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听不明白,但还是在认真听。说真的,她也很排斥这些词。
他停了停说:“你叫夏霁菡?”
“恩,是的”她有些不悦了,鞍前马后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了,还有必要确认姓名吗?但她没敢表露出来。
“你写的东西我看过,应该不错的。《耕心之旅》就很好,我在会上讲过。”
她诧异地抬起头,透过花叶她看见关书记那深邃的目光。那篇文章用的是笔名,关书记怎么知道是她。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书记大人想要了解点什么事,简直太容易了,况且那也不是什么秘密。
“再有,夏霁菡同志,我有个请求。”他若有所思地停顿一下,继续说:“您能否从茉莉花中走出来,以便我确定一下是在跟人说话还是在跟花说话。”
她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脸上似火烧。原来她那点小心思早被他看穿了,可是,他是书记呀,怎么可以这么无视别人的尊严,随意戳穿别人的伎俩,为什么不给别人留点遮羞的余地。
“你没必要躲在花的后头,我又不是核反应堆,离我近点,请吧。”他伸出长长的胳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姿势潇洒,动作标准,王者的口气,不容违抗。
其实,她不太善于与人交谈,尤其是领导,总是不太善于勇敢地看着对方,总是不懂得如何修饰自己的目光,总是那么矜持、被动、内敛,就是和朋友之间交谈,她大多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她从不相信自己有聊天的天赋。只有在田埴面前她才能放得开,才能找回自信和轻松,有时还能找回那么一点忘乎所以。
可眼前这个人不是田埴,他是督城最高的领导,而且是很威严的领导,尽管他有时面带微笑,但仍然给人感觉冷峻、不易接触,尤其是那双眼睛,任凭谁看到都会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因为里面有太多的笃定、自信,那么大岁数的市长都跟他点头哈腰,何况她只是广电局招聘来的小记者。
可是书记下了命令,而且是不打折扣的没有回旋余地的命令,她不敢不从。站起身,躲过放花的茶几,刚要屈膝坐下,只见关书记用手中的笔指了指离他最近的座位,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过去,脸不由得又红了。
关昊此时也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人,见她只比原来挪近了一个座位,忽然来了要捉弄她的兴致,手中示意她坐近些的笔一直没收回,直到她听话地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座位上,才满意地收回笔,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就搞不明白,这年头的女人,有几个还动不动就脸红的?而且还是督城电视台的记者。笔锋犀利,行文干净,又是新闻记者,怎么生性那么胆小、害羞?
“你还能看出来哪是你的原文吗?”关昊将桌上的稿件递给她。
她接过一看,就从满满的一页打印纸就断定,这篇稿子已经不是她最初给古局长的那篇了,尽管有些语言还是她的原话,但都被别的文字展开了。一篇配的言论,她是绝对不会写这么长的?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承认不好,否认也不好。
也许,她用不着说什么,因为,因为关书记已经知道了这不是她的原文。只是,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这么的洞悉一切。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关昊是谁呀?他上任看过的第一篇稿子就是夏霁菡写的,他当时不放心县级台记者的水平,怕记者掌握不好分寸,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他要求,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宣传的稿子,只要涉及到他,他都要亲自审阅。当时觉得夏霁菡的稿子比较得体,以后又看过她的几篇稿子,觉得都比较贴切、准确、得体,所以以后电视台的稿子他基本不再审阅,直到有一天赵副书记交给他一篇稿子,他才感觉到有些事情并不让他放心。他冲动地给古局长打了电话,因为他感到有时培训记者比培训他们局长要直接,这也是他直接给报社、和电视台记者开会的原因。
不过刚才说出批评她的那几句话后,关昊忽然意识到,这篇稿子已经不是这个小记者的原稿了,里面有明显的“润笔”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