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祭司们修行的死亡巫术,存在着缺陷。
死亡巫术过于追求外在术法威能,对修行者本身提升生命潜力上的内容,则似乎有所缺失。
死亡巫术关于在体内囤积力量的法门,是通过秘法沟通冥界气息,一旦成功观想到冥界的存在,便将其中的冥气纳入体内。
这种强纳入体的冥气质地不纯,气息幽寒,吸入体内后,需以充沛的血气来滋养,才能减轻对自身的伤害。
而且每一次运用这种冥气力量,己身血气就会大幅耗损,使人变得周身干瘪,如同木乃伊般恐怖。这也是当初上下两位主祭司,在金字塔工地催动巫法后,必须抽取人的精血为补品,来填充自身消耗的原因。
很明显,祭祀院传承下来的死亡巫术,跟方邃先是触亡灵死书碑文,后又随同美尼斯法老的经验,亲眼观悟亡灵死书真意所得的正宗修行方法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祭祀院的死亡巫术,虽源于亡灵死书,却缺失了其中最重要的,可以让己身不断蜕变,逐渐改变生命层次的精华部分。
这一现,让方邃陷入思索之中。
他低语道:“祭祀院最早的建立,是法老用来巩固王权的工具,修行之法也来自法老的赐予。当时的法老,不可能没考虑过祭祀院若是过于膨胀,将会成为威胁王权的存在。”
又忖道:“如此说来,祭祀院的修行之法存在漏洞,很可能是法老蓄意而为,用来遏制祭祀院的过度扩张,以便于始终牢牢将祭祀院压制在王权之下。看来祭祀院和历任法老间的关系,必然十分微妙。”
不知为何,方邃脑内无由跃升出大祭司阴鸷平静的面容。
方邃始终觉得,大祭司对自己有着某种未知的目的。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就是应该立即离开底比斯,越远越好。
摇摇头,压下心中的波荡不安,方邃双目阖动,再次开始研悟学习死亡巫术的内容。
死亡巫术虽然存在缺陷,但并不是说其一文不值,相反,这种祭祀院传承久远的黑巫术,其千变万化以及术能的恐怖威力,都让方邃看的连连惊叹,频生大开眼界之感。
而且死亡巫术存在的缺陷,也就是对自身气血的损伤,对得到亡灵死书正确修行之法的方邃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以他体内的冥气来推动死亡巫术,威力反而愈见增长。
因此这死亡巫术落入方邃手中后,使他如获至宝,片刻也不停歇的修行学习。
有一门传承久远的奇异巫术,迅速引起了方邃的兴趣,内中阐述了从冥界召唤死灵后的驯养驱使法门,正适合方邃召唤的死灵。
其所述驱使死灵之法,是以己身精血,代替冥气来供给死灵,好处是可以大量节省精神力量,不但可以将死灵长期驯养在身边,且可以用节省出来的精神力,再召唤第二头死灵。
方邃见到此法,欣然大喜,立时开始尝试起来,片刻后,室内光芒大暗,虚虚幻幻的黑暗死灵出世。
方邃按照巫术内容所载,依法施为,不过片刻,那死灵一声尖嚎,在吸收了方邃逼出的一滴精血后,凌空飘起,最终居然融入了方邃的影子内,消失不见。
这门术法在死亡巫术里,叫做祭炼暗魔,意即是在每个人都有的影子内暗藏一头死灵,攻敌防守,都可收到出人意料的效用。
仅此一门法术,就可看出死亡巫术的奇诡多变,实是令人防不胜防。
之后一段时间里,随着方邃的修为日渐加深,祭祀院开始分派给他一些需要外出执行的任务。其中最常见的,便是让方邃护持非战斗祭司,外出到埃及各大城池又或村落,弘扬众神的荣光。
方邃因而变得忙碌起来,在埃及的广袤大地上四处奔波。
转眼间,方邃来到底比斯圣城,已经三月有余。
此时的方邃头渐可及肩,迎风猎猎拂飘,使他本人凭空多出一种随性的狂野魅力。
这一日,大祭司忽然传召方邃前去相见。
当方邃步入安静的彷如坐落在另一时空的殿宇内,大祭司正端坐在一张木椅上,目芒深湛,分毫不露心内情绪的打量着方邃,好一会才缓缓道:“你修行的很快,短短时间,已经超越了众多真徒级数祭司,十分难得。”
方邃知道还有后文,谦让后静静等待。
大祭司继续道:
“战败的喜克索斯人派出了使臣,有纳贡臣服,想与我们议和的意图,现正在我埃及孟菲斯城往底比斯来的途中,军部请求我们祭祀院派出得力之人,与他们配合,去迎接喜克索斯人的使臣来底比斯。”
又道:“我决定让你带人去,你要注意沿途存在的危险,可能会有其他蓄意破坏我们议和的种族,派人前去袭杀使臣。这就去吧!”
