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遣散后宫
看着两个孩子欢快的打闹,冰月脸上的笑意愈甚:“那我可不管,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得自己解决。”
她耸了耸肩,直接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卿儿顿时垮下小脸来,大叫一声,就往外面跑:“娘,你坏!我去找爹爹,爹爹救我,哥哥要揍我!爹!”
萧御缓步进来。
卿儿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腿上。
他连忙伸手扶住孩子,以免他摔倒。
卿儿站稳身子,连忙抱住萧御的大腿求庇护:“爹,哥哥要打我,你快保护我!”
萧御挑眉,眸中含笑:“哦?那你娘怎么说?”
“娘太坏了!她都不帮我!”卿儿鼓着腮帮子,控诉着冰月的不是。
萧御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你知道的,爹爹一向最听你娘亲的话的,所以,你还是赶紧跑吧。”
卿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扭过头时,宁律已近在眼前。
他连忙大叫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匆忙跑开:“爹爹,你不讲义气!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娘亲,你在紫墨轩里藏了……呜呜……”
冰月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眼底划过一抹危险:“嗯?藏了什么?”
卿儿被萧御禁锢在怀里,不停地踢着两条小短腿挣扎着,嘴里出“呜呜”的不成调的声音,一双干净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冰月,祈求着冰月能够救一救他。
冰月却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并不阻止。
卿儿被萧御抱在怀里,宁律一下子就追上了他,拉着他的小手,仰着头,气势汹汹地大叫:“卿儿,你不能这么出卖别人的。爹爹藏了小人书的事情,你怎么能告诉娘亲呢?要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向萧御。
此时的萧御哪里还有平日对待他们的时候的半点儿温柔,那微微眯起的深邃眸子中尽是危险。
他缓缓松了手,将卿儿放了下来,却低着头与宁律对视,眼底满是威胁。
宁律缩了缩脖子,浑身一颤,连忙大叫一声:“卿儿,快跑啊!”
话犹未落,人已经跑出了老远。
相处一年,两个孩子早已经有了默契。
宁律一喊话,卿儿连想都没想,就抬着小短腿跟着宁律小跑着出去了。
看着两个孩子欢快的小小身影,冰月缓步朝萧御走来,脸上笑靥如花,在昏暗的月光下,这笑容却叫萧御心头一跳:“丫头,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他连忙拉住冰月的手就往寝室走。
冰月跟在他身后,步履悠闲,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她并不挣扎,而是任由他牵着,走进了寝殿。
殿内早已点了上好的檀香,优雅宁静的香味在殿门打开的瞬间扑鼻而来。
冰月凝眸,眼睛一直盯着萧御的背脊看着。
萧御很想逃跑。
一年未见,这女人身上的气质越出众了。
单这盯着人瞧的眼神,便叫他心里怵。
他装作浑然无事地走到床边,弯下腰去折腾那床早已摆了不知多久的被褥。
冰月只安静地站在一边,不说话,双眼含笑地看着他的动作。
然而,她越是这样,萧御心里越是虚。
抖了两下被子,却怎么也挣不脱她的目光。
萧御干脆将被子撂下,转过头来看向她,眸子中满满都是讨好的笑:“丫头,快睡吧。我还有奏折没批,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早些逃离这里才是正经。
再被她这么盯下去,他怕自己的后背会穿一个洞。
“萧御!”冰月好笑地看着男人逃也似的背影,站在原地,有些好笑地喊出他的名字。
萧御身体一僵,立刻站定,却未回头。
“谢谢你。”温柔的嗓音吐出这世间最温柔的话,她的眸光早已也如她出口的声音一般变得格外地温柔。
萧御勾了勾唇,依旧不转身,却也不答话,抬脚离去。
久别重逢,若是换作以往,他们定要好好温存一番的。
可她的身体不定,如今虽占据的是自己本来的身体,可下一次,一年以后呢?两年以后呢?三年、四年、五年……
每一年他都得看着不同的脸,寻找着那个被她的灵魂寄居的人。
这一年里,她一定要找出解决方法!
余生,她要以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他,与他在一起!
萧御匆匆回到紫墨轩,便吩咐轻霆:“我要鲛人族所有的资料,越细越好!”
