在这里站稳脚跟。
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等到这个阶段结束,接下来的,便是势如破竹的所向披靡……
当然,万事都有变故。
有可能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之内,武国皇帝某一天吃饭的时候噎死,走路摔死,被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砸死,这样一来,作为武国皇室唯一正统的她,事情就变的好办多了。
当然,这个概率实在是太小,武国皇帝现在彻底的变成了惊弓之鸟,龟缩在皇宫里面不出来,到哪里都要带着无数护卫和禁军,哪怕是几个宗师联手也不能奈他如何------李易仔细想想,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生生的搅了武皇的御驾亲征,他要是亲自来征服沧州,李易保证打开沧州城门欢迎他……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李易见她似乎是有话要说,摇了摇头,说道:“师伯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师侄知道。”她点了点头,看着李易,欲言又止,在这时,一名将领大步的走进院内,将一封密信奉上,高声道:“禀殿下,敌军已至沧州城外三十里!”
这么快就到了沧州城三十里外,说明徐老昨天把他们的粮食烧的没剩多少了,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着急。
李易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去吧……”
沧州城内,紧张了许久的气氛,在某一刻,达到了巅峰。
城中百姓,看着从城内穿梭的一列列兵士,一颗心不由的提起。
这一战,决定了他们以后如何生存,与他们的存亡息息相关。
三十里。
十五里。
十里。
五里。
沧州城外,五里处。
一名副将眺望着远处的一条细线,那是沧州州城的城墙,趋马到最前方,问道:“庞将军,要不要让众将士先原地修整?”
他们已经行了半天的路,全军疲惫,此时攻城,实在是不智。
最好的情况,是让大军在距离沧州三十里外的时候,扎营修整一夜,奈何他们的粮草已经用尽,实在是耽搁不了太长时间了。
“原地修整半个时辰。”那主将点了点头,说道:“准备好攻城器械,半个时辰之后,立刻攻城!”
“得令!”
那偏将调转马头,大声道:“原地修整,半个时辰之后,立刻攻城!”
五里之外,沧州城墙上,陈青手中拿着一支望远镜,喃喃道:“怎么停下来了……”
樊将军站在他身旁,转头看了看,问道:“红衣大炮准备好了吗?”
他身旁的一人立刻道:“回将军,一百门红衣大炮,已经全部装填完毕!”
樊将军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以防万一,再检查一遍……”
城外,那名偏将看了看前方,走到主将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庞将军,他们怎么没有一点儿动静?”
庞将军望了望前方,问道:“沧州有多少守兵,他们敢出城迎战吗?”
那偏将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时辰到了。”
庞将军挥了挥手:“攻城!”
“攻城!”
“攻城!”
……
主将一声令下,大军向着前方急行。
五里!
三里!
两里!
当沧州的城墙清晰可见的时候,那偏将脸色一变,急促道:“将军,他们还不出城,连吊桥都没有拉起来,会不会有诈?”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那是什么!”
他抬起头,看到无数的黑点落在了军营中。
轰!
轰!
……
接着,耳边才是一阵阵轰天的巨响,泥土纷飞,哀嚎四起。
紧接着,他就连巨响也听不到了,耳边只剩一片嗡鸣。
军阵之中,战马嘶鸣,前蹄提起,乱作一团,横冲直撞,骑兵从马背上摔下来,没来得及爬起来,便遭到踩踏……
整个军阵,在这轰天的巨响中,被直接冲垮。
战马惊惧的嘶鸣乱撞,每一道巨响之后,便有数十人倒下,火光伴随着巨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天罚,这是天罚……”一名偏将抬头望了望,满目都是绝望。
这是景国的天罚,不,隔着这么远,就足以冲垮他们的军阵,便是天罚,也没有此等威力!
“退,快退!”
他刚刚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贯胸而过的一柄长刀,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旁的庞将军,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扰乱军心,当杀!”
那庞将军咬了咬牙,大声说道:“这是远距离攻击,到了城墙底下,他们就无可奈何了!”
“攻城!”
随着主将的指挥,军心很快稳住,迅速的向着城墙逼近。
城下的吊桥早已拉了上去,他们刚刚逼近,上方便又有密集的石头和檑木落下来……
逼近城墙的士兵,将沙袋扔进了护城河,又将身边死去之人的尸体也推进去,很快便到了城墙底下,迎接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滚石和檑木……
短短两里的距离,两万大军,便已经折损数千。
然而他们不能退,今日攻不下沧州,不被敌人杀死,也是饿死的下场。
“云梯!搭云梯!”
“撞车,撞车跟上!”
“弓箭手,弓箭手掩护!”
……
看着下方城墙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卫良挥了挥手,一颗颗黑色的圆球,被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轰!轰!轰!
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的响声,崩裂的火光,将城墙之下的敌人,全都肃清。
那庞将军站在远处,看着巍峨的城墙,一颗心坠向了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