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个地方来的人差距如此之大,后来遇到凌瑶就有人问她是不是认识万兽宗的郁师妹?
凌瑶并不应声,让开一步想走,又被拦下来:“我说傲什么?同你说话呢!”
凌瑶反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个爱听八卦的师兄就眯了眯眼,饶富兴味说:“我要是有这种朋友,拐也要拐过来,骗也要骗过来,同她一起修炼多占便宜何至于被人欺压至此?我早先以为你能咬牙撑多久,结果不还是选择依附了管师兄,要是身边有这么个朋友,别人欺你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谁敢贸然挑事?你是不是傻啊?”
句句都是大实话,听着就是想吐血。凌瑶感觉她一身气血翻涌,心里难受得很,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回说:“我和管师兄不像你想的那么龌龊。”
这人上下打量凌瑶一眼,说:“那倒是真的,你这么个豆芽菜想龌龊也龌龊不来。”又琢磨着师兄弟们真是越来越精,都知道师妹得早定下来,不能干等。
想想看,刚进门的时候不就是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这时要博好感是最容易的。亏凌师妹还一派天真将姓管的当做好人,殊不知姓管的最会做戏,他安排人欺负凌瑶,自己上演英雄救美,平常嘘寒问暖,又是关心修炼进度又是送丹药还方方面面提点,难怪两人走得近了。
这些事,同门心里多少有数,没人插手去管闲事罢了,凌瑶好不好同他们何干?
来拦路的这个也不太喜欢凌瑶这种仙人掌个性,他本来准备走了,刚迈出一步又停下来,多了一句嘴:“你要是抱着当普通朋友的念头最好趁早同管师兄划清界限,万兽宗那个小师妹既然同你有旧,多跟她联系不是挺好?”
凌瑶说了句“与你无关”便走远了。
等看不见她人影,才有个从旁边房顶上蹦下来,勾着同凌瑶对话这人的肩膀说:“好心被当成是驴肝肺,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姓管的是什么人同届入门的谁不清楚?有谁管这闲事?就你心好还提点她,你看她领不领情?”
“要我说,修真界是什么地方来两年她应该知道了。咱们都不过是普通弟子,每月分到手的资源十分有限,朋友之间也没有说送就送的,姓管的肯接济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傻子吗?既然不是她心里能不清楚?她接了自然代表她愿意,你情我愿的事你管那么多?”
“咱们这个凌师妹也不简单,最后谁算计谁还难说,没准到时候要你同情的反倒是姓管的。”
这么想也是……
别人都羡慕他们能拜入天道宗这样的大门派,可大门派并不好混,天道宗弟子太多了,资源非常有限,对多数弟子来说空间袋里那点材料是拿命拼回来的,谁会白白送人?别人说要送你,正常人也不敢收吧,她既然毫无负担的收了,这种人还用得着提点?
“照我看,凌师妹没准早就联络过她那个万兽宗的‘朋友’,只是人家不见得搭理她。从一个地方来的怎么了?咱们宗门内还有不少是同一家族的,关系不见得好。”
“傻子咱俩怎么说都是同一脉的,听我一句劝,离这个凌师妹远点,别去关注她。”关注就是弥足深陷的开始,很多师兄都是这样栽的。
凌瑶这半年的确跟个管姓师兄走得很近,姓管的打什么主意,她知不知道对方在打主意还另说,就说郁夏这事,凌瑶早先就听说了,听说那日她盘腿打坐都无法专心,一门心思想的都是从前的事。
进入修真界两年,她已经不是那个被善堂收容的可怜儿,从前的许多经历都被她刻意遗忘,却在听说郁夏筑基之后又浮现起来。
她想起当初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她吃过很多很多的苦,直到测出身负灵根才扬眉吐气。那一天善堂所有人都去排队测了灵根,她之前都没人身具灵根,直到她,她之后也只有个五系杂灵根根本没被看中,谁也没想到排在最后的郁夏能镇住仙长。
在郁夏测灵根之前,凌瑶都感觉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她跟着就要去仙门了,她和其他人都不同,她以后不用担心饿肚子,还会飞天遁地……郁夏把她从飘飘然的状态里拉回来,仙长们看郁夏的狂热眼神让凌瑶察觉到,那才是真正的绝好资质,像自己这样的顶多让他们点头说一句还行。
凌瑶不喜欢郁夏。
她们从前关系就很一般,因为同时被选中才聊了几句,凌瑶当时觉得跟她搞好关系总没坏处,现在看来直觉是对的,的确没坏处,假如两人同时拜入天道宗,自己应该是能受些庇护。
可惜!
