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官员商议完毕过后,宋青书便去探望了黄衫女,她之前被山中老人所伤,受伤不轻。
“原来是山中老人,难怪武功那么诡异。”黄衫女听闻那晚偷袭自己的人是霍山,不禁有些恍然,一直以来她自负武功,那晚虽然被偷袭在先,但败得那么快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还有那东瀛忍者,武功虽然不如山中老人,但一身忍术倒是奇妙异常,”想到对方能瞬间与山林化为一体,宋青书不得不承认用来隐匿刺杀实在太有用了,“铁木真手底下能人异士如此之多,将来对上了恐怕……”
黄衫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宋大哥,你也不必太担心,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自然不会怕蒙古麾下的那些邪门歪道。”
“同心协力,谈何容易。”宋青书苦笑一声,门派之别,权力之争,国仇家恨,中原这些人想要联合起来,无异于难于登天。
黄衫女叹了一口气:“之前还怀疑你有私心,如今见到这么多厉害的人都归顺了蒙古,方才明白你的难处,不用一些手段整合中原的力量,又哪里对付得了蒙古。”
见她终于放下了心中隔阂,宋青书松了一口气:“你太高看我了,我这样做的确也存着私心的。”
黄衫女微微一笑:“世上唯庸者无誉无咎,你若真是无欲无求,又岂能成大事。”
“璎珞你真是我的知己,”宋青书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些刺客呢,要不是他们你我又岂能和好。”
黄衫女脸色一红啐道:“呸,什么叫和好,我们压根就……就没好过!”
“是是是……”宋青书知道她有些抹不开面子,和她聊了一会儿过后便嘱咐她好好休息养伤,然后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因为皇帝一日不回京,国家就有动荡的风险,因此尽管昨夜生了不小的风波,但大部队还是按照预定的行程动身回临安。
黄药师身份尴尬,之前在武当山上行刺过皇帝,不宜公开露面,更何况他也压根不想和宋青书一路,于是留在襄阳府上疗伤。
黄蓉正好也有些不自在,便同样顺势留在了襄阳,一来照顾父亲,二来病情也需要休养。
宋青书也没有强求,两人如今的关系很微妙,互相之间见了面很默契地当什么事情也没生过,当然可喜的是黄蓉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像以前那种完全逃避抗拒的样子,但也仅此而已,远远达不到恋人的程度。
当然宋青书也知道分寸,关系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满意了,再淡一分便疏远,再浓一份便容易互相伤害,如今这样刚刚好。
皇帝的仪驾一路顺着汉水到达长江,再顺流直下,路上宋青书一方面飞鸽传书灵鹫宫的梅兰竹菊四婢,让她们挑选精明伶俐的宫人到临安城汇合,一方面与金蛇营阿九夏青青、扬州的周芷若、齐王府的任盈盈联系,安排之后到临安的各种事宜;同时联系金国的歌璧姐妹,安排她们之后配合自己行动。
尽管事情繁琐,但一路上有李青萝从旁出谋划策,倒是分担了宋青书不少压力,特别是夜深人静时红袖相伴,不仅让宋青书享尽了温柔,还顺带着将之前所受的内伤与损耗养得七七八八了。
约莫大半个月之后,船队终于回到了临安。
宋青书找了一个时间让赵构会见太子与群臣,朝中众人虽然知道皇帝在武当山遇刺,不过为了国家安定,赵构的身体状况一直被严密封锁,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赵构只剩下一口气在,整个人只能瘫痪在床,一个个震惊无比。
王子腾出面,讲述了武当山上生的一系列事情,得知沂王组建幽灵山庄造反作乱,甚至牵扯进来了几位大宗师,一群人纷纷怒骂这个乱臣贼子,不过听到贾似道为了护驾最后身死,一个个表情就极为精彩。
贾似道是什么人,这段时间与皇帝之间的权力之争是个人都看得明白,如果皇帝死了,贾似道不知道会多高兴,又岂会为了救驾而牺牲自己性命?
不过场中众人都是沉浮宦海几十年的人精,很快不少人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也大致清楚皇室这般口径到底是为什么,既然皇帝这般说,那他们也不会冒险质疑什么。
接下来宣布了之前关于宋青书、王子腾等一系列的职位任命,尽管场中这些官员耳目灵通,早已从各种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惊不已。
“还望官家三思,平章军国事位高权重,从太祖立国以来,此职位设立不超过三次,非特殊情况,不能轻易授予啊。”
“是啊官家,平章军国事每一任长官无一不是执掌宰辅多年,经验丰富,同时又是德高望重之辈,齐王年纪轻轻,岂能当此重任。”
“还望官家三思。”
……
一群人七嘴八舌,劝皇帝收回成命。
王子腾似笑非笑,他料到宋青书想成功接手这个职位没那么容易,悄悄看了宋青书一眼,见他一脸平静,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算了,看在语嫣的份上,卖他一个好。”王子腾主意已定,便出列说道:“沂王谋划多年,一经动便是雷霆之势,若非齐王力挽狂澜,江山社稷早已落入乱臣贼子之手,这般定鼎乾坤之功,又如何不能当此奖励?”
“更何况此番武当山的情况,金国也无意间得知了朝廷内部的动乱,如今金国各地频频调兵遣将,看来是想趁此机会南侵,如今朝中上下,论行军打仗,论人气名望,谁又比得上齐王?平章军国事本就是为了处理这种紧急情况而设立的,如今授予齐王再合适不过了!”
见王子腾出来力挺宋青书,群臣纷纷面面相觑,要知道王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朝中门生故吏不知道多少,再加上王子腾控制着侍卫亲军,王家的能量非同小可。
而且四大家族素来同气连枝,王家这般态度,是不是意味着这是贾家、史家、薛家共同的意思?