轻霆不明白萧御为什么突然对鲛人族感兴趣了,却还是听话地将话传了下去。
月光依旧皎洁,点着烛火的书房里亮如白昼,可他的心却一直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寂寥了许多。
大臣们已上了不少折子,都摆在几案上。
他随手拿起一张折子,随意地扫视了一眼,眸底却涌动起了无限的怒火。
第二日一大早上朝地时候,萧御便让轻霆着人将一摞摞奏折搬到了大殿上。
大殿中央,人高的奏折,足足摆了十几摞。
萧御坐在上,一身黑袍尊贵,冠冕琉珠,深沉而深邃的眸子中透着帝王的威严。
宫人将最后一摞奏折堆好。
轻霆躬身回答:“回王上的话,已经搬完了。”
萧御抬抬手,潇洒地一挥袖:“下去吧。”
“是。”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奇怪。
许多人都在猜测着萧王此举的用意,也在猜测着这些折子里都写了些什么。
等所有人都讨论半天却讨论不出结果地时候,萧御才大慈悲地笑笑。
他平时并不常笑的,这一笑,笑得众人都不由得打着冷颤,觉得头皮一阵麻。
上一次萧王笑的时候被处决的那个人,是被人从头顶灌了水银,活活的被剥了皮的。
“众卿可知这些折子里写的都是什么?”他扬声问道。
众大臣吓得浑身抖,匆匆跪下磕头:“臣等不知。”
萧御冷笑,看着那个唯一站在大殿中的人,目光深冷:“凤相可知?”
凤相沉稳地站着,不动如山,淡淡摇头:“微臣不知。”
淡漠的仿似看着一群死人的眸子从每一个人的脊背上扫过,总让人有一种被狼群盯上的错觉。
不少胆子小的大臣,早已汗流浃背,后襟湿了一大片。
空旷的大殿上,帝王的声音不停地回旋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他竟笑出声来,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匍匐在地的臣子们,他眸底泛着冷光:“这可都是爱卿们劝解本王注意身体的折子,如今,本王就收了众卿的心意,即日起,遣散后宫!退朝!”
他不过是来宣布一个消息。
众臣想要劝诫时,高座上哪里还有那个嚣张的人影。
一个老臣颤巍巍地爬起来,走到凤相身边:“相爷,您看这……您劝劝王上吧,遣散后宫,这成何体统啊!”
凤相只淡淡扫了那人一眼,踱了两步,走到那十几摞奏折旁边,随手拿起一份折子看了一眼,然后丢到了那老臣的怀里:“大人可真是好笑。王上选秀的时候,您嫌人多。如今王上遣散后宫了,您又嫌人少了。您这到底是想怎么样?要不,您自个儿当王去?”
他说完,嘲讽地扫了一眼那一个个缓缓爬起来的人影,眸底竟是冷芒。
一群不知所谓的人!
那老臣被说的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凤相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老臣担不起这个责啊!”
“呵!担不起这个责?看来是真的想过了。”凤相说完,再不理会他,一甩衣袖,拂去袍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长而去。
众人看着凤相的背影,都不由得奇怪地看着他:“凤相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啊,我也现了。以前,凤相可是从来不会说这种撂挑子的话的!”
在众大臣心目中,凤相与萧王是完全对立的两个阵营。
萧王要做的事情,凤相永远都要反对上一番的。
而凤相要做的事情,萧王也从来都是不会支持的。
这两个人明里君臣和睦,暗地里早已经不知道斗了多少回了。
输赢不定,至今未曾分出个胜负来。
去年,寿春燕公突然搞出个求知书院,又弄了个墨宝轩出来,上学读书识字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又有人开始种起了棉花,市面上棉花的价格一降再降,如今所有的平民百姓都能穿上棉衣了,而他们这些官场上的人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这一年来,萧王不顾所有人劝阻,每月都要选秀一回。
他们虽然上奏折,想劝一劝,可那也不过是全了做臣子的义务,是面子上的事情。他们自己家可还有女儿在宫里的呢!
谁能想到,这一年来,王上居然还攒着他们的折子!
恐怕,他就是为了这一日吧?
遣散后宫?
说得轻巧!
自古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食髓而知味,他们就不信,尝过荤的男人,还能那么容易地吃素!
众大臣看看那大殿中间摆着地十几摞奏章,彼此对视一眼,勾着冷笑,背着手,出了宫,上了轿子,去酒楼喝杯小酒之后,才回了家。
他们的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惯了的。
而宫里此时,却已是人仰马翻。
萧王要遣散后宫的消息,没有片刻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一时间各宫主子人心惶惶,派人打探消息的,去紫墨轩求情的,哭诉的,出宫求助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在这样的热闹,人人自危中,却有一人不慌不忙地来到了栖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