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抱定了必死的念头,索性抢先动手,军刺照准鬼物的脑门扎了过去!
刘山宗后先至,猛冲两步,海碗大小的拳头直轰鬼物的胸脯。
可军刺和拳头还没碰到鬼物,两人同时闷哼一声,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两人的脚下不知何时被锈蚀的铁索紧紧缠住,铁索正缓缓蠕动着,像褐红色的巨蟒般,顺着他们的大腿往上爬,他们挣扎得越厉害,铁索动的越快!
杨树林此时才明白,为何刘山宗说出索命鬼三个字的时候,神情会那么复杂。
这铁索竟像是阴气凝结,但凡被它缠住的地方,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他只能眼看着鬼物不断的接近。
片刻之间,铁索已经将二人裹住,像眼镜王蛇一般昂起头,噗嗤一下扎在他们锁骨上!
杨树林本已闭目待死,可等了足足两秒,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袭来。
他忍不住睁眼看去,却愕然现,索命鬼竟停住了动作,像蜡像似的僵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刘山宗救了他,但扭头看去,却见刘山宗也与他一样,被铁索捆得活像个蚕茧一般,而对他下手的那个鬼物,也已经僵在了原地。
这下他真有些愕然,莫非有人对索命鬼施展了传说中的定身法?
“怎么回事?”
刘山宗吃力的扭头冲他示意:“看,那是……”
杨树林歪头避过面前的鬼物,看到空间深处亮起了一抹日光灯的白光,虽然距离很远,灯光也十分昏暗,却还是清晰的映出了一个人影。
这是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书桌前不知在鼓弄着什么。
是这个人救了他们?
不对,难道……难道索命鬼竟是受此人指使?
还是说他们已经死了,这人是来收他们的阴差?
杨树林脑海中划过许多念头,但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那男人却开了口,语气颇有几分不耐:“不想死,就别再来这里,今天饶你们一次,希望你们能学聪明点,走吧。”
那男人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杨树林只觉身前的鬼物突然变得扭曲起来,随即渐渐淡去,紧接着就感到身体恢复了知觉,却像是被人狠狠鞭挞了一顿似的,从头到脚火辣辣的疼!
但他顾不上剧痛,强撑着爬了起来,再向里边看去时,却只见一片漆黑!
此时刘山宗也已经爬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对刚才生的一切感觉不可思议。
转头见身后的电梯门敞开着,刘山宗和杨树林片刻也不敢停留,相互搀扶着进了电梯。
不必他们按电钮,电梯已经缓缓下滑,可电梯门却并未合拢。
电梯滑过八层,两人都清楚的看到,第八层中放满了无数硕大的铁笼,笼中圈禁的,却是一个个形貌狰狞的鬼物,其中就有他们刚刚见识过的索命鬼,群魔乱舞的场面和那凄厉的吼叫声,足以令人毛倒竖!
而第七层则像是海洋馆似的,整个楼层里装满了水,一些丑陋的凶鱼、水鬼四处游曳。
第六层、第五层……
电梯一路下滑,两人看得瞠目结舌,一时都忘了说话,直到电梯在一楼停住,外面是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除此之外再无出路。
两人只得缓缓走出了电梯,就在他们迈出电梯的一瞬间,眼前景色突变,走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消防通道内那狭小的空间,声控灯还在微微闪烁着。
杨树林定了定神,抬头再看,他们所处的地方赫然正是十三层,也就是不久之前他和刘山宗打闹追逐之处,地上还扔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死鸡,甚至还在微微抽搐着!
杨树林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刘山宗也没好到哪里去,扶着墙喘息起来。
劫后余生,杨树林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个噩梦似的,要不是脚踝上水泡犹在,浑身疼得厉害,他甚至以为自己疯了,刚才纯属幻觉。
“刚才那到底是咋回事,咱们是不是上十八层地狱旅游了一圈?那个男人是什么鬼?”
