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把腐臭的人皮挑进火盆里烧了,满院子都是恶臭,众人赶忙躲进了屋里。
亲眼见识了这一幕,无论是杨家人还是林家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之前虽然经历了血冠蛇的事,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此时他们才算是彻底相信了这世上有邪祟的存在,纷纷向刘希东道谢。
刘希东却指着杨树林笑道:“你们谢我干啥,都是他在忙活,我最多算个场外指导罢了。”
张锦芳闻言拉过杨树林狠夸了几句,倒是把杨树林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杨青山和林铁军虽然嘴上没怎么夸赞,但心里其实都很惊讶,看杨树林刚才行事时那种果断狠辣劲儿,哪像个刚成年的高中生,分明已经是个手段老练的阴阳先生了。
之前他们还不怎么相信杨树林他们能杀掉薛光左,此时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林铁军觉得很高兴,抛开杨树林学的那些手段不提,光是心志方面的锤炼,就已经让人觉得惊喜了,这种处变不惊的心志可不是同龄人所能拥有的,对他以后步入社会,为人处事方面都有很大的助益。
而杨青山则显得有些感慨,既为儿子的成长感到高兴,又不免担心他经常面对这些东西会遇到诸多凶险,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众人也都累了,刘希东说想要歇歇,杨青山将西屋收拾了出来,让他暂住,杨树林和刘山宗自然也跟他住一个屋,好在火炕够大,再多两个人也睡得下。
等杨父杨母和林铁军夫妇都出了屋,杨树林迫不及待的凑到刘希东边上,腆着笑脸问道:“姥爷能不能说说我二叔当年的事儿,他又没当过兵,你咋叫他连副呢?”
“都这当口了,你还有心情问别人的事儿,你以为做掉了薛光左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杨树林明知他这是在打岔,却不得不就范,毕竟事关林、杨两家的安危,比闲扯淡重要得多:“怎么,那老妖道还能阴魂不散是咋的?尸体都烧了,应该没事了吧?”
“他本人到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可其他的邪祟呢?你敢保证只有他在窥伺你这块唐僧肉吗?我要是没算错,薛光左肯定不是真盯上了林家女娃子,八成是冲着你来的对不对?”
杨树林闻言挑起了拇指,不得不佩服老刘头料事如神。
他可还没来得及把南山坟地生的事情跟老刘头详细汇报呢,老刘头光凭只言片语就能判断出薛光左的真正目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老说的一点没错,他是冲着小薇和灵台柬来的,悠悠不过是他给我下的套。”
他立马将摆设假灵棚和杀掉薛光左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完,他微微一顿,满脸不解:“可我怎么就没弄明白,我的事情,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刘希东叹了口气:“早就跟你说过,你那鬼妹子招风的很,你偏不信邪,现在后悔了吧?阴阳道上消息传的很快,别说你做事从没遮掩,就算你有心遮掩怕是也遮掩不住。”
杨树林有些无奈,问道:“那人皮鬼是不是从南山跟过来的?”
“算你还有点眼力,这种有了气候的人皮鬼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居民区,肯定是从坟地里一路跟着你们回来的,还好它没来得及附在谁身上,不然就麻烦了。以后这种事肯定还会有,你就打醒十二分精神准备应付吧。”
“你老的意思是?”
“咱就打个比方吧,假如人皮鬼上了你爸的身,而你又没察觉,他趁你不备突然对你下杀手,你防得住吗?就算你防住了,你是还手呢还是逃走?还手就会害死你爸,逃走的话,你家其他人怎么办?”
杨树林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只是他自己倒还好说,可家里这么多人,万一被累及,他岂不是要后悔死?林悠悠这次就差点被他害死,下次谁又能说得准,不会连累其他人?
正闹心的时候,刘希东轻叹一声道:“这种人皮鬼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如果换成那些跟薛光左为伍的邪祟,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应付了!”
