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卫韫点点头,弯腰往楚瑜怀里一倒,眨眨眼道:“以后就本候就靠着这张脸,让夫人养了。”
“赶紧出去做正事儿!”
楚瑜推了他一把,卫韫哼哼唧唧撒了会儿娇,终于才出去。
等卫韫出去后,楚瑜休息了一会儿,艰难下了床,叫了长月晚月进来。
长月晚月一进来就跪了,长月含着眼泪道:“我等做事不利,让夫人受辱了。”
“别瞎说。”楚瑜冷眼看了她一眼,晚月镇定了些,叩首道:“夫人,可要避子汤来?”
楚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去取吧。”
长月应声起身去取药,晚月抬起头来,看着楚瑜道:“夫人,如今怎么办?”
“此事不要对外声张,”楚瑜平静道道:“至于我和侯爷之间,你们也别管。”
晚月心里有了数,低声应是。
而卫韫走出屋子来,整个人步履轻盈,神清气爽,面上带着笑,遇到侍卫,也笑意盈盈说了声早上好。
卫韫脸上一贯没什么神色,如今如此喜笑颜开,吓得侍卫们瑟瑟发抖,不敢多说。等拐过转角,卫韫就看见沈无双牵着狗等在门口,见了卫韫,沈无双酸溜溜道:“侯爷看上去面带桃花眼含春水,看来昨晚‘春芳尽’的药效十分喜人啊。”
听到这话,卫韫轻轻一咳,往沈无双走去道:“沈兄莫恼,我回去就帮你追嫂子。”
“闭嘴!”
沈无双瞪了卫韫一眼:“你管好你自己吧!”
说着,沈无双不知是想起什么,笑着道:“你别说,说麻烦麻烦到,我方才出府遛狗顺带买了碗豆腐花,然后就看到有人抬着下聘用的架子朝着卫府走过来了,队伍可长,看得出是用心良苦。你说……”
沈无双还没说完,就看管家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焦急道:“侯爷,顾府的人前来下聘,老夫人如今赶过去了,让您也过去。”
听到这话,沈无双脸色变了变,他打量了一下卫韫的脸色,就见卫韫面色不动,镇定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着,卫韫便提步去了大堂。
大堂中央,一个女人正和柳雪阳说着话,那女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叹气同柳雪阳道:“我们家楚生你也知道,他喜欢卫大夫人也不是一日两日,这都是满华京都知道的事儿。他如今已经年近二十二,却是侍妾都没有,为着大夫人,说是守身如玉也不为过了……”
说话间,卫韫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站起来,朝着卫韫行礼,卫韫对着柳雪阳和顾母躬身行礼,介绍了自己后,坐到柳雪阳身边去。
顾母看见卫韫,也是有些吃惊,随后道:“原来小侯爷也在,那正好了。如今我正与你母亲说着卫大夫人的婚事,不知小侯爷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卫韫轻轻一笑,转头看向柳雪阳:“那不知嫂嫂是什么意思?”
“之前问过你嫂嫂,她说不愿意。可是……”
“可大夫人都已经年近二十一岁了。”
顾母赶忙接话:“老夫人,我也说过实诚话,您看卫大夫人虽然是一品诰命,身份高贵德行俱佳,可毕竟是再嫁之身,又年龄偏大了些,我们楚生年纪轻轻就位居礼部尚书,其实他已经内定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下个月就有望升迁,过了这个村……”
“滚出去。”
话没说完,卫韫就平静开口。在场人愣了愣,顾母不可思议看着卫韫,正要开口,就看卫韫端着茶,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旁边人,平淡道:“怎么,听不懂人话?”
在场人面面相觑,卫韫扫了一眼身边的侍卫,侍卫整齐划一同时拔出刀来,寒光闪闪,惊得柳雪阳都忍不住出声:“我儿,你这是作甚?”
