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庞“亿塔之星”都天京星,是宇宙间高度繁荣的都会星球,大片的城市群已经蔓延全球,森林和沙漠,几乎都成了城市里的公园一样的景观。
但此时在这样高度繁荣的都会里,往日的平静被打破,时而会有一道光束横扫过街区,引连翻爆炸。一块刚才还安宁的地区,可能瞬间就会成为机甲的战场,天空上,地面上,私家陆航车和飞行器在仓惶逃难,毁灭随时可能生在任何一个地方。
这个西庞的政治经济和人文中心,此时已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爆炸燃烧造成的滚滚浓烟。这一切,正在吞噬这颗星球文明的成果。
成千上万的太空船和穿梭机正在飞离这颗星球,空天管理部门已经失去了职能作用,也根本无法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飞船进入虚空,有运气不好的进入和黑袖章的交战封锁地带,被无数道战舰重炮和粒子束湮没。
苏克因和何塞丝被林字军战士护送着突围,与目前站出来忠于皇室的两位元帅取得了联系。
当得知现在天京星的这一切局面过后,苏克因悲痛请求,“布令元帅,请你们派出引导船,让民众船只避开交战地带吧……天京星的男人们大多被征召进了前线,留在后方的,都是老弱和妇孺,他们已经为我们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不该最后得到的是恐惧和被屠杀的命运啊!”
“我的皇子殿下……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这么做啊,可现在民众们已经是惊弓之鸟,皇帝陛下和大皇子接连死亡,让他们不再相信所谓‘官方’的任何通告,而且,太空上的交战,哪里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是的,我们的卫戍舰队已经赶到,还有鹰国林字军也加入我们的阵营,这让黑袖章舰队不再选择正面迎战,他们改为从任何地方起游击突袭和进攻,宙域之上,哪个地方是安全的?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唯一安全的,就是暂时留在星球上。”
“不,星球上也不安分了,黑袖章的那些机甲虽然被林字军战士牵制,但是叛军可以说是四处煽风点火,最可恶的是,他们甚至对居民区和城市进攻,并且将造成的破坏和杀戮,极力诬陷抹黑在政府和皇室的身上。现在局势已经有些失控了……”
这位布令元帅频频抹汗,也不怪他,西庞主力在防守天京星过程中遭遇重大挫败,国内的后备军团能够调集起来不至于让局势崩溃,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叛军有多少部队?”何塞丝问道。
“目前可以统计的,是三个集团军,大约在二十万人之间。而我们的后备军团,虽然也有这个数,但兵力捉襟见肘,太空中黑袖章舰队的威胁无处不在,而皇宫大区的防务更是不容许半点差池,皇宫区是众多政府要地,要员和贵族都在那里,一旦被突破,叛军所造成的破坏,将毁灭西庞的根基……”
“没有更多的部队了吗?”何塞丝皱眉,“除了你和加特林元帅,还有两位元帅,他们手里也有部队啊……”
“别提了!”说起这个,布令元帅气的吹胡子瞪眼,“事态失控之时,我就找过那两个人,结果那个莫雷德元帅尽给我打哈哈,一边哭诉他手头上的两个后备军团都是刚训练的部队,现在手头上的军官都人心惶惶,根本没人听他的!甚至还说他的部队都受到了蛊惑,他连驻地都不敢去,就怕被这些人绑了作为和叛军交涉的筹码!不管这个老狐狸所说的是真的也好,拖刀计也罢,他的那两支后备军团,的确也是刚训练起来的三线部队,也没什么战斗力!但是另一个人莱因哈德却不一样,这个陆军元帅可是老一辈军人的代表,曾经为黑默丁立下汗马功劳,本身也极具影响力,在他的手里面,现在就拥有两支加强装甲军团,这两支军团到目前为止都按兵不动,我去找过他们,莱因哈德明确表示,如果皇室现在还能有说得上话的人,他们需要一个承诺。”
末了,布令元帅啐了一口,“这该死的老东西!”
苏克因想了想,又轻轻点了点头,道,“莱因哈德元帅的做法,也并不意外……因为他亲眼看到过当年和我父皇一起统一了西庞的许多战友,后来被我父皇迫害清洗,这已经让他心灰意冷。这就是我为什么曾经不厌其烦的劝诫父皇和皇兄……一旦打破一种精神信仰,带来的,只会是某种体系的崩塌,莱因哈德再不相信我们皇室,不肯出手,那是因为他也对皇室失去了信任,对我们黑默丁家族失去了信任,他怕出手拯救回来的,只是另一个走上极端忘恩负义的家族。”
布令元帅怒道,“那他也不能趁火打劫吧!谁都知道,他所谓要一个承诺是什么意思……他还不是为了他的儿子阿米尔!”
