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杨头想要给杨家老太爷办丧事的事,杨若晴虽然内心是不赞同的,但也没有公然出来反对。
一方面,这是老杨头很想要去做的事,有他的想法。
另一方面,死者为大。
算是路边一条狗,一只猫死了,也会让人动一点恻隐之心想要将它们挪个地方。
挖个小坑,捧几捧土把它们葬了。
大地母亲孕育了万物生灵,现在死了,入土为安为好。
何况,老太爷是一个人,而且,怎么说也是跟大家有着血脉关系的人。
帮他办下丧事,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爷,拿这个钱去办吧。”杨若晴直接抽了一张银票给老杨头。
这里是云城,老杨头要给老太爷办丧事,得请道士。
而且入殓,买棺木,下葬啥的都需要人手。
在这异乡,举目无亲的,只能用足够的钱来办事。
老杨头看了眼杨若晴递过来的银票,摇了摇头道:“不用你贴补,这事是我要揽的,该我自个出钱。”
杨若晴知道老杨头的倔强性格,所以没再坚持。
杨华忠道:“爹,你不用晴儿的,那用我的这个。”
杨华忠也拿出一张面值一百俩的银票出来,“这是回老太爷拿过去给咱的补偿,这个钱,是他的棺材本,现在,用这个棺材本来为他老人家操办后事吧。”
这个钱,老杨头接了。
“我在想,要不要去把那些本家的侄子们找过来,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过来给老太爷披麻戴孝。”
“好好的热闹热闹,你们觉得咋样?”老杨头征询着杨华忠和杨若晴的意思。
杨华忠脸露出犹豫之色,老管家也止住了哭,而杨若晴则直接开口拒绝了。
“虽然只要给足够的钱,那些人是肯定愿意过来给老太爷披麻戴孝的,可是,”
“要是老太爷在天有灵,他肯定不想,也不稀罕看到那些脸假哭,心里却在笑的人过来做‘孝子贤孙’的。”她道。
杨华忠道:“嗯,我赞同晴儿的这个话。”
老管家也点头,表示赞同。
老杨头道:“好,那照着你们说的来,晴儿说的对,这最后一程,不要那些假惺惺的人来送,膈应了老太爷,也膈应了咱。”
老管家道:“可惜了,老太爷一辈子,到头来连个给他摔盆捧遗像的人都没有!”
这种事都是大儿子来做的,如果大儿子没了,那让其他儿子来做。
老太爷的儿子杀了自己,现在负罪逃亡去了。
长孙是早几年死了,膝下现在一个孙女。
唯一的孙女,还被周氏带回了娘家,爷不露面了。
想到这儿,老杨头抬起头来看向杨华忠,神色纠结,复杂,有些难以启齿。
“爹,你是不是想让我来做这个孝子?帮大伯摔盆捧遗像?”杨华忠看出了老杨头的意思,直接问。
老杨头点点头,“要不是没法子,我也不会想要你来这样……”
因为,自己还没死呢,让杨华忠去做这些事,有点不吉利。
但是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堂兄,有着血脉亲的堂兄,老杨头又心软了。
杨华忠道:“爹,你要是觉得可以,我来摔这个盆,我是侄子,侄子也是可以的!”
try{ggauto();} catch(ex){}
老杨头抬手拍了拍杨华忠的肩膀,“你大伯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事情,这么决定了。
接下来是为老太爷办丧事,丧事的地点设在杨府后面那个小院子里。
照着云城这一带的习俗,请了道士班子过来做法事。
喇叭唢呐,吹吹打打。
因为这死亡来得仓促,老太爷原来的棺木,是用很好的木头打造的。
那是在老太爷六十大寿之前准备好了的,是他死后长眠的家。
但是回杨府出岔子,混乱,老太爷为自己精心准备得棺木都被人给偷了。
这一回,仓促之下,杨华忠去了棺材铺买了一口普普通通的棺材来凑合着用。
因为天太热,杨若晴提议将老太爷的尸体先烧了再做法事。
不然,这一阵阵的恶臭,能把人给熏晕过去。
而且,还散发出病菌,让这些活着的人遭罪。
老杨头和老管家商议了下,同意了。
这场法师终于在不臭的前提下顺利进行着,杨华忠披麻戴孝,摔盆,举招魂幡,端遗像……
杨华忠冒着酷暑和炎热,兢兢业业的扮演着孝子贤孙的角色。
没有半点亵渎,一脸的严谨和悲痛。
杨若晴看在眼,满是心疼。
而老杨头,则是满脸的欣慰。
老汉仿佛看到了百年之后,当自己归西的时候,这个三儿子肯定也会是这样。
幸福,是较出来的。
老杨头这一刻,感觉到了从前几十年从未感受到的满足。
夜里,法事还在继续,因为杨家老太爷是枉死的,所以要搞一些特殊的仪式。
所以这夜里,大家伙儿都在熬夜。
等到今夜的法事做完了,明天一早可以下葬了。
这一夜,云城某条烟花巷子里的某个挂牌接客的勾栏院里的某间不起眼的屋子里。
杨轩歪歪斜斜的坐在桌边,一手抓着一只鸡腿,一手抓着一壶酒。
啃一口鸡腿,灌一口烧酒。
然后咧开嘴傻笑几声,可是,眼睛里面却又涌出了眼泪。
“爹,你喝……”
他把手里的酒壶抬起来,往脚前面的地浇了下去。
“爹,喝酒,不孝的儿子敬你一盅酒,黄泉路,您老……一路好走……”
杨轩浇着浇着,又哭了。
“爹啊,儿子不是有意要弄死您的,儿子是一时气心头啊,是失手啊……”
“你说你也真是的,我这么一个儿子,你最后那点棺材本你都不给我,”
“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要是把你最后那点棺材本给我,指不定我能翻盘了啊!”
“这事儿,不怪我啊,我不是有意要杀你的,我真的是一时失手啊……”杨轩说着又哭了。
抬起手里的酒壶往嘴里狂灌,咕咚咕咚的喝。
完事了,酒壶掉到了地,摔了个粉碎。
杨轩也已经醉得身子一歪,栽倒到地,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本书来自http:////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