可惜她去的是万兽宗!
使得自己非但没沾上任何光,还被拿来比较,被同门嘲笑。
人家说起万兽宗的小师妹,都是羡慕嫉妒崇拜敬仰,她被拿来同本门大师兄相提并论,堪称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到这里画风一转——
一群人啧声说,本宗的凌师妹和她还是一个地方选来的,真是天上地下。人家凭自己两年筑基,她找个靠山两年也才炼气入门,真是蠢笨。
人跟人之间有天生相合也有天生不和,凌瑶觉得她和郁夏就不和。
她饿肚子的时候郁夏总有东西吃。
她在天道宗受苦受难的时候郁夏已经名扬此界。
不公平,天道真不公平。
凌瑶盘腿坐在蒲团上,许久无法静心,她双手紧握成拳置于膝弯,正胡思乱想着便感觉传音玉牌有波动,是管师兄。
她应了一声,问管师兄有什么事,姓管的说:“刚才听别人提起万兽宗小师妹,竟与你有旧?是真的吗?”
“我的确有一旧友在万兽宗修行,别人说的是不是她我不清楚。”
“你旧友可姓郁?”
“是姓郁不假。”
“那就没错!没想到师妹竟认识这等天之骄女!”管师兄听起来特别兴奋,说以后宗门有什么活动让凌瑶多参与,没准能有机会同那边见面。
天道宗与万兽宗相距很远,拜入不同宗门之后要见一面明明很难,最近一段时间凌瑶却总觉得她被郁夏给包围了,她被同门用来同郁夏比较,甚至有人嘀咕说当日弄丢的为什么偏偏是惊采绝艳的郁师妹?
万兽宗现在可得意了,得意他们随手就捞走了天赋最强的那个,给天道宗留下一堆废物。
凌瑶最近很受影响,她定不下心。
她心里恨,恨天道不公。
为什么别人能托生在修真世家,她却在俗世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同样是从善堂出来的,郁夏能得天道钟爱,自己就这么落魄?凭什么郁夏两年筑基,而自己却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她完全忘记了善堂的孩子们排队测灵根那日,那么多人里面被带走的只有两个,其他人看向她们满是羡慕。
凡人能身负灵根已经不易,这便是天道恩赐,只是恩赐有多有少,只要你有都是幸运。
凌瑶是幸运的,偏她心不定且不知足。
闲言碎语快将她逼疯了,却丝毫没影响到郁夏。
本脉的师兄们愁过,说过早扬名不见得是好事,反而更像负累。这次被用来同天道宗大师兄比较了,那以后都躲不过。现在领先无妨,要是落后了会有非常大压力。总有些人自己明明是三灵根四灵根,就爱管别人单灵根的闲事,就爱比较两个天才哪个更天才,你不够天才他还能自信取笑你。
郁夏听师兄们抱怨,晃悠着腿儿说没关系。
“咱们修仙之人不仅要提高修为,心境同样不能落下,假使天道宗的大师兄真是外面传说那等惊采绝艳的天之骄子,他不会介意旁人如何说,只会坚定走自己的路,我也一样。”
“我们灵根不同,天赋不同,追求亦不同,原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人不必放一起比较,也没什么可比。修炼之途又慢又长,第一步迈得快点不代表什么,考验和磨炼都在后头。”
郁夏抛着手里的灵果,朝她二师兄面前一扔,笑眯眯说:“师兄别担心我,假如连闲言碎语都听不了还修什么仙?至于说过早扬名,我料想天道总有安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再说,下一届宗门小比我总是要上的,我得替师傅争口气。”
她二师兄都忘了宗门小比,算算也就还有两年多,就算这次没传开,瞒只瞒到那会儿,小六作为新进弟子中的翘楚,跑不掉。
想到竟然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了,二师兄伸手弹弹郁夏额头,让她别耽误了,赶紧修炼去!现在多努力一点,到时候也能多点成算。
郁夏想说她刚还在修炼,才停下来歇口气,二师兄不听,还说:“小五现在都拼命多了,小六你得跟上才行。”
跟跟跟!