杨树林眯起了眼,暗下狠心,看来得找机会痛下杀手了,必须狠狠震慑一下那些暗中窥伺他的家伙,也好让它们知道,甭管什么东西,想打他的主意,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打定主意,杨树林又和刘希东聊了几句,刘希东折腾一天也已经累了,不到两点就睡了过去,杨树林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琢磨,怎么才能扭转眼下被动的局面。
晚上给刘希东换了药,见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大部分都结了痂,过两天应该就能下炕走路了。而刘山宗的情况也已经有所好转,至少有力气坐起来吃东西了。
对付了一口晚饭之后,杨树林又背着刘希东在前院后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凶险后,按刘希东的吩咐,在前后都设下了一些辟邪镇宅的玄门,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所谓玄门,其实就是在门口、窗口、背阴处设置一些阴阳镜、捆阴绳之类的辟邪陷阱,一来可以抵御邪祟,二来可以起到预警的作用,虽然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费什么力气,可杨树林回屋之后还是疲累不已,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即便是睡着,也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总觉得四周有一双双阴毒的眼睛窥视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从恶梦中惊醒,一下从炕头上坐了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里屋外屋都已经熄了灯,四周十分寂静,只有窗外的星月之光透进来,映得屋里的情形依稀可见,刘希东和刘山宗都已经睡着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杨树林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正想躺回被窝里,余光突然瞥见窗前掠过一抹黑影,紧接着屋外就刮起了寒风,风声甚急,呼呼作响!
他心里一惊,难道又有邪祟潜入?
他抓起炕边的黄泉刀,缓步出屋来到了院子里。
院中看起来一切正常,银月已过中天,月华映照下,他和刘希东设下的玄门完好如初。
他皱了皱眉,莫非是他疑心生暗鬼,神经过敏了不成?
他转身想要进屋,可就在他拉住门把手的一瞬间,突然从门上的玻璃中看到,身后浮现出一张苍白得如同画纸一般的女人面孔,就在他身后晃动着,正对他冷笑。
他猛的一个寒颤,身子急旋,回手就是一刀!
可惜,黄泉刀的寒芒只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刀风,哪有什么女人?
但杨树林非常清楚,这次绝对不是他眼花,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张脸白得不似活人,感觉脸上的五官都是平的,就像一张画在纸上的脸,这样的面孔他前所未见,即便是眼花,也不可能凭空幻想出来。
他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提着长刀,目光再次扫过院中。
刘希东让他布置玄门的时候说过,有了这些布置,等闲邪祟根本就无法进院,即便有道行的家伙想接近,也难免会弄出响动。
可眼下玄门完好,究竟是什么东西,能避过玄门潜进来?
他一手插进兜里暗暗握住了鬼牙,鬼眼睁开,院中的一切都清晰了几分,但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唯一古怪的地方还是窗前的那片地,地面上飘散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人皮鬼已死,地底残存的阴气尚未散尽,这倒也算正常,可他盯着这片沙土地,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地下有什么东西随时都会钻出来一样。
他缓步靠近这片地,刀尖在地面轻轻划了几下。
刀锋摩擦沙粒的声音听着就让人牙酸,但摩擦声中,隐隐还有一丝女人的呻吟声传来。
他冷笑着用长刀慢慢探掘,掘到一尺多深时,刀尖叮的一声轻响,似是碰到了铁物件。
他飞快的划拉几下,借着月光看到,坑底浮现出一块锈蚀的木板,木板边缘镶着铁质的花边,刀尖就是磕在花纹上出的动静。
他皱眉停手,这下边怎么会埋着东西?难道是林家人埋的?埋的又是什么?
恰好此时林家屋里的灯亮了,屋里的林铁军听到窗下响动,打着手电出来查看,见杨树林持刀站在窗前,神色微变:“树林儿,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蹲这儿干啥呢?”
“二叔来的正好,你照照这是什么?”
林铁军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坑,上前拿手电照着看了看,立马摇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是你和婶子埋的?”
“当然不是,神经病啊,往滴水檐下边埋东西,几天不就烂了?”
杨树林想想也对,此处正是房檐下,只要一下雨,流下来的雨水全都渗下去,埋啥烂啥。
“你等着,我拿把锹来。”
林铁军转身到仓房拎了把铁锹,几锹铲下去,地底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
坑里是个二尺长的木匣,宽有一尺多,边角都镶嵌着乌黑的铁纹,看起来颇为古朴华美,就像个精雕细琢的骨灰盒。林铁军弯腰想把它捧出来,可还没等他碰到匣子,就被杨树林突然拦住:“别碰,这东西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