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去办!”赵公公应声,见着无话:“那奴婢退了。”
“嗯。”皇帝不置可否漫应一声,粗重喘了一口气,而殿内四个太监不敢动弹,一言不发都垂首,用眼光觑着皇帝。
皇帝站在原地,神色阴沉沉,看着赵公公离开,凝视良久,良久深深透了一口气:“齐王、蜀王、这已是朕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齐王蜀王一直以来的小动作,他这个父皇容忍良久,但自己先是皇帝后才是父亲,这两个孽子要是始终不知悔改,不珍惜这次机会,那他也没必要继续容忍了。
想到最后一道命令,皇帝心里免不了仍有一点后悔,却努力让自己忍下。
“这也是给你,姬子宗的一个机会。”
药藏的毁坏,已使皇帝积蓄了满腔的怒火。
相互牵制,然后斗而不破,不要阻碍了朕,这样对谁都好,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殿外,赵公公则退了出去,一丝风袭入,明明不冷,袭得微微打了个寒颤,只听着风铃叮咚响,赵公公沿着东廊漫步,在一处停了停,呆望片刻。
只见一处宫殿,大门紧闭,只有几个小太监扫地,这是东宫,心中感慨不已,不禁想起当年,自己才见了太子,相互不认识,现在想来,似乎还是昨日的事……
才想着,抬眼似乎看见一人正走来,目光平静,仿佛对流淌着一家血泪的皇宫并无多少怨恨,又或者只是不在乎了。
“太子!”赵公公忍不住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一切幻象顷刻消失不见,只余下空空一片。
“殿下啊。”赵公公不由跨了一步,叹了口气。
这就是轮回?
太子,你的儿子也封王了。
封王,意味着正式加入战圈,可以去竞争太子或太孙的位置。
为什么代国公之前执掌羽林卫,虽揭起了风浪,但百官很少有人投靠,反投靠了二王,甚至连鲁王都能分一杯羹,就是妾身未明。
非宗室不王、非王不储,国公还是人臣能抵达的爵位,它可没有继承权,与亲王之间虽相隔仅仅一步,却可能终其一生也迈不过去。
封了王,不仅仅是地位可与诸王平起平坐,更是向天下宣布,太子所出皇孙姬子宗,许其争嫡。
有了这许可,才有百官赌一把,投靠过去。
要不,谁敢?
哪怕知道这是皇帝的制衡之法,只是太子血脉,终还是再次有了走入这座巍峨宏伟的皇宫的可能。
赵公公重重吐出一口气,情不自禁为死去的太子感到一丝欣慰。
齐王府
一阵低低的丝竹声,从一处侧院传出,这里是齐王府幕僚们平时谈诗饮酒之处,府里养着的几个舞姬、乐师正在助兴,负责斟酒的侍女容貌俏丽,几个年纪不小了的幕僚,一个个眼神迷离,看似正经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他们的手里也没闲着,揽着一二侍女,互相喂酒。
这样的侍女,本就是为供幕僚客人取乐而存在,都不会被齐王收用,虽相貌不错,可也爬不上榻,反若能让哪个重用的幕僚看中,哪怕是妾,都是最好的出路,因此讨好起来也格外的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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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越发显得唯一被冷落的幕僚显眼,可这位身上满满都是酒气,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也不在乎别人眼神,只低头喝酒。
“哎,我说文兄,你现在怎么越发清心寡欲了?”有人仿佛看不惯他躲在一旁“清闲”,故意搂着一个侍女,让她给自己剥水果,笑呵呵说。
文寻鹏这才慢悠悠抬眼皮看了一眼,这一眼,竟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让王轩下意识一抖,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几位先生,这是新传回来的消息。”
就在王轩反应过来就要发怒,一个小厮忽然从外面进来,看到这几个幕僚,忙过来行礼,手里还捧着一封密封着的信。
“哦?新传回的消息?这次就由我送去给王爷吧!”
王轩冷哼一声,将怀里侍女猛一推,微微摇晃着身体就站起来,手一伸,示意将信交给自己。
“可是……”小厮忍不住看向文寻鹏。
今日不该是文先生值班?
几个幕僚也都看向了一旁坐着仍在低头喝酒的文寻鹏,露出看戏的神情。
按照规矩,今日本该轮到文寻鹏去侍奉王爷,可这已经不是文寻鹏去王爷跟前冒头的机会第一次被人抢了,前几次文寻鹏就没反对,这一次,看这架势,莫非也会任由王轩抢了?
“可是什么?”王轩不耐烦再次催着。
小厮看了看王轩,又看了看文寻鹏,发现文先生根本不理会自己说的话,只好将信交给了王轩。
眼前的这几位都是在王爷身边做事的先生,内部有什么矛盾与自己无关,不管是谁,只要有人能将消息报告给王爷就成了。
顺利截胡让王轩志得意满,瞥了一眼文寻鹏,就拿着这封密信去报告。
等王轩出了院子,原本安静下来的小院就再次热闹起来。
“文兄现在竟像是个老先生,每日只是喝酒酣睡,实在自在得不得了。可你总这样也不成啊,难道就不想去王爷跟前露露脸?”有个三十余岁的幕僚忍不住问。
立刻有人接话:“这样还不好?万一惹怒王爷被处罚,还不如现在自在,起码不露脸就不会犯错。”
真让文寻鹏去了王爷跟前,还有他们什么事?
别人不懂,几个幕僚还不清楚,文寻鹏是自己这群人中最有本事的人。
这话让人立刻醒悟,忙改口,见文寻鹏根本毫无反应,一副充耳不闻,几个幕僚暗暗鄙视:简直就是一坨烂泥。
但同时,又都松了口气,毕竟文寻鹏曾是齐王的谋主,所有幕僚曾经都要看其脸色行事,文寻鹏得势时,根本显不着他们的本事,现在文寻鹏似乎真泄了气,不争了,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
“红梅,你看文兄一个人喝酒多闷?不如你过去陪他喝一杯?”还有幕僚故意对自己怀里的侍女笑说。
侍女自然是不愿的,凡是这府里的人,谁看不出这文先生早就前途暗淡无光了?
跟着他,哪有好日子可言?
于是,自然就是不依了,嗔着:“张先生,我对您是一片赤诚,您竟然这样对我?”
说着还挥袖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