师傅说要为冲击化神做准备,把她托给师兄管,既如此师兄说了算!郁夏坐回她的老地盘上继续修炼枯木逢春心法。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两年,郁夏将枯木逢春心法修炼到第二重,掠影步同样到第二重,并且还稳定下境界把修为提升至筑基期三阶。
她十二岁,因为修行四年,且洗精伐髓过,看起来比俗世女儿高挑,瞧那身量像十四五,同刚入门时大不相同。
师兄们每回见她都说我们小六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半人高软乎乎的小姑娘了,她眉眼长开了些许,哪怕还有些稚嫩,已经十分动人。
乔越比郁夏还大两岁,他如今通身锐气英姿勃勃,论模样很配云虚真人原本想替他取的道号,真的很俊。
作者有话要说:修□□时间轴比较长,快进两年,有重要的事情回头给你们回忆插播=w=
☆、第222章 修真之神级幸运
十年一届的宗门小比算得上是修真界定期举行的重要活动,主要是新弟子之间的较量切磋, 一开始只斗法, 后来也添了别的项目, 像炼丹炼器也比。
又规定出赛弟子不能大过二十五, 基本上每次露脸的都是生面孔, 极少有人能出赛两届, 非要说的话近些年内就只有天道宗那位大师兄办到过,不巧的是那人名声响彻修真界就是在上届宗门小比, 他那时候二十三,现在已经三十三了。
这位大师兄俗家姓卫, 道号空冥,听说这次也会随新弟子出山,都猜测他是听说了万兽宗郁师妹的事, 想见见这位横空出世的女修。
除去筑基成功风光了一把, 后来就很少听说这位郁师妹,在外偶遇万兽宗修士问他们也都说在闭关修炼稳定境界, 哪怕说法有细微不同, 讲述的情况大同小异。
郁夏自从拜入万兽宗还没出去过一次, 也难怪至今还有人觉得两年前传遍修真界的消息是骗局。
到底是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了, 此界大小宗门无数, 要说渊源最深就是天道宗与万兽宗, 两宗卯起来不知道多少年。哪怕宗门小比实际火/药/味没那么浓,创办的初衷也是希望给新弟子一个切磋交流的机会,学他人之长补己身之短。对站在修真界顶端的两大宗门来说, 只要碰头总得分出个高下。
上一届胜的是天道宗,力压众派的便是他们大师兄,这届万兽宗是要找回场子的。
按照约定,宗门小比是由各大修仙门派轮换举办,上届在天机派,这届就有意思了,在佛宗。
佛宗辉煌的时候曾是众派之首,可惜近千年都没有天生道体佛心的修士降生,他们慢慢滑到第二梯队,不过要说到宗门的底蕴和派头,佛宗不输人。
对于宗门小比在佛宗办,天道宗包括万兽宗上下都觉得不错。佛宗是极少数立身持正心境澄明不拉帮结派的宗门,到这里谁也别想占便宜,同时也不吃亏。
郁夏啃着甜津津的灵果听师娘详说佛宗旧事……是的没错,她师娘已经出关了,就是前面这两年的事。当初会闭关是为了冲击元婴,费了不小的力气,总算成了。
她出关以后都没来得及同道侣云虚分享喜悦,就让宗门内的变化给惊着了。
听说这两年几位徒弟都有精进,又听说从来抢不过别人的云虚现在风光了,他收了个天赋惊人的小徒弟,还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郁夏同她师娘的第一次见面是仓促的,浑然没有准备,她二人倒是意外的合拍,做师娘的主动把教徒的活揽上身来,并在自家道侣准备开口讲什么之前指着郁夏梳了几年的道姑头说:“这就是你带出来的结果。小姑娘交给我来,等小六哪天追上我,我做师娘的帮不了她了再还给你还不行?怎么还不放心?”
