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忆旧年(2)
徐绍没想到,公子所谓的不晚,是把他自己的眼睛换给了夏千羽的转生,让盲女重见天日。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能见到鬼神,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凝了蝠妖王的灵力,是霍廷业给她的。此后她的来生,都不再是个瞎子。
只是霍廷业没了眼睛,对她只能靠着薄弱的感知。
霍伯息是觉醒的魔,魔对于寻找是很在行的,所以每一次都是霍廷业失手。他不服气,便去了冥府大闹一顿,这才结识了秦广王这样的好友。
秦广王也是对霍廷业觉得好奇,这人能吞下蝠妖王的元丹成为这新任的妖王,着实是不简单。换做寻常人,早就被元丹烧死了。
霍伯息一直在想办法,杀死夏千羽的当世,想要利用幽冥血来号令天下群魔与鬼畜妖孽。当然,他也想复生夏千羽,那始终是他曾经动过心的女子,魔也有魔障。
只是在后来的岁月里,魔性越来越烈,魔心中的那一点点欢喜,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爱被欲所取代,一切都变了最初的模样。
白姬穿梭在人世间,为的就是自己的九尾之咒,还有寻找自己的狐皮。狐狸惯来是记恨的,所以历经千年也不曾放弃寻找。
这些年她在人间的颠沛流离,一点都不比霍廷业少,只是一个为爱,一个为恨,但最后谁都不好过。
世间种种都是历劫,有因才有果,有果才能得道。
得道,才能飞升。
每次霍伯息哄着夏千羽,让她去血祭之时,那碍事的白姬总会出来搅局,然后趁着霍伯息不注意便去杀了夏千羽的转生。
但是后来,白姬现自己杀不了夏千羽了。
除非在她碧桃年华之后,也就是年满二十岁之前,白姬根本动不了夏千羽的转生体。这大概是第一世夏千羽的宿命便是如此,此后每一生都是第一世的复制。
谁都不知道在这复制黏贴之中,夏千羽的身上生了什么变数。
唯一能感触的便是幽冥血的日益浓烈,渐渐的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她每隔二十年才会复生一次,其余的八十年似乎都跟霍廷业的时间相吻合。
他每隔二十年就得长眠八十年,于是乎他们两个都出现在同一起跑线上。
他不醒转,她不转生,连霍伯息都找不到她的所在。
每次她身死,她的尸身就会马上消失不见,连霍伯息都无法控制这样的事情。
是以兜兜转转了千年,霍伯息始终不知道夏千羽的始源到底是什么,霍廷业也是一无所知,连秦广王都不知道夏千羽的转生,何况他人。
阎王殿的生死簿上,没有夏千羽的名字,所以更查不到她是如何转生人间的。
她是冥帝,是以狐小步驱神弄鬼的符咒,是不可经过她的手。她本就是冥府之人,怎么能画鬼符呢?所以那些符咒一旦画好便会自行焚烧,不留痕迹。
冥帝灰飞烟灭时,恰东海之边有一蚌一张一合的开着,于是她残存的碎片就蛰伏在了蚌中。只因冥府数暗,所以她即便成来珍珠也只能是黑珍珠,幽暗之帝不敢见光。
三万年的磨砺,她一点点的重结自己的元神,但还是力所不及。
只能周转在人世间,以肉体凡胎来铸就人魂,三魂七魄刚好十世,所以到了楚羽这一世,她注定要历经:贪、嗔、痴、慢、疑。
她对霍廷业最后的疑心重重,只是历劫的最后一关,是必须的过程。
佛门五毒历尽,方可涅盘重生。
冰晶玄棺能护住夏千羽的肉身,那只是她留在人间的一个容器。
楚羽是最后一世,人的意识与冥帝的意识同时觉醒,所以她体内的幽冥血才会止不住的沸腾。只有楚羽死去,夏千羽才能完成容器的任务,让冥帝彻底的复生。
冰晶玄棺随着棺椁主人的身份变换而变幻,所以到了最后会变成九龙抬尸。
蟠龙九天,冥帝重生。
冥帝要归来,冥冥中注定他曾经散落在人间的碎片都会快速凝聚回来。
蛇、蜈蚣、蛟龙,都只是为她重生而诞。
他们生来,就是为她死的。
但死后,又因她而飞升。
这就是劫数,也是因缘际会。
寒鸦漫天,那就是冥帝归来的信号。
其实狐老道是唯一一个能看出异样的,他知道楚羽没有魂魄所以才会把楚英的魂魄分给她。借此来隐藏她的身份,虽然摸不透楚羽的真实身份,但狐老道很清楚,这寒鸦漫天这香气弥漫,绝非泛泛之辈。
他一辈子跟神神鬼鬼打交道,有些东西是他们驱魔一族的秘密。
驱魔一族是怎么来的?
祖宗录里有所记载,昔年驱魔人乃是误吞了一上古之神的血,这才有了驱魔的能力。但历经千万年之后,驱魔一族的后人越来越少,最关键的是驱魔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许子女从事驱魔一族之外的事情。
驱魔人,当谨记自己的本分,一旦放弃了驱魔人的身份,身体里的驱魔血就会逐渐淡去,直到彻底消失。于是,这驱魔一族便再也无法传承下来。
直到后来从楚风行的口中,狐小步才知道,他压根不是狐老道的徒弟,他是他亲生子。
只是父亲担心他被亲情所羁绊,所以一直不认。
为了驱魔一族的未来,他选择了一辈子都不认这个儿子。
无父无母,才能一往无前,有了父母作为挂碍,总归少了一些放浪。
狐老道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而不是因为他是他爹的缘故。师父总是比爹要轻一些,狐小步也会少一些忌惮。
在楚羽这一世,霍廷业改了名字,原想是跟她重新开始的。他让秦广王选了一个丫头,散上夏千羽的气息,然后送到了遥远之地。
霍廷业没想到,最后这一世她会回到东平郡。
这个夏千月的葬身之地,将军墓上永安寺,可若心中不安,此生何来的永安?
所以霍廷业不折手段,拿楚家的先烈为把柄,要挟楚风行把女儿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