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宫里谁最大
已是快要入夏的天气,正午的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罩在头顶上,似要将大地上的一切水分都蒸干净似的。
小丫鬟引着冰月前行,不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听说这个女人是昨天选秀的时候,王上唯一看中的。
听说王上带着她直接进了栖霞宫。
当时,所有人都在观望着,包括他们娘娘,也一直在打听这女人的容貌,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标致的人儿。
别说王上,就算是她,看到这样的女子,也不由得要看呆了的。
视线不经意间扫向她重叠在身体一侧的双手上。
如玉白皙的青葱玉指上,一个墨玉扳指显得格外的明显,在阳光下甚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王上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想来对她,怕是当真是上了心的了。
妗柔宫旁边的宫殿并不小,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拥挤了。
院子里挤了不少人,大多穿着王宫里宫人的服饰。
见到小丫鬟领着一个长相极美女子进来,一众宫人都纷纷驻足凝视,有相识的人,询问一句:“宫铃,这位姑娘是谁啊?”
小丫鬟宫铃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身后的冰月,并不敢说话。
身后这人如今的身份可是等同于王上的,她可不敢多说一句话。
若是说错了话,她一生气,自己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见宫铃不答话,那宫人又问:“怎么不见王上?宫铃,你不是去请王上的么?”
宫铃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经历了栖霞宫的那一遭,她才真正明白,萧王的暴虐与传闻中真真是相差无几的。
大抵是因为平日里,他的暴虐都只是针对朝臣,而从来没有指向后宫,所以才会给这些后宫地娘娘们一个幻觉,以为萧王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可怕。
今日,她去禀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萧王身上传来的杀意。
那一刻,若不是身后这个女人,她恐怕早已丧生了,又还如何能站在这些人面前,听他们夹杂了三分嘲讽三分恭维和四分试探的话呢?
冰月只是淡淡勾唇,并不理会这些宫人。
这些人都守在外面,想来殿里怕是花红柳绿的一片了。
萧御的旨意传达下去,宫里肯定有许多人是不愿意离开的。
只可惜,就算不愿意离开又如何呢?
到底,萧御只有一个,而她,要独占!
这后宫,除了她,容不得旁人的存在。
套用那一句很是流行的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对萧御的占有欲,就如同帝王对于那个志高的位置的占有。
那说话的人见宫铃不答话,哼了一声:“切!得意什么?不就是惊动了太后娘娘么?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冰月微微回,淡淡地扫了那宫人一眼,沉声吩咐:“宫内秽言,紫玉,掌嘴!”
“是!”紫玉恭敬答应一声,转身走到那宫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在她脸上扇了几个巴掌。
紫玉被打蒙了,捂着脸大叫:“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话未说完,见是紫玉,她连忙收了声,这才有些惊讶地看向张笑笑,满眼地难以置信。
难道,这就是王上昨天留下来的那个女人?
这也太漂亮了吧?
就像是天仙下凡似的!
这样的女人,别说他们娘娘了,就是这整个后宫的女人加起来,怕是也抵不过她的万分之一的,那那些人拿什么跟她争?
她一身淡粉色襦裙,行走间,却别有一番威仪。
眸光微微一转,似只是很平常地看她一眼,便叫她觉得无限压迫。
那周身的气度,竟是要媲美王后了!
那宫人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其他人的注意力方才也只是集中在冰月的身上,此时见到紫玉,才猜到这人的身份。
萧王如今捧在手心里的人,甚至连昨日的选秀都没有完成,便直接将人带去了栖霞宫,这样的荣宠,虽还未封赏,其地位却已高过了这宫里除了太后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了。
在后宫里,从来都不是按照进宫的时间长短,亦或者位份排位的。
但凡受宠之人,萧王捧在手心里的人,总要比别人高上一头的。
她虽未封赏,却拥有了比一切封赏都重要的帝王的宠爱,这个女人,即便她手中不拿着那枚墨玉扳指,在这后宫中,也是鲜少有人敢得罪的。
后宫里的人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当宠的人,只会被吹捧,而从来没有人会去得罪的。
大多数时候,即便是心中不满,甚至受了委屈,也只会在这个时候咽到肚子里。
若是命气好上一些,能活到那人失宠的时候,那口抑郁的恶气也便可以出了。
冰月如今虽未封赏,却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这些宫人不过是王宫里身份最低的人。
在整个王宫里,他们最是懂得察言观色,也最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这个女人受宠,他们自然会退避三舍,绝不与她生冲突的。
他们的性命太过单薄,这宫里只要随随便便的一个人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为了生存,他们已学会了隐忍。
冰月本不欲与这些小人物为难的。
但她也不想一进来便被人当软柿子捏。
许多时候,人总是需要硬气一些,显示出自己的实力,叫人不敢欺负,以此来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
就譬如此时的杀鸡儆猴。
听到一个人地叨咕声,便已经足够她了解这些人的心思了,她可不想再听到旁人议论自己,那会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差!