方邃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隐隐感到背脊阵阵寒,似乎是大祭司的目光,始终在身后注视自己。
走出大祭司殿,方邃立觉精神一松,轻吁出一口气,他并没有必须要随身携带的物品,就那么拖拖然汇合了其他数位祭司,一同往祭祀院外行去。
底比斯的法老寝宫,是城内最恢弘的建筑群,广厦连绵,高低错落,层叠分布。
此时在其中一处殿宇内,烛光若火,映照的整座宫殿内亮似白昼。
方邃等几名祭司来到时,早有人在等候。
殿内共有三人,一坐两立。坐着的一人,身形伟岸,虽是静坐不动,但周身压力汹涌,令人不敢直视,气态威严无比。
此人正是前线归来的法老之子莫琉斯。
他身畔站着一个娇艳明丽的绝色少女,举止亲昵的将手搭在莫琉斯肩上。
这少女正是坎蒂丝,她看见方邃昂然步入殿内,神情稍有些不自然,避过了彼此目光的对视,再不看向方邃一眼。
方邃等祭司来此,是与法老遣派的将领汇合。
而殿内站在莫琉斯身前,正与其低声商议事情的人,就是那法老指派的将领。
这将领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身着青铜短铠,生的不高不矮,只有常人身形,但威风凛凛,颚下留髯,外观上看有些粗豪,实则双目精芒奕奕,沉稳内敛,不时闪过思索神色,是个粗中有细的精明人物。
此人名叫赛赫,为司职守护法老寝宫的副领,地位大概和古中国的禁卫军副统帅相似。
赛赫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见方邃等祭司到来后,向莫琉斯躬身告退,连同方邃等祭司一起出了殿外,立时招呼属下,在法老寝宫外的广场上汇合。
不足茶盏时间,整支兵士多达三百,人人配马,又有战车三十辆的精锐队伍,就整装出。
队伍出了底比斯东城后,沿尼罗河岸往北疾行,速度甚快。
半个时辰后,道路逐渐荒凉起来。
夜幕笼罩下的荒野十分危险,不时可以听见从沙漠深处走出,前来尼罗河旁喝水的野兽,出此起彼落的嘶吼咆哮声,充满了凶戾与嗜血。
方邃一行不但装备精良,人人劲弓长枪随身,战斗力非凡,又有一众祭司随行,自是无人惧怕沿途所遇猛兽。
在星空月照下,沿着奔腾的尼罗河纵马狂驰,方邃只觉心胸舒畅,恨不得开口长啸。
方邃等祭司和赛赫统帅的兵士,互不统属,虽是共同执行任务,但沿途鲜少交谈。
倒是方邃在队伍中看见了纳塞的身影,他率领数人,驾驭着一辆战车,看见方邃望过来,立时眨了眨眼睛。
一路前行无事。
三日后夜色初临时,方邃等人风尘仆仆的看见前方的尼罗河岸旁,出现一支扎营的队伍。
那就是他们这次迎接的目标,被另一支埃及兵士队伍,沿途护送至此的喜克索斯人使臣团队。
喜克索斯人的团队领,是一个面部线条柔和,眉目精明的中年男子。
这人的特点,是在额上纹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符号,似是一种敬畏神灵的标识。
历史上的喜克索斯人,曾统治古埃及长达百年时间,他们是当时最善战的种族之一,有着出神入化的弓技狩猎技巧,以及灵活无比的运用战车的能力。
喜克索斯族和埃及乃是宿敌,双方彼此征战多年。
此时适逢埃及盛世,战力睥睨天下,这次喜克索斯人纠结大军,仍然惨败莫琉斯之手,已经伤了根本,此番前来议和,是携带当年入侵埃及时,掠夺的一样重宝,准备归还以示诚意,想藉此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方邃等人前来,说是护送喜克索斯人的使臣团队,实则更主要是来护持他们带来归还的重宝。
埃及和喜克索斯人连年征战,双方仇怨甚深。这时虽是罢战时期,但彼此相见,气氛却绝称不上和善,两方之人根本无法共处。
整个埃及兵士队伍,包括方邃等祭司在内,一起在多达三十余人的喜克索斯人外围扎营,彼此并不沟通。只有双方领人物走近相见,态度冷淡的打过招呼,即各自归营。
夜里方邃和另外数个祭司,以及百余埃及兵士轮流值守,天不亮即重新启程,往底比斯回返。
如此复又经过两日疾行,沿途竟尔始终无事。
这一夜,整支队伍再次於尼罗河岸旁一处高地扎营。
眼看已经过了容易出现危险的地带,明日就能回到底比斯,队伍里的埃及兵士,情绪有些防松下来,不时出谈笑声。
夜幕深降时,盘膝坐在帐幕内,不放过任何修行机会的方邃,正在无念无想的温养下腹丹田内的神土大地,聚结冥气。
忽地,他心中冒起一丝警兆,感应到似有某种危险即将到来。
方邃霍地睁开眼睛,无声无息的出了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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