“我卫府的大夫人,不需要嫁人。”
卫韫站起身来,声音平静郑重:“她是一品诰命,是我卫府的大夫人,容得你这样的长舌妇说三道四?她只是不愿意嫁,若她要嫁,你顾府罪臣之后,庶民之身再回朝堂,又曾为我卫府家臣,莫说他顾楚生只是区区礼部尚书,哪怕他坐上内阁首辅,那也曾是我奴!”
这话说得顾母面色巨变,她站起身来,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她想骂人,然而触及那凛凛寒光,也只能强笑道:“侯爷这话不妥吧,我顾家本也是贵族门第,只是家道中落……”
“那也是落下了。”
卫韫神色平淡:“而且,我卫家的门第,他顾楚生,高攀了。”
这话让顾母怒笑,连连道:“好好好,是我顾家高攀了,我倒要看看,你卫府能风光到几时!”
说着,顾母站起身来,怒道:“我们走!”
“站住。”卫韫叫住顾母,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赶紧把这些东西抬回去。”
顾母抬手,咬牙道:“抬走!”
等他们一行人走了,柳雪阳站起身来,焦急道:“小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样羞辱顾楚生,日后还有谁敢来提亲?你……你这是害了阿瑜啊!”
卫韫没说话,他拍了拍柳雪阳的肩,淡道:“母亲放心,我必为嫂嫂找一个比顾楚生好的男人。”
柳雪阳有些疑惑:“如今华京之中,除了你,还有比顾楚生更好的?”
卫韫笑了笑,没有多说,他转头看了旁边侍从一眼,同他道:“将你的刀借我。”
侍卫有些疑惑,却还是将刀解下来,递给了卫韫。
“母亲,”卫韫提着刀,平静道:“我有些事要处理,先出去一下。”
柳雪阳呆呆看着卫韫提刀走出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询问旁边人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是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唯有沈无双走进来,焦急道:“我听说侯爷提刀出去了?”
所有人点头,沈无双一拍大腿,焦急道:“我先走了!”
说完,沈无双也出去了。
而这时卫韫已经提着刀驾着马,一路赶去顾府。他速度极快,顾府下聘的聘礼还没抬回来,他人已经到了。
到了顾府门前,他敲开大门,房门刚将门开了一条门缝,卫韫便直接踹开人,抢身进去,直直往大堂走去。
顾府侍卫被惊动,纷纷涌了上来,却又不敢上前,卫韫提着刀走进大堂,看着大堂上方“上善若水”的牌匾,平静道:“去告诉你们大人,镇国候卫韫,前来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突然想到,这个故事其实就是:
是一只曾经张牙舞爪的小猫,受伤后就躲在沙发,被主人拼命扒拉出来后抱在怀里好好宠好好爱,最后继续当小老虎的故事。现在这个过程就是,卫韫把她从沙发里拖出来的过程……被活活拖出来的猫,当然要挣扎一下。
一想就觉得,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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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8.12)
所有人不敢上前,迅速去禀报了顾楚生。
卫韫等了一会儿, 便看见顾楚生从长廊外领着人走了过来。他穿着绛红色官服, 明显是刚刚下朝不久, 他领着人来到卫韫面前, 神色平静从容,躬身行礼道:“不知卫大人来我顾府有何贵干?”
“你母亲到我卫府来提亲,你知道?”
卫韫将目光从牌匾上转过来,看向顾楚生。顾楚生神色泰然:“知道。”
“我记得我嫂嫂拒绝过你。”
“她也答应过我。”
顾楚生平视着卫韫:“你不在的时候,是我护着她,护着卫府。”
“你护着?”卫韫嘲讽出声:“你和赵玥狼狈为奸陷卫府于危难,回头来施以援手, 还要我卫府感恩戴德?”
“侯爷太看得起我。”顾楚生招了招手, 让旁边人全都退下, 他行到桌前,端坐下来,抬手给自己倒茶:“卫府与陛下的矛盾不是我造成的,卫府陷于危难也是早晚之事, 顾某不过一位臣子, 怎能凭一己之力,就让陛下想灭了你诺大的镇国公府?”
说着,顾楚生抬眼,平静道:“侯爷不若先坐下,我与你细细商谈。”
卫韫沉默片刻,心知顾楚生要做什么, 他坐到桌前,让顾楚生给他倒了茶。顾楚生平静道:“侯爷可知昨夜为何会有那样的局面?”