想到这儿,一群官员纷纷去看其他几家家主的反应,贾似道这次死在武当山上自然不提,剩下的御史台史弥远与参知政事薛极,一个个面无表情,倒是很难判断他们的态度。
见他们都不话,其余官员反对的声音便不那么坚决。
这时候赵构开口了:“此事朕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议!另外着礼部挑选良辰吉日,给齐王与两位公主完婚。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都这样说了,其余的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跪安退下。
王子腾有些惊异地望了宋青书一眼,他万万没想到赵构竟然还能主动开口说话,一直以来只是留着赵构一口气,只是保证他活着,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已。
刚刚赵构开口那一瞬间,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赵构说出什么,毕竟自己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有些不臣,一旦暴露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可偏偏赵构竟然替宋青书说话,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来,赵构应该将宋青书恨到了极致,若是能说话,肯定第一时间让人诛杀对方才是。
“大宗师的手段果然匪夷所思!”想来想去,王子腾只能归咎于此,同时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抓紧张罗语嫣和他的婚事了,这样双方的关系才稳固,只不过他与公主完婚在即,到时候语嫣过去又算什么身份?
让公主做小?尽管如今皇帝都在他们控制之中,但王子腾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如果让语嫣做小,又不符合王家的利益,真是个头疼的事情。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宋青书嘴角微微上扬,要控制全盛时期的赵构的确不容易,可如今他重伤虚弱,抵抗力已经到了最薄弱的状态,用移魂大-法再配上一些药物,会见群臣时短暂控制一下他并不难,至于之后,反正以后赵构大多数时候会在深宫之中,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只不过他心中很清楚,事情并非就这样完了,想彻底坐稳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肯定还面临着诸多挑战,不管是太子王爷,还是朝中重臣,应该都不愿意自己这样一个“外来户”空降成了朝廷的一把手。
将赵构安顿好过后,宋青书以他的名义宣任盈盈进宫,如今他没有彻底控制皇宫,哪里敢离开赵构半步,一不小心落到了别人手里,他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成为万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其实任盈盈早就在宫门附近等待了,接到消息立即进宫,宋青书屏退左右,在一个偏殿与她相会。
“宋郎~”正所谓小别胜新婚,见到情郎,任盈盈挟起一缕香风,情不自禁扑到了他的怀中。
“盈盈~”宋青书紧紧抱住她柔软动人的身体,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家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女人就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家的温馨,无关乎外貌无关乎性格,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宋青书低着头,目光和她脸颊相距不到一尺,见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忍不住怜惜地说道:“这段时间你清减了。”
“哪有,人家明明长胖了许多,”任盈盈捏了捏他的腰,“反倒是你,比离去时瘦了很多。”
“这段时间日夜奔波,再加上受了点伤,所以瘦了些,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多做点好吃的一定能将我补回来的。”宋青书答道。
听到他受伤,任盈盈一脸紧张,上下打量他起来:“伤在哪里,给我看一下。”
见到她紧张的样子,宋青书心中一暖:“放心吧,伤已经痊愈了。”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才这样说的,大宗师留下的伤又岂会那么容易好的,”任盈盈睫毛轻颤,“宋郎,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冒险了。”
“不险不行啊,更何况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宋青书感慨万千,接着将这次一路上生的事情还有之后的计划详细和她说了一遍,“历朝历代朝臣想作乱,无一不勾结后宫中人,取得大义的名分,这点不可不防,以我的武功虽然出入后宫轻而易举,但我毕竟是男子,无法公开出入,难免会给人以可趁之机,所以我需要后宫中有一个耳目。”
“你是说阿珂妹妹?”任盈盈微微颔,“她的身份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后宫诡谲,她又素来没有心机,恐怕有些力有未逮。”
“所以需要陈圆圆一旁辅助啊。”宋青书说道,“我现在分不开身出宫,劳烦盈盈你出去将她们带进宫来。”
“陈圆圆历经风云,见识非凡,有她在一旁照看,的确再合适不过,”任盈盈十分认可,“事不宜迟,那我马上出宫去安排。”
且说他们在宫中商议之时,史弥远、薛极也在一处密室中聚会。
“贾家的人联系不上,全是些小辈,不中用,我就没喊他们。”薛极有些恼怒,“难道贾家主事的人都死完了?”
史弥远面沉如水:“师宪此举实在太过冒险,本来就是不成功便成仁,如今这局面也是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官家这么能忍,竟然把罪名全推到沂王身上,反而成全了师宪一个忠君爱国的身后之名。”
虽然同为四大家族,但之前贾似道的行动并没有告诉他,不过每个家族都耳目众多,凭借蛛丝马迹,他也能猜到一二。
不管是史家还是薛家,对此的态度都是坐观其变,反正不管贾似道胜了还是败了,都不影响他们家族的荣华富贵,没必要冒险参与进去。
只不过如今出了意外,贾似道死了权力没有落到他们手里,反而被一个外来者“窃取”,他们自然就不干了。
“官家这招到的确高明,只不过……”薛极一脸担忧,“官家竟然将权力尽数交给外人之手也不给我们,难道是因为师宪的事情,导致他准备对我们其他几个家族动手了?”
史弥远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王子腾又不是傻的,若真是这样,他又岂会同意?”
“这个王子腾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四大家族素来同气连枝,可他今天这般行为,是要彻底和姓宋的靠拢,和我们划清界限么?”薛极恨恨地说道。
“他的态度的确暧昧难明,找个机会去探探他的口风,”史弥远说道,“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想个法子将姓宋的从那位置上赶下来,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后生,真以为仅靠一张圣旨,就能得到相应的权力么!”
薛极也是微微一笑:“我已经派人联系了太子,如今最心急的应该是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