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宫里已来了人,除了女官还有嬷嬷,派来这些人正在帮着叶不悔穿戴凤冠霞帔。
夫人和妃都有霞帔,但无凤冠,作太孙妃,叶不悔自然二者都有。
民间新嫁娘唯有新婚那一天可以穿戴凤冠霞帔,享受这一日的尊荣,而往往这一日的新娘都格外美丽。
可见这凤冠霞帔,对于颜值提高的确有着很大助益。
叶不悔虽不是绝色,但也算是个美人,尤其是生育后姿色更胜,明亮眸子在听到脚步声传来时,就转头朝着他望来,苏子籍与她对视,都忍不住惊艳了下。
这样盛装的叶不悔,平日里其实也是很少见,正应了人靠衣装的话,本不是艳丽型的女子,在这样的盛装之下,都透露出了一种少见的妩媚。
见着叶不悔也要缓缓行蹲身礼,苏子籍微笑说:“很漂亮。。”
快步过去,用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行礼扶住,发现她的手有点凉,就知道,叶不悔怕心里很紧张。
也是,自己有后世的经历,有过种种奇遇,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不是普通凡人。
而叶不悔不同,她就是这时代一个普通小姑娘,虽也入道了,身体变强了,容貌也变美了,更与自己一起经历了身份的变迁,但连自己这样的人都感觉到疲惫,要提着心,不敢时刻放松,叶不悔压力更大。
心中这样想,苏子籍一眼发觉,院内熏笼生了火,一进便觉得热烘烘,怜惜地看着她,轻声说:“没事,有我在呢。”
“还有,谁体惜太孙妃换衣而生了火?体惜的很好,赏三两银子。”
“是!”
都无需多言,只这样对视,她就立刻懂了,知道夫君在怜惜自己,是在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而这样的表态,更说明太孙察觉到了自己努力压下的不安。
这样的细心,这样的体贴,让叶不悔心里一暖,因紧张而一直绷着的芙蓉面,都放松了些,朝着笑着点头。
二人的互动,宫里派来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心中暗暗羡慕。
维护一个人,就得不时在这方面表现,下面的人,才会时刻记得,太孙妃深受宠爱,并不是可踩贬的人。
“等会我。”
苏子籍和家人说话,从不说“孤”而说“我”,他也需要换一身装束,但跟太孙妃相比,换装可就要快多了,又不用化妆,只需要换上太孙冕服就可以了,要简单轻松许多。
苏子籍是后换,换好时,叶不悔却仍在被人化着妆容,不得不略等了一会,才在叶不悔全部搞定后,与她一起前往皇宫。
夫妻二人出了门,都舒了一口气,感节日的气氛比早上更明显了。
其实前几日起,许多小商贩就已炒作节日,在售卖一些节日用品。这一点,这时代与后世倒没有不同,做生意能做久的人,脑子都灵活。
车子一经过,两旁的人就立刻避开。
不过,因没有高调的显露身份,路人只知道过去了贵人,也不知道过去了的贵人是谁。
苏子籍可不想在上元节,还兴师动众到让普通百姓来跪拜自己。
“天气还不错,节日应该可以。”
看天的话,蒙了一层云,但并没有雨雪的意思,沿官道而行,苏子籍就抚她的手,问:“我看你有点心事,是不是压力大了?”
“是有点,你大约不知道,上次见了皇上和皇后请安,他们没有说话,退了出来时,有钱圩钱大人的妻子钱徐氏过来与我说话。”
“她是一品夫人,我当然是与之交好,可她一转,旁敲侧击说你现在已经是太孙,皇家要子嗣繁多,现在府里只有我一人,是不是我嫉妒了?”
“又说这实在要不得,太孙府不纳,皇上和皇后也会赐下来,到时反难以相处。”
“你也知道,我上次也说过,你可以娶侧室,我也知道这事免不了,可钱徐氏的话,我还是听得刺心,心里难受。”
说着叶不悔一阵灰心,眼圈红了。
苏子籍想了想,也觉得无法,只得说:“你是真爱我,才和我说实话,我难怪你这几天郁闷,这又何必?”
