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刘山宗扯住屋门力一拽,木门顿时被拉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屋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刘山宗直接就要往里冲,却被杨树林一把扯住:“当心!”
刘山宗只得停脚,杨树林立马按亮了手电,飞快的在堂屋里扫了一圈,很快瞥见一个老妇人扑倒在里屋门口,两手拽着门把手,身体呈往外拽门的姿势,生死不知。
杨树林上前探了她鼻息,现还有热气,连忙把她拖到了一边。
他扭身拉住了里屋的门,冲刘山宗使了个眼色,见刘山宗紧握刀柄做好了准备,他才突然力拉开了屋门,手电光扫过去,两人全都皱紧了眉头。
屋里的大炕上,一个老头歪歪斜斜的倚着火墙而坐,脖子已经不知被什么畜生咬得豁了一大块,撕裂的喉管暴露在外,血管和筋腱都清晰可见,鲜血已经顺着伤口浸湿了他全身,好像批了件大红袍,情况惨不忍睹。
更让人指的是,炕上丢着一个一尺多长的婴儿,婴儿的头盖骨被掀去了一半,脑子干瘪下去,脑浆全都不见了踪影,婴儿的小拳头紧紧握着,两条白藕般的小腿佝偻在一起,一眼可知死前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而屋后的窗子破开了一个足有水缸大小的窟窿,寒风呼啸着灌进屋里,整个屋子都冰冷得没了半点温度。
刘山宗目睹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起,眼珠子都泛起了血丝,手里的刀柄握得吱嘎作响。
杨树林则眯着眼,脸色冰冷:“这畜生太狂妄了,一天之内连害三人,就算没有姥爷的事儿,也不能任它这么放肆下去。”
刘山宗一声不吭,缓步走到炕边仔细的打量着婴儿的尸身。
尸身上的抓痕,几乎与刘希东的伤口一模一样,他很快从尸身上捏起了两根猪鬃一样的尸毛,尸毛竟有一寸多长,在手电的映照下出一抹赤红的血色。
“是赤凶!”
杨树林闻言瞳孔一缩,赤凶就是常人所说的血尸,是僵尸中最难应付的一种,而今这赤凶还得了飞僵的道,难怪如此肆无忌惮!
“这回咱哥俩真是得玩命了,弄不好全都得撂这儿!”
虽然这么说,但两人只是相视苦笑了一下,谁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两人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么得手,拿着僵尸爪回去。要么死在这儿,先一步下去帮姥爷探路。
紧接着就听屋外敲锣打鼓,人声沸腾,火光冲天,一群男女老少手持火把、电筒涌进了院子,高声喝骂叫嚷着,却没人敢贸然冲进屋里来。
杨树林二人收起刀出了屋,迎头见那猎户和两个精壮的汉子领头,正满脸焦急的往里边张望,杨树林冲他们挥了挥手:“不用喊了,咱们来晚了。”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那猎户惊问:“老赵头死了?”
杨树林默然点了点头:“还有孩子。你带两个人进去看看吧,老太太应该还活着!”
猎户赶紧一挥手,带着两男一女冲进了屋,紧接着屋里就传来惊呼尖叫……
老赵头的死讯一传开,屯子里彻底炸了窝,几十户人家,家家都来了人,把老赵头家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反倒把杨树林和刘山宗挤到了院外。
二人情知飞僵被惊走之后暂时不可能再回来,想追踪更是纯属扯淡,索性由着人们轰乱,直到现场情况稳定下来,老赵婆子被救醒了之后,他们才挤进屋里。
老赵婆子被噩耗打击得已经有些痴呆了,都没怎么哭,只是呆呆的坐在小屋炕上,任由邻里亲朋怎么劝说,她都一言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墙上相框里的照片,偶尔还会傻笑。
这可把众人给急坏了,这一家子已经够惨了,老赵婆子的儿子在外地打工,留下媳妇和儿子跟爹妈一起过。现在媳妇、孩子和老爹都死了,只剩个老娘,要是老娘再疯了,等他回来,得哭成什么样?
众人乱作一团,出什么主意的都有,可试来试去却没什么效果。
杨树林见状也微微皱眉,他必须从老赵婆子口中问清事时的情况。
“我来试试。”
他凑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沉声道:“大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老赵婆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灵机一动,转身摘下了墙上的相框,指着里边老赵头抱着孩子的照片对她大声道:“这俩人已经死了,你就让他们这么白死了?想不想替他们报仇?”
