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半年过去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盛夏时节，现在，窗外的绿意消失，残冰败雪挂在枝头。
这半年，韩飞很忙；同样，黄一也很忙！
与半年前相比，韩飞的眉宇间多了一些成熟和老道，举手投足间，多了一种大开大合的气度。
每天午睡之后，黄一都会写几个大字，然后舒展筋骨，开始下午和晚上的工作的。
一天当中，黄一晚上的时间最忙。每天的安排都大同小异，马不停蹄的接见各国领导人。黄一的精神很不错，甚至，写完字的时候，眉宇之间还带着一抹喜悦。
韩飞站在黄一身边，盯着那几个大字，尝试着临摹。
好多年没有动笔写字了。印象中，上次写字，还是在杭城的时候。
铁笔银钩，方寸之间，那是另外一种境界，那是一种只有真正懂的人才明白的意蕴。
“怎么样？”黄一猛然抬起笔，龙啸九天的四个大字写完了。那粗壮的毛笔在黄一的手掌间滚动，炙热烫，甚至有淡淡的竹木香味散出来。
毛笔废了，四个大字活了！
韩飞的目光盯着那个龙字上，简单的笔画，却将那个字写活了！
“我写不出来！”凝视了五分钟，韩飞抬起头，哑然苦笑，“黄爷爷的字我不敢品评，这种境界，常人难及！”
“哈哈！哈哈！”韩飞凝视的时候，黄一已经擦完手，泡了一杯灵茶，自顾自的坐在沙上望着韩飞。听到韩飞的赞叹，黄一似乎很开心，大笑打趣，“小飞不是常人！当然可以企及！只不过，火候还不到罢了！”
韩飞笑了笑，离开数桌，走到沙前坐下。
“黄爷爷可以解开我几个疑惑吗？”
“说吧！”黄一心情似乎不错，没有推三阻四，爽快干脆的点头。
“这半年来，我一直思考天道循环，却始终难以从生死循环中走出来。黄爷爷经历的事情多，可否点拨一二！”
“你想突破尊级一品境界？”黄一神情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韩飞会突然询问生死之道，更加没有想到韩飞进步如此神速！
“更进一步，总比止步不前好吧！”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意味着死亡！你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修为提升了，可以延长寿命，即便意味着死亡，那也应该是延迟！”
“错了！”黄一摇头，放下手里的灵茶杯，“你是炼丹师，应该明白上品丹药与下品丹药，本身成分都一样。之所以有了品级区分，则适合因为火候分寸掌握不同！同样的药材，你可以炼制出上品丹药，那些粗俗不堪的炼丹师，甚至连品级都炼制不出，又作何解释？”
“尊级变成皇级，修为提升一个境界。某种意义上讲，你的生命延长了。可是，你想过没有，皇级修士的一天与尊级修士的一天是不是一样的！”
“不一样！”韩飞稍稍沉吟，神情变得郑重，“黄爷爷从时间法则的角度看到修为高低，肯定不同！这句如同航空母舰与小帆船，同样行驶二十四小时，耗费的能量差异巨大，形成长短差异巨大！”
“时间法则可以衡量时间万物，为何不可以衡量修为高低！尊级一品变成皇级之后，你的战斗力似乎提升了，可是，你自身的耗损也必然增大！同样，皇级老祖面临的难题，也不是尊级一品修士能够想象的！”
“按照黄爷爷所讲，难道修为止步不前最好？”
“当然不是！”黄一摇摇头，目光中透出一种岁月沧桑的光芒，“化凡便是这个道理！”
“如果我想要化凡，那修为肯定要达到帝者境界以上！我现在是尊级，连皇级老祖都不是，又怎么化凡！不化凡，便难以超凡入圣！”
“错了！”黄一再次摇头，神情依然凝重。
“错了？”韩飞的目光之中，透着执拗，“错在何处？”
“上古时期，元气浓郁，每个人都可以修炼，每个人都是修士。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每个人都忙着修炼，进而忽略了普普通通的生活！等到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想要看破三千大道的时候，才猛然现，自己连普通人怎么会都不知道，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因为这个缘故，那些大能老怪，才会想到到化凡！”
“说的直白一点儿，化凡其实很简单，那便是修士重新活一世普通人的生活！通过化凡，体会到民生疾苦。通过化凡，明白修炼的真正价值和意义！用我们世俗的话讲，化凡就是补课。天才上学跳级了，读到大学的时候忽然觉得小学生生活欠缺，于是，，大学生返回到小学，重新体验！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官员，一定要让他去农村锻炼，然后再任命，那就是化凡！”
黄一解释的很详细，深入浅出，韩飞很快就明白了！