进了正殿,里面果然坐了很多人。
为的是太后。
她一身正装,看上去充满了叫人无从抗拒的威严。
一头青丝中已露出几缕白,却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眼睛边上已长了皱纹,岁月并没有对她有多少眷顾,却在她那双一向总是藏着冷笑和阴狠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深邃和伪装的慈祥。
与她同坐主座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此刻,她正无力地靠着扶手的一边,眼睛半壁半阖着,似是已奄奄一息了。
但冰月却没有忽略掉,她眼中不经意间划过的那一抹得意和算计。
她手中捏着一块雪白的帕子,帕子似已湿透,看上去有些透明。
此时的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外面披着外套,使得整个人显得越的娇柔可人了。
冰月看不清她的脸,却依稀感觉,这该是个如林妹妹一般的美人了。
左右两边,分别按次序坐着的,便是这宫里说话最能挺直了腰杆的几人了。
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她们在宫里的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她们的父亲或者兄弟在朝中的地位也算得上高的了。
前朝与后宫,总是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
“冰月见过太后娘娘。”冰月微微一福身,然后站直身体。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颇有一种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的感觉,叫人的眼睛不由得被吸引,心中更是赞叹不已的。
太后不悦地蹙了蹙眉。
旁边的平姑姑见太后蹙了眉,一向极为了解主子的她连忙站了出来,不悦地指责道:“这位姑娘,大抵出身寒微,未学过规矩吧?在宫里,给太后娘娘行礼,是要等太后娘娘点头之后,才能起来的。”
身后的四个丫头都只是静静地跟着冰月站着,面容不卑不亢。
她们是栖霞宫的丫头,虽也是宫人,但因为有萧王对栖霞宫的特别照顾,她们在这宫里的地位也比普通的宫人要高上许多的。
即便是太后身边的平姑姑,她们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想当年,为了送太后娘娘出宫,她们家娘娘可是受尽了委屈的,她们早就看平姑姑不顺眼了,怎么可能给她一个好脸色?
冰月面上淡淡的,却又带着几分天真单纯,似是真的不大明白这宫里的规矩,疑惑地蹙了蹙眉:“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听说在宫里,王上应该是比太后娘娘大的呀!”
她一脸无知的模样问出这句话,倒是叫平姑姑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自然是王上最大的。但太后是王上的母后,萧国以孝治国,就是王上也要对太后礼让三分的。”
“那这么说,是太后最大咯?”冰月依旧一派小女儿家的好奇模样。
平姑姑嗤笑一声,正要说“是”,旁边太后突然轻咳一声,提醒她莫要得意忘形。
虽然在这王宫之中,萧御却是对她还算有几分敬重的,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却是从来不给自己脸面的。
她想要过问一下朝堂的事情,他总是三言两语打了她,或者干脆冷了脸,直接了当地告诉她一句话:“后宫不得议政。”
每每此时,总是叫太后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一把掐死萧御,然后取而代之!
平姑姑一向在宫里嚣张惯了,借着太后的名头,就算是萧御身边的人也偶尔总会为难一番的,以显示她在这宫里的地位。
今日倒是说顺嘴了,险些说出太后比萧王都要大的话。
听见太后的提醒,她连忙也轻咳一声,掩饰过自己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转了音:“自然不是!我方才已经说了,无论宫里宫外,自然都是王上最大的!”
冰月冷冷勾唇,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地轻蔑。
太后倒是谨慎的很。
平日里做惯了欺压萧御的事情,如今居然还装出一副慈母的面容来,真是叫人恶心的很!
她嘲讽地勾起唇角,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将其余四指蜷曲起来,握成一个拳头,刻意地将拇指翘起来,露出拇指上那个让人眼馋的墨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