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犬子!”
曹易颜重重喘了口气。
名分不可思议,别说贬成宁河郡公,就是废蜀人,也仍旧有很大价值。
可惜,要是宁河郡公答应,一旦伪郑帝身死,年幼皇子,蜀王、前鲁王等纷争,才能把伪郑天下分裂。
自己军队才获得喘息和发展的机会。
齐王、蜀王其实未必不知,但为了争龙,都合作了,只有这个首鼠两端宁河郡公,却拒绝了。
“可恶,可恨”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来也是招闲棋,本来也不指望他能起多大效果了。”曹易颜恨恨的说。
只是细想,区区一介被贬的郡王,没有多少力量,几次黜贬,变成这样子,也不足为怪。
“只是,我总有不详的感觉。”
突然好像想到什么,曹易颜翻看另一处密信,随即露出困惑的神色:“齐王死后,那些妖族都去呢?”
“连我也联系不上妖族了,莫非全都逃出京城,这样快?”
“一定是伪郑帝清缴太甚,逼迫太急!”
“可惜了,可惜了!”
要是妖族还在,这时能做点什么事,就可轻松许多。
妖族本是大魏旧臣,付出代价,不是不可以重新启用,且曹易颜并不觉得有必要严防死守——大魏天下时,妖族本是臣子,这才是大魏的威服四夷!
曹易颜作大魏子孙,一直念念不忘,怎么可能和伪郑一样,小家子气?
“算了。”
曹易颜躺到木榻,想休息下,可躺了会,却又睁开眼。
在潜入这几日以来,每每总有心神不宁。
秋风未动蝉先觉,这似乎是某种预兆。
“要不要占一课?”
曹易颜曾经从师刘谌,自然对有些道术不陌生,袖中一招,就随手多出数枚干枯的耆草。
默默凝神推算,眼前浮现出云雾,有风吹过,有小小的雷电划过,有火焰,有生机……
朦胧雾气里,五色光浮现,又有一轮黄日虚影,若隐若现。
龙吟声自远方而来,眼前雾气似受到巨力撕扯,剧烈抖动。
曹易颜反应迅速,立刻散去法力。
“唉,果是不行。”
“伪郑气运鼎盛,窥探不得。”
“要知虚实,还得借祖宗之力!”
想了想,他起身掀开蒲团,露出地砖,稍微移动了下,就掀开,露出向下的洞窟。
沿着阶梯而下,很快就到静室,这里立刻使人感觉迥然不同,面积并不大,却显的空旷幽暗,在长明灯照耀下,墙壁衬出暗红色的光辉,使人觉得一阵森凉。
数十个灵牌,正供奉在石案上,抓住曹易颜的视线。
牌位字号头一位自然是太祖,并立的却是世祖。
曹易颜本想向灵牌躬身,想了想,仍旧叩头行礼,一口咬破右手食指,将指腹鲜血抹在双眼眼皮上,右手捏了一个法诀,轻声开口:“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臣应王为我大魏功业计,还请祖宗福灵庇佑……”
两点灵光在曹易颜双目中闪现,又在瞳孔深处隐去,密室在他眼中已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鲜活的光泽渐渐褪去,灰色黯淡画面占据了整个视界,恍惚间,灵牌是丝丝缕缕的烟气蒸腾。
接着每个灵牌都发出了光,少许是白黄色,还有多半红黄色,黄色,甚至还有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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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上,还是红黄色居多。
曹易颜并没有意外。
成为皇帝,哪怕时过境迁,到现在不过几十年,至少是有黄,余带上白色的几个,应该是少帝或末帝罢。
“咦?”
世祖牌位,灵光尤其明亮,青气隐隐。
“世祖……显神了?”
“看来,世祖终是看在眼,认可我的作为。”
曹易颜忙再度跪下,默默祈祷:“世祖神灵在上,请默佑子孙,再次复我大魏社稷。”
“让臣窥探虚实,杀得伪龙”
朝外看去,似乎得了庇佑,终于能看见,城中一丝丝黑红横溢,隐隐潜伏。
再仔细看,里面满带凶煞红光,不时有兵刃甲胄之相浮现。
“是我们的人!”
“嘶……”曹易颜眼中的景象颤抖不已,使劲眨眼,却有酸涩的泪水流出。
“让我再看清楚一点……”聚起目力,曹易颜剥开一层层,朝中心看去,突然之间,“铿锵”一声,红光汇集,赤如鲜血,直向天空黄色龙云刺去!
接着,天际隐隐传来一阵厉啸,如虎吼,似龙吟,又是金铁碰撞。
曹易颜此时,只觉心一阵剧痛,一道龙吟在耳边响起,一切都破碎开去。
“啊!”曹易颜低下头颅,两行血泪自紧闭的双目中流出,细碎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等勉强睁开眼,所有神主牌都失去了灵光,这还罢了。
“不——怎么会?世祖神位竟崩坏了?”
这怎么可能?”
神位裂开了缝隙,见此,曹易颜手脚冰凉。
这时,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过了半晌,方才回转过来。
曹易颜抬了抬身子,似乎要出去,又站了原地,若有所思望着所有失去异相的神主牌沉默片刻,才一笑。
“哎,事已至此,唯有向死而生……”
迈步而出,推开了密室的门,夜深了,但丝毫不能阻碍他的脚步。
这里是京城的东端一处住宅院落,此时天已深秋,草枯叶落,万木凋零。
曹易颜如闲庭信步般,穿过庭院,抵达古杉木下。
空气里凉沁沁,尚未凋零尽的树冠遮挡住月光,在周围投下了阴影。
隐隐约约可见人的身影与台阶的踪迹。
月的光辉,洒在这处院落内。
树丛之间出现人影。
来者是个年轻女人,容貌依稀可见,颇有几分颜色,她定睛看去,确认是曹易颜后,当即跪地叩首。
“奴婢拜见大人。”
轻声婉转,带着几分柔媚之意。
“免礼,起来吧。”曹易颜不动声色蹙眉。
“大人,百户大人让我当面禀告,请问您是特使大人吗?”她小声问着,像在喃喃自语。
“是的,直接说军情。”
“是,诸相府都有人手潜入,但法度森严,难以靠近,唯有钱府最空虚,已行得大事,暂时未被察觉”
“钱府派人诊断,判为中风,已经派人禀告伪帝。”
“伪帝已派御医探望,似乎并未起疑,据说今夜就要亲来探望!”
女人迟疑了下,又说:“只是钱圩本人,饮鸩而未死,似乎起了疑心,苏醒过来,想说什么,写什么……”
“幸亏毒药足够,写不了,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