“按照黄爷爷的道理，化凡入圣不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阶段，对吗？”
“当然！农村长大的孩子，再回到农村去做官，你觉得需要让他去农村锻炼吗？”黄一笑了笑，神情温和，犹如爷爷正在教训孙子般，深入浅出的告诉他道理。
“可是，农村孩子想在城里做官，那他从基层做起，不是化凡吗？”
“道理相似！却不能用化凡称呼！如果将农民农村称为凡，那城里人城市就不是凡！所以，你说的道理很对。但因为境界不同，便不能称为化凡！化凡是高级向低级，低级到高级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哦！”韩飞眼前一亮，脑海里很多疑惑豁然开朗，弯腰拱手感谢之后，韩飞没有在化凡的问题上再纠结。
黄一来自更高的位面，所以，他来到地球便是化凡。自己、甄诚这种由世俗走出去的修士，进入上一级位面，则是飞升。
不能修炼的人是怎么样的，低级修士是怎么修炼的，自己都一清二楚。如果再来一遍，那就没有意义了！
“在诸多种族当中，人族修士最差？”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韩飞还是希望黄一能明确一些。
“不尽然！妖兽一族最低，神族最高！”
“然后是龙族？”
“不是特别恰当！确切的说，神族分成两类，一类是神人族，一类是神兽族！龙族隶属神兽一族，狭义的角度区分，它本省就是神族；广义区分，也就是龙族的后人，他们应该与修真界的各族地位一样！”
“神兽一族化凡，一般是化成人形族类，体味作为人形修士的辛酸。这样，再修炼上去，才能领悟更多道法！同样，神人一族化成妖兽进行化凡，也不是不行！比如，有人化凡成野猪，有人化凡成野狗，这也是化凡！”
韩飞认真听着，有了疑惑立刻开口询问，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书房之内的谈话气氛融洽！
天道法则包罗万象，即便交流一天，也只能交流其中的一少部分！两个小时之后，韩飞站起身，再次弯腰拱手感谢，然后准备离开！
“等一下！”瞧见韩飞准备离开，黄一抬起手，示意韩飞再次坐下！
韩飞没有坚持，再次坐在先前的位置上。
“你想知道龙穴在哪里？”黄一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说出韩飞心中所想。
“想！”在黄一面前，说谎根本起不了作用，甚至会变得更糟糕。
“想得到青龙逆鳞？”黄一笑了，目光直视韩飞，眼神咄咄逼人！
“是！”这种问题，韩飞没有第二种答案。“可是，燕城的龙穴是假的，我不知道真的龙穴在哪里！”
“你不知道龙穴在何处，我又怎么知道？”黄一忽然睿智的笑了，很无赖的那种表情。
“——”韩飞瞬间无语了，真想抬手抽黄一一耳光，你什么都不知道，喊住我干什么。难道你想耍流氓，调戏我吗？
半年前，知道龙穴是假的之后，韩飞接连做了很多事情，避免当年养父母的事情重演。
这半年多，韩飞一直担心黄一会找自己麻烦。甚至，哪一天自己睁开眼的时候，黄一突然狰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是，这六个多月，无论自己做什么，黄一都没有干涉，自己担心的危险也没有生。甚至，黄一都没有召唤自己询问。
能想到的事情，韩飞都做完了。再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韩飞有些迷惘。思来想去之后，韩飞决定来太液池见黄一，希望从他之力得到一些点拨！
说起来可笑，韩飞最惧怕的敌人，居然给了自己很多指点。韩飞先前想好的一些问题，都不好意思问出口了。可是，自己不好意思询问的问题，黄一主动询问。
龙穴在哪里？
青龙逆鳞又在哪里？
“熊海将护龙腰牌给你了？”
“给我了！”韩飞点点头，“那护龙腰牌没了！”
“真的没了？”黄一盯着韩飞，耐人寻味的笑了。
“——”韩飞有种后背冷的感觉，难道，那护龙腰牌真的与青龙逆鳞或龙穴有关？可是，那腰牌已经碎了啊！
“记住那四个字了吗？”黄一扭转头，指了指书桌上那四个字。
“龙啸九天！”走进书房之后，黄一当着自己的面写下那四个字，韩飞又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那你可以走了！”黄一摆摆手，摇了摇头，“答案都在那四个字里！”
“——”韩飞愣了三秒，思绪更乱了！稍稍沉吟之后，弯腰拱手感谢，带着更多的迷惘离开了！
“龙啸九天！”书房里，黄一望着那四个字，容颜瞬间苍老了许多，先前的笑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缓慢的坐下，喃喃低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