“你说。”
“几日前,我同陛下求娶卫大夫人,陛下应下。你明明即将归来,昨夜他却做了这样一出,你想,若此事成了,会是什么结果?”
卫韫没说话,盯着顾楚生:“我会杀了你。”
顾楚生笑了:“正是。若昨夜事成,以你卫韫的性子,怎容得这样的羞辱?我纠缠大夫人一心求娶不错,但若用了这样毁人一生的手段,那就是卑劣至极了。”
顾楚生说着,眼里也有了冷意。他掸了掸衣袖,广袖拂开,垂眉将茶叶拨弄到湖中,平静道:“赵玥如今要对付你,他怕我反,便有了这样的手段。我欲迎娶大夫人是真心,侯爷,我这一生没有其他所求,”顾楚生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意:“唯有大夫人。我当年错过了她,愿意用一辈子去弥补,侯爷,我知道你也中意她,可是江山美人,谁重谁轻,你分不清吗?”
顾楚生抬头看着卫韫,神色认真:“我知侯爷如今归京来要做什么,也知侯爷有举事之意,我如今为赵玥亲信,步入内阁也已是定局,我若以赵玥项上人头,同侯爷换这门亲事。”
卫韫不说话,淡淡茗茶,顾楚生沉下声来:“侯爷,成大事者,要舍得。”
“那你呢?”
卫韫直接反问,顾楚生皱起眉头:“我如何?”
“我要成大事,你不要?”
听到这话,顾楚生愣了愣,上辈子位极人臣时,牵着幼帝走到祭坛之上,万民朝拜的景象从眼前飘忽而过,他轻笑起来,垂眸摇头。
“我不用。”
“我这辈子,走到今天的位置,只是为了大夫人。当年侯爷嫌我身份低微,于是我走到如今内阁之位,如今侯爷要要赵玥人头,我也愿意为侯爷取来。所作所为,只求一人。”
说着,顾楚生往后退了一步,弯下腰来,行了个大礼:“还望侯爷,悯我真情。”
卫韫没说话,片刻后,他轻轻一笑。
“顾楚生,你太看不起我。”顾楚生有些疑惑,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白衣金冠的青年。
如今的他和上辈子那个卫韫有太大的差距,上辈子卫韫十九岁时,向来一身黑衣,腰悬长剑,神色冷漠拒人千里之外,一身杀气横走于宫廷。
而如今的卫韫白衣广袖,金冠镶珠,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种百年名门世家沉淀的高贵庄森。他活在阳光下,坦坦荡荡,自有男儿担当。
“我与赵玥的仇,我自己会报,他的项上人头,我自己会取。顾楚生,我从来没想过要这天下,要那九鼎江山。只是他李赵两家杀我满门苦苦相逼,我才走到今日。”
“我要的不是荣登皇位,”卫韫放下杯子,声音平淡无波:“我要的是天下太平。”
“那又有何区别!”
顾楚生冷然出声:“总归是要走到那个位置,走最好走的路不好吗?”
“好,”卫韫果断应声,抬眼看他:“可那条路只能我走,没道理让不相干的人来换。更何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若连家人都护不好,我又能平什么天下?”
说着,卫韫站起身来,低头看向顾楚生,淡道:“我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楚瑜她进了我卫家的大门,生是我卫家的人,死是我卫家的鬼,你消了你那些混账心思,下次若再来纠缠,”卫韫声音中压迫感骤然横生:“此事绝不善了。”
说完,卫韫转身就走,顾楚生坐在他身后,冷笑出声来。
“你哥都死了,她算谁的人?你卫家还当真要困她一辈子不成?”
卫韫停住脚步,片刻后,他慢慢转过头来,神色镇定,一字一句,坚定而清晰开口:“我卫韫的人。”
“卫韫!”顾楚生豁然起身:“你这罔顾人伦丧心病狂之徒!”
听到这话,卫韫满不在意笑开:“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