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一窒,看着西越帝冷怒的脸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面,朝臣中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走了出来,道:“陛下息怒,秦王虽然有些超之过急,但是却也是为了陛下着想。豫王殿下虽说是为了百姓,但是那陈家的产业也是人家自己挣来的,并没有去偷去抢,豫王殿下一口气便要人家捐出一半家产确实是于礼不合。另有之前豫王还将陈家众人囚禁在后院,不给饭食,若不是三位王爷赶到,说不定……”
这老者一身正一品的丞相朝服,正是当朝的左相,皇后的弟弟周丞相。身为秦王的舅公,自然是帮秦王说话的。
“秦王言语冲撞,只是担心陛下的英名受损,还请陛下恕罪。”读书人果然是十分的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叫过错都推给了容瑾。容瑾是不是打算饿死陈家人没人知道,但是陈家人在容瑄等人赶到的时候是被囚禁着而且滴水未进却是事实。
西越帝脸色微沉,冷冷的看了周丞相和容淮一眼。转向容瑾问道:“瑾儿,你怎么说。”
容瑾脸色阴沉,正想要开口。左手却被人不着痕迹的按住了。他身边,沐清漪含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顾流云有话要说。”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到了沐清漪身上,西越帝同样也看向了底下面色从容自若的白衣少年。微微点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沐清漪侧看了一眼旁边恨恨的瞪着容瑾的容淮,淡淡问道:“秦王殿下对豫王殿下很不满?”
容淮冷笑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只看他的态度众人便知道,容淮对容瑾何止是很不满,简直已经快要上升到仇恨的高度了。沐清漪显然也没有指望他回答,只是淡淡道:“秦王殿下带着怨恨指责豫王殿下的行为,不知是否有公报私仇之嫌?”
容淮怒道:“本王什么时候公报私仇了?”
沐清漪淡然道:“现在不是么?”看着容淮想要说话,沐清漪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他,淡淡道:“若是秦王殿下对豫王没有什么不满。豫王殿下身为你的皇叔,年纪又比你小许多。按照秦王殿下所说的是为了陛下着想,那么明知陛下疼爱豫王殿下的秦王不是应该替豫王殿下遮掩一二,暗中劝谏才是。为何现在未见秦王殿下一言半语的劝谏,秦王殿下便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非要逼着陛下处罚豫王?”
容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恨道:“你休得胡说八道,本王只是据实禀告皇祖父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不私下禀告,非要弄到朝堂上众臣和王爷们人尽皆知?”沐清漪挑眉道。
容淮无言,沐清漪淡笑道:“秦王殿下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无非便是想要逼陛下责罚豫王。就算陛下宠爱豫王不愿责罚,朝中各位大人知道了豫王鞭打朝臣,以后谁还敢接近豫王殿下?这也算是达到了秦王殿下的心愿了,只是恕在下还是想要问一句,敢问……豫王殿下跟秦王到底有什么仇?就因为上次豫王一时怒极让秦王没了面子?”
容淮怨恨的瞪着沐清漪,若不是现在正在大殿上,只怕他都能扑过去杀了眼前的少年了。虽然皇祖父还没有说什么,但是容淮已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皇祖父不悦的目光,还有对面的大臣们怀疑和打量的目光。
“顾流云,别以为有豫王撑腰本王就不敢动你!就算本王对豫王不满,本王说的也是事实!”
沐清漪秀眉微挑,淡笑道:“秦王承认对豫王不满就好。那么,下面咱们来说说秦王殿下所谓的事实?鞭打大臣么?”
容淮扬起下巴,指着跪在一边抖的府尹道:“他身上的伤现在还在,可以立刻叫御医验伤。难不成你想说这不是豫王打得,还本王嫁祸给他的?”
沐清漪扫了一眼那府尹,淡淡道:“不,在下想说的是。这种人……豫王殿下打得对,打得好。没多抽几鞭子真是可惜了。”
“你放肆!”容淮脸上大怒,心中却是狂喜,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这人就是再不是也是父皇亲封的京城府尹,殴打朝廷命官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沐清漪玩味的笑道:“满门抄斩?”容瑾的满门是谁?还不都是这殿里的一群?
旁边众皇子看着容淮气急败坏的模样,面上都有些惨不忍睹的神色。若说容淮未经磨练经验尚浅比不上他们这些叔叔也就罢了。但是连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都能带的他团团转,已逝的大哥真的把这个儿子养废了吧?
“顾总管,你为何说这人该打?”容琰在心中叹了口气,淡淡的插了一句嘴为这个侄儿争取一刻缓和的时间。
沐清漪抬头朝着殿上的西越帝恭敬的一揖,道:“圣人有云: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又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为府尹大人得陛下恩典,为天子牧万民,却丝毫不见治下百姓的生死当成一回事。更欺上瞒下,既不上报也不处理。天下百姓自然不知道陛下为小人蒙蔽,只会当陛下根本不顾百姓死活。这种侮辱陛下圣明,损害陛下的江山的小人,豫王殿下身为儿臣,见到了若是不替陛下教训岂非不小?”
西越帝挑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瑾儿打他都是因为孝顺朕?”
沐清漪笑道:“自然是如此,若非要说豫王殿下性情暴戾喜欢鞭打下人,京城里这么多人不够豫王鞭打,非要大雪天跑到几十里外等着鞭打一个官员?何况,豫王之前告知过让他尽快出现处置城外的灾情。但是……这位大人第二天才出现,豫王看到翠云镇死伤无数一时气急。虽然确实是动了手,也不算是不教而诛了。”
“秦王,顾流云说的可对?”西越帝看向容淮问道。
容淮咬牙,脸色铁青。半晌才道:“还有豫王强占民宅的事情!”
沐清漪悠然的耸肩道:“当时那么多无家可归的老弱病孺,如果不及时找地方安治,经过一夜风雪秦王可知道会如何?”
“就算如此,强占民宅也并非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