“你和我本是贫贱相知,话说普通人都能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是你我?你放心,我真不会负你。”
叶不悔听着苏子籍的话,才又想说,外面吆喝一声:“宫门到了。”
抵达宫门,勋贵官员命妇以及皇亲国戚都来了一些,苏子籍这一身一出现在人前,就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纷纷上前行礼。
“别多想,宴很累,回去我们再说,啊?”苏子籍重重握了一把,放开手,露出笑意,受着礼数:“各位请起,请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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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夫妻略一点头就便进了内宫,果见宫内其实已排好班次,其中就有着吴妃,其实皇帝和太孙的衣服都非常相似,皇后和太孙妃的服饰亦是相似,一进入,周围的人一起福礼:“见过太孙。”
按照朝廷规矩,太孙夫妻只向帝后行礼,而妃子则一概向太孙请安,太孙跟太孙妃再向贵妃请安,不过后者请安则是行家礼。
余下妃子哪怕是皇帝的女人,都不必行礼。
可皇帝却根本没有立贵妃,因此不需要向除帝后外的任何人请安。
“各位也请起。”
大小妃子十几个,嫔以下多半非常年轻,有的的确是与新平都差不多年纪,甚至更小,个个明眸皓齿,苏子籍不多看,按手请起。
一转眼,就见着殿中筵宴早已预备,共二三十桌,由于天冷,先只上了冷盘和干果点心,才寻思,便听高唱一声:“皇帝驾到,娘娘驾到!”
“臣拜见皇上万岁,娘娘千岁!”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山呼。
“罢了,都起来罢,今是节日,也是家筵,大家不必拘礼。”皇帝笑容可掬,双手虚抬了一下:“等会还有命妇要进来,都入宴罢,太孙,太孙妃,到朕这里来。”
“谢皇上。”
帝后是一桌,太孙和太孙妃是一桌,靠的很近,规格极高,两人忙又行礼谢恩,入得了御桌。
才坐定,果然一声“宣命妇入内”,一群年纪不小的命妇秩序了然的进来,抵达殿内行礼:“臣妾恭叩万岁金安、娘娘金安!臣妾恭叩太孙金安、太孙妃金安!”
帝后可以坦然受之,而太孙和太孙妃就颌首还礼。
这样一套礼数下来,从上到下,怕谁都不会舒坦,可又不得不走。
谁没有被邀请来参加宫宴,虽不用受累了,可也代表着这不被帝后看重,以后怕也没有前途了。
所以,就算是累,也要参加,痛并快乐着。
苏子籍一直都在关注叶不悔,好在叶不悔并未露出疲惫,毕竟都还年轻,叶不悔月子坐得好,恢复也快,状态还算好。
而礼数,她也跟回京有几年,自然再不是当初需要反复练习的宫廷小白,谈不上行云流水,至少还算流畅。
最重要的是,叶不悔现在身份不一样,其实礼数不多,并无纰漏,苏子籍暗暗松了口气,与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终于这一套是走完了。
不过,在收回目光,叶不悔目光就忍不住地落在下面女人身上。
其实命妇还罢了,基本上能有资格入宫宴的命妇,都是四五十岁了,就算原来很漂亮,也早已不在芳华。
可宫内就不一样,叶不悔虽自认是个美人,并且自生育后,她容貌似乎长开些,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风韵,以及因感情生活如意而带着幸福的眉眼,都给她增分不少。
可饶是如此,在宫里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就只是平常,不怎么凸出了,能与年轻宫妃容貌勉强持平,但也有几个嫔妃,美貌明显高于自己,这还只是略胜一筹,但人群中一个极美貌的妃嫔是真如璀璨晨星,艳压群芳。
这可不是夸张,穿着嫔服侍的年轻女子,明明年纪与她差不多大,却生得极美丽。
同样肤白如脂,但脂与脂也有区别,她的肤白如脂是真有一种弹指既破之感,头发更黑亮顺滑,在这种重要时,宫妃必然也是仔细梳洗过,平时保养也必是十分仔细,但后天的保养与这样的天生丽质一比,就一下子比了下去。
更不必说婀娜的身段,如画的五官,流转间连女人都会有些脸红的带着风情的眸子。
就连叶不悔这样的女人都忍不住朝她频频看去。
明明穿着打扮与周围嫔妃没有不同,可就是这样一身寻常嫔服,就已是光彩耀人。
叶不悔下意识想去看夫君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恰在此时,皇后开了口,笑着:“这里内宴要开了,太孙妃就留下,陪陪本宫,你是太孙,就先去外殿去见见臣子,你放心,太孙妃留在这里,本宫自会照看。”
这本是很平常的话,元宵宫宴是内宴,皇后、妃子、命妇坐一起,太孙妃也跟着一起大宴,这也是一种施恩。
而太孙则需要去外殿,与皇帝一起,与臣子一起进行宴会,这是外宴。
只是一碰眼,叶不悔突然之间一凛,只见夫君应声,眸子幽黑透出一种神色,她迅速抬了一眼,恰扫到了皇后眼神和表情,更是一凛。
娘娘,与夫君,有一种默契,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暧昧,更重要的是,她太熟悉了——这是夫君凛然带着些杀意的眼神。
这是要出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