“先别说这个,我看还是先走为妙,再待下去,没准儿又把凶灵空间给刺激出来……”
杨树林深以为然,两人撑着身子进了十三层,这会儿要是还硬着头皮走步梯就太傻了。
两人的狼狈样子,一进电梯,把电梯里的乘客吓得都躲得远远的,有两个胆小的,甚至趁着上人的工夫,随便捡了一层就下了。
对此二人也只能报以苦笑,好不容易挨到了一楼,两人逃命似的赶紧溜走,已经有个拿着大哥大的准备打电话报警了,动作要是慢点没准儿就得去找姜源喝茶了。
逃出大楼,外面已经是天色全黑,夜明星稀,冷风吹得人直打寒颤。
但二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这夜晚太美妙了,连冷风都是那么清新。
回头再看那两栋耸立在黑夜中的大楼,尽管各家各户灯火通明,可看起来还是犹如鬼门关的牌楼一般,让人打心眼里畏惧。杨树林忍不住一哆嗦,虽然不知道那个威胁他们的男人到底是谁,可就算没有此人的威胁,他这辈子也真不想再走进这大楼一步了。
刘山宗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回头瞥了一眼之后,脚步都快了几分,直到走上大路,他才放慢了脚步:“脚咋样,能不能撑得住,不行咱俩上医院!”
他俩可从来没有上医院的习惯,以前穷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两半花,小病小灾挺挺就过去了,哪有闲钱关照大夫的生意?
但眼下他们倒还富裕,上次去老鸹山倒腾回来的东西被华文龙出手了,三人分了之后,除了租房子几乎没咋花,至今他俩加一块儿还有万把块钱,这在当时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
可杨树林仔细惯了,舍不得钱,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撸起库管瞧了瞧:“没事儿,先歇一会儿,等回家你帮我把泡挑了,抹点紫药水就行了。”
喘息了一下,他有点后怕的道:“话说那凶灵空间也太邪门了,瞅着真跟地狱似的!”
刘山宗也坐了下来,平时不抽烟的他,竟摸出烟来点上了一根,嘬了两口却呛得咳嗽起来:“是我看走眼了,真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啥啊?”
“没想到这玩意儿也有人养!刚才那个凶灵空间,八成是有人养的鬼!”
“啥?”杨树林忍不住瞪圆了眼珠子,同为养鬼者,他实在难以相信,有人能养一个凶灵空间当宠物,可仔细一琢磨,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是说,那是个人,不是鬼?”
刘山宗点了点头:“他的气息虽然阴森,却不是阴气,八成是个活人!你看他的背影,会不会是吴擘?”
杨树林身心巨震:“怎么可能,吴擘恨不得宰了我,有刚才那样的机会,岂会放过我?”
刘山宗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可除了吴擘之外,他又想不出谁有如此强横的手段,居然能住在凶灵空间里,还豢养了那么多厉鬼凶灵,旁的不说,光是索命鬼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索命鬼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凶灵,介乎与僵尸和厉鬼之间,说它特别,是因为这家伙既有**又有鬼魄,等闲对付厉鬼的法门用在它们身上根本没用,可要是用对付僵尸的法子,又难以兼顾它厉鬼的手段,以刘山宗此时的实力,遇上一只都没有胜算。
事实上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索命鬼,传闻这种凶灵是古时候天牢之中被铁索钉穿了琵琶骨的重犯所化,生而无法为人,死而不入轮回,囚禁他们的铁链成了它们的利器,但凡被它们盯上的人,几乎没人能躲过那条仿佛来自幽冥的鬼索。
正因为其凶戾,世俗中才会流传出“被索命鬼索了命去”这样的俗语,这里的索听起来像是讨要的意思,殊不知真正的意思是“锁”,形容它们那几乎无法躲避的锁链。
但眼下哪还有天牢存在,就更别提用锁链穿透琵琶骨囚禁的酷刑了,就算是有,那两只索命鬼又怎么会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想及这些,刘山宗都不敢肯定,他们撞见的到底是索命鬼,还是被人以大手段幻化出的虚影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莫非是吴擘的祖辈对咱们出手了?”
杨树林也觉得凶灵空间跟吴擘脱不了干系,如果那个人就是吴擘,也解释了为什么吴擘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凶灵空间更隐秘可靠么?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放过他们。
此时吴擘肯定已经知道,是他灭了替身傀儡,他和刘山宗救下薛雨烟的事情应该也瞒不过吴擘,他们接二连三坏了吴擘的好事,这次又找上门来,吴擘有什么理由放他们出来?
想着想着,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莫非从一开始他们就想歪了,那些凶案不是吴擘干的,而是另有真凶?
这个念头让杨树林打心眼里直冒寒气!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如果真凶不是吴擘,那吴擘跟他们就没有多大仇怨,虽然他们在吴擘手下抢走了黄姥姥,但后来黄姥姥毕竟还是死了,双方之间可以说并没结下死仇,放他们一马就不足为奇了。
可这个揣测如果是真的,那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