看着何塞丝,布令元帅适时闭上了口。
机甲在战区奔驰,但是此时座舱内的气氛,却极其寂静。
片刻后,何塞丝开口,“是不是没有莱因哈德元帅的支援,叛军就会继续杀戮下去……”
“杀戮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他们是要借着这些手段,逼皇室垮台。”
苏克因咬咬牙,“西庞绝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那等于是变相交给了曹师道和他背后的势力!”
何塞丝低头,继续道,“不是还有林字军吗,鹰国人已经来了……”
布令元帅摇头,“鹰国人到来,只是为了营救他们的少将林海,而且,鹰国人这支部队虽然精锐,但数量稀少,只能适合特种作战。根本不足以在稳定形势中起到任何作用,更别提,我们不信任他们,他们的命运如何,还很难说。现在就是前线的部队,大多都在隔岸观火,等待天京星这边的局势明了,如果是叛军赢了,无论是军队还是贵族,或者各个社会团体,他们都会顺水推舟,望风归附,说到底,面对曹师道和其背后的黑袖章的可怕武力,估计很多人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何塞丝微微一笑,这个笑容有些凄美。
“那么,我同意了。”
苏克因扭头看何塞丝,布令元帅眼睛微微动了动。
“公主,三思啊……”
“行了,”何塞丝道,“布令元帅,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最终在于在变相告诉我们接受这个现实吧……”
“臣不敢!”
“要是真的不敢,你又何必给我抛出莱因哈德这个选项呢……”何塞丝轻声道。
布令元帅看着这个女子,看到她明媚的双眼和靓丽的姿容,心头微叹,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和心怀抱负的苏克因,或许就是他选择仍然忠于皇室的原因吧。未来这个国家,在他们的手里,又会有怎样的未来呢?至少,能够收拾眼下的满目苍夷,慢慢从创伤中平复吧……
“何塞丝……”苏克因声音颤抖道。
“我意已决,也许,这就是我身体里流着的黑默丁皇室血脉,所必须背负的原罪和惩罚吧。”何塞丝抬手捋了捋鬓角的丝,仰起头来,那一刻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眼珠里,似乎已经出现了很多人的身影,反抗军斯内普等人义无反顾扑向死亡时的那番宣言,犹在耳畔。
“为了西庞成千上万家庭的儿子,请不要再让这场战争继续了,请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更好的未来,这就是我们为之而战的意义!”
“我不是叛国者……我所做的所有的意义,都是为了西庞的明天。遇到晨曦之前,必然会经历黑暗,而那些黑暗,就由我们这样的人来承受就够了。”
此刻的大地上,外层的宇宙中,还有许多类似于斯内普这样的人,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奉献着生命。
她道,“布令元帅,请你告知莱因哈德元帅,我同意给他承诺,就把我自己献给他们莱因哈德家族,用以换取这个国家的安宁和稳定吧。”
“我答应了,和阿米尔成婚。”
***
战争的最核心处,所有看到林海直接把曹师道砸进土层中的画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论是纵横披靡的杀戮也好,故意玩弄猎物的随心所欲也罢,他们见到的都是曹师道莫可抵御的一面,更别提,他还有西庞战神的称号,在他的身上,从来就不曾有过败绩,或者说太过狼狈的局面。
但是,就在此时,他们看到的是,曹师道驾驶的那架强大无比的机甲被林海直接贯入了大地中,连续不断的轰击之下,曹师道所在的地面塌陷进一个巨大的漏斗型陷坑。
刺目而带着无穷诡秘的紫色光芒从那片陷坑之中亮起,林海腾空而起,落向后方。
冲天光柱怒贲而起。
伴随着这道光柱,一道灰影同时蹿飞,跃出大坑,在半空迅猛转折,闪向百米之外,现出曹师道的使徒机阿喀琉斯。
它手臂光束的射口,还残留着因为中继器受损暂时没有办法冷却而残留的等离子紫电光,阿喀琉斯那张不知什么材质构成的有如一张白色面具的脸上,黑洞洞的眼窝正朝向命运。
那酷肖人形却又有些可怖的黑洞眼窝中,似乎内藏着畏缩,怨毒,诡怪的气息。而那张机甲白脸隐有裂纹,甚至还有一些缺碎。不光如此,阿喀琉斯的身躯部分外壳,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
曹师道的手在颤抖,他不敢相信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也完全不敢相信,林海那架机甲,竟然拥有着超越使徒机甲的强大力量,这根本就是不属于他所拥有的力量。而他却是不知从何处得到的……他一定是偷窃,这个该死的盗火者!
林海的声音,从那头缓缓响起,那是曾经和他曹师道对猎物玩弄讥讽时如出一辙的语气,“如果曹师道你只有这点本事,那么我只会很抱歉的通知你……你气数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