凭良心讲,郁夏觉得师娘挺温柔,又漂亮,看着就像神仙妃子……没想到个性意外的爽直,接手她之后就拆了她的道姑头,教她梳起在女修中广为流行的漂亮发式,给她添了不少饰物,还领着她去找云霞真人叙旧。
听说师娘根骨不算绝佳,也不是嫡传出身,但她修行刻苦,修为虽不及同辈那些精英弟子,好歹也冲上元婴了。
师娘同云霞真人走得很近,云霞看云虚从来没有好脸色,每回找上门却又愿意帮忙原因也出在这儿。
不止师娘出关,花生也在一年多之前回来了,它回来之后少说同郁夏哭诉了三日,哪怕叽里咕噜全听不懂,看它的神态表情就知道多可怜。
它养起来的肥肉都在逃命中途甩掉了,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只犯人的猫!
花生拿出一颗黑乎乎蕴含巨大灵力的珠子递给郁夏,一拿到手郁夏就感觉气血翻涌,灵力在疯长在经脉中急速运转难以控制,她感觉有什么要冲出身体,这个时候阿修罗子被师傅从她手中夺下,封存进寒玉匣中,郁夏已不是修真小白,顿时明白花生拿出来这个是天生至宝。
云虚真人让她收好,郁夏问这是什么,他说是阿修罗菩提子。
不过筑基期的修为用不到,要是能再搜集几粒炼成手串,日日戴着不仅对修行有极大助益,斗法的时候也好处极多,尤其对佛修,堪称至宝。
“别说筑基期,到金丹期也用不上,小六你先收着,看以后能不能多集几粒,到元婴期练个佛珠手串来戴戴。”云虚真人越想越觉得靠谱,小徒弟修炼枯木逢春心法的时间越长,看着就越是悲天悯人,她那气质和秃驴门内的秃驴怪像。各色菩提子是对一众秃驴助益最大的东西,放在小六身上应该也不至于埋没它。
郁夏一开始稀里糊涂,听师傅说这是菩提子她就明白了。
看看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大圈的花生,郁夏心疼坏了,她掏出好些个灵果让花生啃,让它好生补补!
“不就是筑个基,哪里需要特地备什么礼?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我心里挂念,时常担心……”郁夏说到一半,没继续讲,问花生做什么搏命去夺这个?
花生比手画脚想让郁夏知道这是好东西!贼好贼好的!
看它连灵果子都丢一边了,郁夏将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起腮帮子,叹了口气。
这回的确是倒霉,那只猫实在难缠,它拼老命才甩拖,想到在外面耽搁这么久,花生觉得理亏,它也不敢再诉苦,变着法讨好郁夏好多日,才让这事翻篇。它自己也恨不得挠自己一爪子,当时只想着要压过别的兽,都忘了小心肝才筑基,筑基期拿着好宝贝也用不上,还不如送点实惠的。
失策!真是失策!
这些都是前头两年的旧事了,如今整个修真界都把目光放在宗门小比上,郁夏听师娘唠唠叨叨说了许多,不止讲到各家宗门之间的关系,还说到近百年的胜负,又提到她当初也跟随师长去凑过热闹,只是去长见识,没亲身参与。
“你师父跟人斗过几场,他那时候也是闷头修炼没怎么出去过,实力不弱,经验不足。”师娘还道可惜,可惜了几句又说宗门小比而已,还是以拓宽眼界为主,莫要拼着与人逞凶斗狠毁根伤基,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