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彭长宜就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鼓掌。
大家都知道任小亮的毛病,喝多了就开始耍赖,彭长宜见柳泉总是也让不下这杯酒,就端起杯,说道:“你们俩先慢慢商量、慢慢沟通,我是等不急了,我敬其他的人。”说着,就举起杯。
任小亮一看,就说道:“你逞什么强,我等着跟柳主任喝交杯酒呢。”
彭长宜一听,又带头鼓起掌,起哄道:“哦,交杯,交杯。”
他这一起哄,大家也都跟着起哄。
任小亮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柳泉,说道:“怎么样柳主任,敢交吗?”
柳泉说:“我敢交,不知道任书记敢不敢交?”
“哦——”彭长宜又带头起哄。
任小亮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来,是大交,还是小交?”
大交杯,指两人环脖而绕,然后再喝各自杯里的酒,这种交杯方式必须紧搂着对方的脖子,不然喝不到杯里的酒,两人就会脸贴脸、嘴对嘴;小交杯就是两人胳膊互相缠绕,然后喝干彼此杯里的酒。
柳泉听他这么说,脸不由的红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彭长宜说道:“小柳,跟他交。”
刘忠他们也起哄,喊道:“大交,大交。”
任小亮色迷迷的看着柳泉。
柳泉狠狠心,说道:“大交!”
任小亮一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小柳,你怎么上他们的当呀?”
柳泉一看任小亮是纸老虎,就来了精神,鼓足勇气说道:“没有,我没上他们的当,我就是想和任书记大交。”
“哦——”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彭长宜双手伸到任小亮的屁股下,用力一掫,就把任小亮从椅子上掫了起来。柳泉决定“乘胜追击”,给他端起杯,送到他的手上,然后自己也端起杯,伸出胳膊,就要去搂任小亮的脖子,任小亮吓的一缩头,就逃出柳泉的胳膊。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彭长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任书记,我看你是叶公好龙,有贼心没贼胆呀——”
任小亮毕竟没有喝醉,公众影响还是要注意的,就说道:“我任某就这点能耐了,光说不敢练,来吧小柳,我认输,咱们也不大交也不小交,才不让他们看西洋景呢,干。”说着,和柳泉碰了一下杯,干了。
彭长宜一看,沮丧的说道:“没劲,雷声大雨点小。”
任小亮吃了一口菜,说道:“要不你去交。”
彭长宜说:“我也没跟人家说要喝交杯酒,还假模假样的征求人家的意见,是大交还是小交?”
任小亮扑哧一声笑了,大家都笑了。
官场的普遍现象就是,不管私下有多么的不和谐,不管彼此恨得有多么的咬牙切齿,但是一坐到酒桌上,大面上还是相当和谐、友好的,有的时候还会是快乐、多趣的。
等喝完酒后,彭长宜一个一个把他们送回家,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冬天夜里的马路上,漆黑清冷,车辆很少。他在车上给龚卫先打了电话,龚卫先说他带人已经出来了,正在河套两岸巡视,没有现偷熬油的,还说郭局长在单位值班,他如果喝了酒,就回家休息吧。
彭长宜绝不是那种让别人干活他回家睡大觉的性格,他说:“我去环保局等你们,有情况及时联系。”
彭长宜又给顾师傅打了电话,告诉他放他一宿假,让他睡个安稳觉。老顾听出彭长宜喝了酒,就劝他开车注意安全。彭长宜大着舌头说“没事的啦”,就收了线,往城北方向的环保局开去。
这是一条新开通的马路,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彭长宜打开大灯,降下车窗,慢慢的前行。今晚的确喝了很多,也很开心,想起任小亮被他们整的那个样子,不由的笑出声。
这时,后面一辆没有牌照的车超过了他,但却不开快,而是靠着他走。
彭长宜心说这个司机八成也喝多了,就不停的按喇叭,以提醒司机注意。但他渐渐现,这个司机没有喝多,完全是有意而为,因为彭长宜的车已经被挤到了外手的路边,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此时,前面的车已经停下,彭长宜立刻意识到了不妙,酒也醒了一半,他赶紧踩住刹车,随后右手到副驾驶座下边一摸,就摸到了那只狼牙棒,随后,立刻开门下车,因为他看见前面车两边的车门已经同时打开,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他不能躲在车里挨死打。
这时,前面的车上同时跳下两个人,手里提着亮闪闪的片刀。彭长宜双手举着狼牙棒,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大声喝道:“你们要干嘛?离我远点!”
