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丰王府。
“殿下,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下去了,几州官员怨声载道,民怨每日增多,我怕时日一久,我们经营了这么久的丰州,真的会毁在他们手里。”
说话的是丰州刺史,此时正在房间里面,略有焦躁的踱着步子。
按照计划,此时大皇子在丰州的作为,应该已经传到了京师,并引起巨大的反响,算算日子,快马加急的话,这么久的时间,也该有回信了。
然而回信没有等来,越肆无忌惮的御史,却给丰州城造成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面对大皇子的刻意针对,若是再继续坐视不理,就真的会产生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了。
赵颐闻言,眉头亦是微皱。
这一次,对方在丰州的作为虽然也与他和大皇子的私怨有关,但明面上,却是公事,他若是阻碍,必定落人话柄,那些御史说话,可是向来都不留情面,不可忽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赵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之色,喃喃道:“李兄啊李兄,你这次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丰州刺史看着他,疑惑问道:“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赵颐摆了摆手,说道:“周刺史先回去吧,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赵颐走过去,正要关上房门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裂帛般的声音,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响。
他转过头,看到一把匕直直的插进了门里,直没入柄。
赵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色,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握住柄部。
没有用多少力气,匕便被他轻易的拔了出来,足见这是一柄锋利无比的神兵。
“是谁?”
赵颐站在门口,向院内望了一眼,大声的说了一句。
许久都没有回应,他对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护卫挥了挥手,走进屋内,将插在匕上的几张纸取出来,小心的将那匕放在桌上。
不知道有什么人能潜进王府,匕传书,但想来这上面的内容,应该颇为重要。
“议罪银?”
只是看到纸上所写的第一句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表情先是凝重,再到之后的疑惑,惊讶,最后变成了惊愕。
这上面所写的,是一项名为“议罪银”的制度。
顾名思义,这项制度的内容,便是以钱抵罪。
根据官员犯罪情节的轻重以多少不一的银子来免除一定的刑罚,此法虽然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解决国家的财政问题,但长此以往,贪腐之风必然盛行到无法压制,国家亡之不远。
奇怪的是,这几张纸上,详细的阐述了议罪银的的罪恶之处,引经论典,细数议罪银几大罪状。
例如,以钱代罪,会使缴纳议罪银的官员更加有肆无恐,官吏更加腐化,有了议罪银,官员们会更加的剥削百姓,国家定然动荡,最后,以钱代罪,有罪不究,律法变得形同虚设,法度崩坏,国将亡国。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上面写的很清楚,大皇子即将要大力推行议罪银制度,这简直是助长歪风邪气,推行不正之风,欲要灭亡齐国。
写这封信的人,原本是一个四处云游的世外高人,不愿意见到齐国毁在这样的人手里,因此才匕传书检举揭,希望自己能够将此事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看看大皇子的丑陋嘴脸。
赵颐将那信放下,坐在桌旁,右手食指无意的敲击着桌面。
如果此事为真,大皇子真的想要推行这种亡国之法,他便师出有名,可以不用在乎那些御史以及京中的言论,丰州之围可解。
问题在于,这封信,到底是何人所传?
他是如何得知此事,又是怎么进入王府的?
无论如何,四处云游世外高人的说法,他都不会相信。
“到底是谁?”赵颐食指敲击桌面的速度略有加快,喃喃说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赵颐起身,走到门口,问道:“何事?”
“东西忘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之后,门闩应声而断,赵颐看到一位蒙着面,头花白的老者走进来,走到桌旁,将那匕收了起来。
走出门外的时候,他看了赵颐一眼,随手将另一把匕插在门上,说道:“天有点黑,刚才插错了,抱歉。”
赵颐看着他走到院内,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已经飞上了屋顶,彻底的消失在夜色中。
“有刺客,有刺客!”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无数人影向着这边跑过来。
“殿下,殿下没事吧?”
“刚才那刺客跑到哪里去了?”
“抓刺客,抓刺客!”
……
片刻之后,赵颐挥散了众人,问道:“没有人受伤吧?”
一人立刻回道:“回殿下,只有几个守卫被打晕了,没有人受伤。”
赵颐点了点头,看着那门上的匕,走过去,握住柄部,微微用力。
匕纹丝不动。
想到刚才那老者像是切豆腐一样的动作,赵颐开口问道:“今晚驿站那里可有什么动作?”
一人走上来,躬身说道:“回殿下,大皇子深夜召集众人,似乎商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颐点了点头,用力将那柄匕拔出来,向屋内走去。
“以后这周围再加派一倍的人手。”
下方有人躬身:“遵命。”
同一时间,丰州驿站,几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廊下,赵峥指着他们,冷声说道:“什么用都没有。连有人闯进来都不知道,本王白白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
……
又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一天,李易起床推开门,在院子里舒展身体的时候,有一道身影从隔壁客栈的某处房间里飞出来,稳稳的落在院子里。
邋遢老者看着他说道:“两样东西都送到了。”
“话呢?”李易看着他问道。
邋遢老者点了点头,说道:“话也说清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李易一眼。
能将同一件事情,对一个人夸到天上,在另一个人面前贬到地下,完全是两个极端,这种事情,怕是也只有读书人能做到了。
李易对他拱了拱手,说道:“徐老辛苦了。”
邋遢老者摇了摇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就这一阵子。”李易说完又看了他,问道:“怎么,徐老有重要的事情着急回去吗?”
邋遢老者摸了摸怀里,和那道姑大战的时候,一瓶解药被不小心毁掉了,那可是两个月的分量,要是回去晚了,他就该四肢僵硬七窍流血了……
算了算日子,应该来得及,邋遢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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