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斯福尔伯爵来说,这一天是如此的漫长和如此的煎熬。上午他还是王室和贵族的英雄,但中午就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他的逃亡之路是一点都不顺利,骑着高头大马他好不容易才冲出马尔斯广场。就在他驻马收拢残兵败将之时,意料之外的变故生了。王家卫队的残兵突然从背后袭击了他,他只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就从马背上重重的跌落。
等罗斯福尔伯爵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躺在了乱尸堆中,身上、脚上、头上乱七八糟的横了好几具尸体,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隐隐作呕。
费尽了力气他才从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等他坐起身来才现周围的景象如此的吓人。全都是尸体,相当一部分是王家卫队的,还有一部分贵族和富豪打扮的。枪伤、刀伤甚至残破不全的尸体也不在少数。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带着一身伤痛坐在一堆尸体当中,可想而知罗斯福尔伯爵是多么的惊惧。他当时又怕又累差一点像女人一样尖叫了起来。
好在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他捂住了嘴巴,生生的将叫声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此时决不能尖叫,若是将暴民引了回来,他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借着微微的月光,罗斯福尔伯爵看是检查自己的身体,先是头疼,后脑勺疼得厉害,仿佛要炸裂一般。他摸了摸但只要轻轻一碰就钻心的疼,似乎是他跌落马背时摔到了。他估计摔得很重,甚至不排除骨折的可能,否则他的耳朵不会嗡嗡作响,更是一阵阵的感到眩晕黑。
除了头上的撞伤之外,他的后背也疼得厉害,尤其是右手肩胛骨那里稍稍活动就是钻心的疼,摸上去更是一手的血污。联系昏迷前最后那声枪响,估计是有人朝他放黑枪了。只不过比较幸运的是,这枚子弹恐怕打中了他的肩胛骨,没能刺入肺部,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小命。
暗叹了口气,罗斯福尔伯爵是又气又无奈,生气的是他竟然被一群大头兵给背叛了,这帮混蛋不光想杀死他,还洗劫了他的财物。他的金怀表、钱包、甚至精致的外套都被抢走了,如今冷风一吹,让他是瑟瑟抖。无奈的是,罗斯福尔伯爵又能理解这些丘八的做法,他确实有点不地道,被忌恨也是正常。
说来也是奇怪,此时罗斯福尔伯爵虽然伤得不轻,但头脑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相反,他冷静得可怕。经过这一遭他似乎成长了许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斯福尔伯爵知道自己还未脱险。如果继续留在这个死人堆,恐怕不是被冻死,就是被继续来扔尸体的暴民杀死。总归是死路一条。
而现在,罗斯福尔伯爵根本就不想死,他不光不想死,反而有万分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渴望活着,他渴望生存!他趴在地上像一条卑微的死狗一样慢慢地向前爬,不管地上有多脏,身上有多冷,他就是咬紧牙关向前爬,一直爬,直到再次晕死过去……
罗斯福尔伯爵第二次昏迷的时候,正是约书亚和他的小伙伴们最兴奋的时候,因为约书亚告诉了他们一个绝好的消息:“伙计们,我们财了!”
说着约书亚指示阿杨将厚厚的一叠债券取了出来,这些债券上的数字说明它们值三十五万利弗尔,不管是对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一笔巨款!
杜瓦隆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债券说不出话来。卡斯德尔莫则差点被啤酒给呛死,他剧烈地咳嗽,指着那些债券脸都憋青了。圣西尔和布律纳干脆已经傻掉了,他俩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半天这两个人才互相掐了一把对方的大腿,疼得直咧咧。至于德埃布莱尔,这位未来的神甫也是两眼放光,瞳孔都放大了,可想而知他心中也是多么狂热。
唯一来说比较镇定的就是殴仁,他确实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得不惊叹他的自制力,哪怕是这样一笔巨款,也不能让他失去平常心。
老半天,卡斯德尔莫才将卡在气管里的那口啤酒吐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多钱?怎么来的?”
约书亚给阿杨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阿杨来解释这笔钱的来头。而他自己则惬意地又斟了一杯酒,慢条斯理的开始对付眼前的牛排了。
阿杨清了清喉咙说道:“之前雅威先生将我们剩下的那一万没有动用的钱以及抢劫粮食出售的那一部分收入,以及向巴黎的犹太人银行贷得的款项全部都投进了证券交易。经过这一段的动荡,尤其是昨天和今天以来的革命行动,法国国债一落千丈……之前我按照雅威先生的吩咐,全力做空,你们所见到的这些不记名债券就是我们这一次的全部收获了!”
这时候卡斯德尔莫他们才想起,在筹谋这次行动的那些日子,约书亚总是会带着阿杨消失一段时间,感情这些时候他们就是在捣鼓证券啊!
想想这也是很正常,社会动荡必然会导致金融动荡,而金融动荡就是财的大好机会。尤其是像约书亚这种,憋着坏水就是要煽动这场革命。如果法国的金融市场连这种风暴都能抗住,那才是叫见了鬼了呢!
而这是阿杨也继续说道:“按照雅威先生的吩咐,这三十五万利弗尔,除开之前我和雅威先生以及德埃布莱尔先生和殴仁先生的投入之后,每人分两万利弗尔,而剩下的钱则充作公共资金,用于投资,其所获则用来应付类似的危机情况!”
两万利弗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满意,这么一大笔钱可以彻底的改变他们的生活状况,比如说布律纳终于可以还清债务了。一时间众人是欢呼不已。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能看清一个人的品质,比如说殴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