其中一个人比划着手里的刀,说道:“你是彭长宜吗?”
彭长宜尽量保持内心的冷静,说道:“我是彭长宜没错,请问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
其中一个人说道:“你到是没得罪我们,但是你得罪我们老板了,今天我们不要你的命,只想要你的一条胳膊或者是一条腿,你是自己砍下来还是我们帮助你?”
彭长宜一听,怒火中烧,他吼道:“妈的,谁指使你们来的,告诉你们,老子是劳动人民出身,身强体壮,血管里有的是血,真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哪!”说着,手握狼牙棒,虎视眈眈的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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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想跟他磨嘴皮子,慢慢靠近,其中一个率先挥动着片刀,向他砍来。
彭长宜晃动着狼牙棒,使劲的挡了回去,但是,另一个人又挥动着刀向他扑来,彭长宜一想,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按着一个死打,即便今天自己被他们砍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于是他挥着狼牙棒,一转身,躲过了这一刀,随后,就向第一个挥刀的人打去。这时,另一个再次冲他袭来。彭长宜边打边往路中央跑,希望这时能有汽车经过,但是路上黑乎乎的,就连附近都没有店铺和人家,他知道对方选择这个地方动手是预谋好了的,索性他也不后退,豁出去了,就挥着狼牙棒反而冲这两个人杀了过来。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从上面跳下来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米多长的棍子,直奔他们冲来,彭长宜脑袋“嗡“的一声,心想,我命休矣!
哪知,这三个人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追杀他的那两个人来的,很快,后来的人抡着棍子,对那两个人一阵猛打,那两个人被他们追的弃车而逃。
这帮人不再去追他们,其中一个矮个的人从怀里掏出匕,对着他们留下的那辆车的四条轮胎一通猛扎,彭长宜这才看清,那辆没有牌照的车,是一辆红色桑塔纳。
彭长宜双手抱拳,喘着气说道:“多谢弟兄们相助,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将来彭某定会报答。”
那个矮个子说道:“是老板吩咐我们来帮你。”
“你们老板是谁?”彭长宜警觉地问道。
“你别问了,走吧,你去哪儿,我们护送你。”那个人不动声色地说道。
彭长宜知道自己最近得罪了那帮熬油的人,即便是眼前的人也敌友难辨,他没敢说去环保局,就说道,“我回家,不用送了,谢谢你们。”
那个人也不强求,就说道:“那好,你受伤了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对了,最好别报警。”说着,就招呼人上车走了。
彭长宜摸了摸,没觉得那里疼呀,双臂晃动了一下,这才觉右肩凉嗖嗖的,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是血,而且衣服也开了一个大口子,但不怎么疼,他这才知道自己受伤了,赶紧钻进汽车,当他用手拧动钥匙时,才感到臂膀疼,他咬牙坚持着动着车,一手把着方向盘,直接向医院开去。
路上,他担心那两个人不死心,再追他到医院,就开着车兜了几个圈子后,来到中铁医院,他不能去市医院,因为岳母的原因,那里的人都认识他,那样他被砍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沈芳就会大呼小叫,所以他才来到了相对清静一点的中铁医院。他确信后面没人追赶他,才跳下车,捂着胳膊,跑进了急诊室。
彭长宜伤的不太重,那一刀砍在了臂膀肉多的地方。小护士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没好气的数落他说:“看你年岁也不少了,怎么还酗酒闹事?”显然,她闻到了他口腔里的酒味。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没闹事,是他们闹事。”
小护士懒得跟他理论,这种人她见的多了,就没拿好眼看彭长宜。
彭长宜被送进手术室,他的伤口需要缝合。他头进手术室的时候,给陈乐打了一个电话,陈乐正好在所里值班,彭长宜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过多,让他带人到北城路东段去,那里停着一辆红色桑塔纳,让他去查看车辆情况,看看是哪里的车,即便没有牌照,也会有动机号,也能查出车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