他这么一说,老赵婆子似乎回过点神来,喃喃念道:“报仇?对,报仇!”
她一把夺过相框抱在怀里,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见状都惊喜不已:“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小伙子还是你有招啊。”
杨树林却一点也乐不出来,看着面前这个哭得差点就要背过气去的老太太,他心里很是同情,这么大年纪,却遭了这样的横祸,若是不帮她一把,于心何忍?
直到老赵婆子哭得没了眼泪,他才凑上前道:“大娘,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家到底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晕倒在堂屋里的?”
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让老太太去回忆惨案生的经过未免有些残忍,但他没那么多时间了,想要找到这只飞僵,就必须尽可能多了解些情况。
老太太哭着点头:“成,只要能替他们报仇,让我怎么着都成!”
老太太断断续续的将这一天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家儿媳妇是个很勤快的女人,因为知道老太太胃肠不好,吃的少饿的早,所以每天天不亮就会早早起来做早饭,今天早上她还问老太太想吃点啥来着。
老太太对此早都习惯了,也没起来,就说了句想吃小米粥,然后就听儿媳妇推门出去,也不知道是上仓房舀小米还是去了厕所,反正她迷迷糊糊又睡了。
如果是平时,儿媳妇做好了早饭就会招呼他们,可今天直到孩子在邻屋饿醒了哇哇大哭,也没见儿媳妇招呼他们,她心里奇怪,就爬起来看,结果屋里屋外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影,但锅里的饭却已经煮好了,还是热乎的,才六个多月的孩子扔在邻屋炕上,哭得不成人样。
老太太还挺生气,以为儿媳妇趁孩子睡着跑出去串门了,就摇醒老头去找。
结果老头问遍了邻居家,也没找找人,却在自家后院的茅房门口现了儿媳妇的棉袄,上边豁了几条大口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老两口抱了警,可警察也没查出什么来,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人没了,可日子还得过。
孩子还没断奶,家里也没奶粉,老太太心里头难受也没心情经管孩子,就喂了两口小米粥。可孩子根本不吃粥,全给吐了出来,整整一天就在那儿哭。
到了傍晚,老太太实在没辙了,只得跑到屯子前边的小卖部去给他买奶粉,上了年纪腿脚慢,回来时天都黑了,刚一进屋就听她老头子在屋里拼命叫唤,动静可吓人了。
老太太也吓坏了,拽门想进屋,可房门像被焊上了似的,她连拉带踹怎么弄也弄不开,就听见屋里有老牛叫唤,声音很大,但家里的三头牛虽然在栏里乱冲乱撞,却一头也没少。
后来老头不叫唤了,本来一直在哭的孩子也不哭了,老太太知道这回真是完了,心里一凉,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这屋炕上了。
刚才她不顾邻居的拉扯,拼了老命冲进那屋看了一眼,连惊带吓差点没直接死过去。
说到这儿,她一把抱住了杨树林的胳膊:“小刑说你们是有法术的高人,你们可得帮老婆子报仇啊……”
杨树林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有了数,凌晨时分正是僵尸归巢的时候,想必是赵家儿媳妇在院里干啥,碰巧被飞僵给盯上了。
女人在带孩子的时候奶水里的生气最足,甚至超过了人血,对僵尸有着很强的诱惑,赵家儿媳妇肯定是因为这个才遇害的。
飞僵或许是尝到了甜头,循着味儿又找到了赵家,虽然女人没了,可孩子身上的生气和味道也足以让它再次狂。
老赵头虽然拼命保护孩子,却又哪里敌得过飞僵,最后爷孙俩全都落得命丧黄泉。
杨树林仔细推敲了一下,这飞僵行事肆无忌惮,在被刘希东二人下套惊吓过后,还敢这么放肆的潜进屯子里行凶,加上刚尝到了甜头,多半还会再来。
从老赵家的位置来看,它未必敢深入屯子,那周边的人家就最有可能遭殃,家里要是有没断奶的孩子,就更危险了。
他急忙揪住了被老赵太太叫做小刑的猎户:“刑哥,咱这屯子外围有多少户人家?谁家家里有没断奶的孩子吗?”
刑猎户闻言愣了愣,周围的邻里亲朋也都面露疑惑。
但刑猎户紧接着就反应过来,惊得脸色大变:“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