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他熬到很晚才睡着的,神『色』非常疲惫。
在他额头上,夏千千看到她上次用蓬头打出来的伤口,显然经过特好的处理,这么快就结痂了……
夏千千,他再温柔也是凶猛的野兽,伪装得再好也会暴『露』出本『性』。不要被他现在的假象蒙蔽了,他在骗你——
夏千千将他的手拿开,轻声下床,这是个杀他的好时机。
她四处看了看,都没有看到水果刀之类的东西。
洗手间肯定会有剃须刀……
夏千千走到浴室,翻着柜子,看到电动剃须刀。她将里面的刀片拿出来,短短小小的,能杀得死人吗?要是一刀下去死不了……
回到床边,盯着沉睡中的男人,夏千千弯腰而下,在他的喉结处比划了一下。
猛地,绿『色』的眼睛打开。
就在夏千千的手往他划去时,楚少阳看到寒光一闪。
刀片顺着他的颈子一刀下去,鲜血瞬间染在刀片上……
楚少阳原本柔软的眼神,如乌云密布的海面。
他紧紧扼着她的手腕,而她还在锲而不舍地用力,恨她这一刀下得犹豫,不够果断,恨没有让他一下子毙命。
“你要杀我?”他的声音平静得骇人。
夏千千顿了一下,很快回击说:“对,我要杀你。”
“……”
夏千千只听骨头一声响,整个人被摁压在床上。
楚少阳翻身压上,鲜血顺着脖子滴落,染红了他的浴袍……
也染红了她的视野。
“可惜我没有杀死你,真遗憾,我居然没有杀死你!”夏千千用力地挣扎着,双脚用力地踢着他的身体。
楚少阳双手是铁,禁锢地攥着她。
看她的目光中有不可置信,愤怒,落寞……最后,却化为凶猛的自嘲……
“我舍不得你死,你却想杀死我?”
那鲜血从楚少阳的脖颈滴落下来,滴滴都触目心惊地侵蚀着夏千千。
她既害怕楚少阳也许下一秒就会死了,又兴奋楚少阳也许很快就会要死了。
她如此纠结,手上染着鲜血……
楚少阳如野兽般失去了理智,心口那狰狞的痛楚是什么,就像怪兽的爪子撕开了他的胸膛。
他潜藏在身体深处的兽『性』汹涌。
“砰”,床头灯被猛然砸到地上!
楚少阳又是一挥手,整个床柜也倒在地上……
她要杀他。
她要杀他。
她要杀他……
没想起一片,就仿佛有刀子在心口割了一刀。
听见动静的罗德进来,看到面前这幅画面惊呆了,他大声地喊人,急切地上前:“帝少,你的伤……”
楚少阳眼瞳幽暗,捡起床上的刀片。
脖子上的伤口他丝毫感觉不到痛,这一刀划下来,是划在他的心口。
“千晨,你让我很失望。”
“谢谢,你也从来没让我有过希望。”
楚少阳阴霾大笑起来:“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没有希望?”
“你对我好,你有对我好过吗?”
“畜生就是畜生,”楚少阳嗤声说,“主人善意的关怀,只会被反咬一口。这一口咬得我很痛啊。”
“你会痛吗,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变态也会……啊……”
夏千千觉得手骨真的要断了,她脸上的痛楚越明显,而楚少阳就表情越狰狞。
他恨不得要把心口的痛分担给她,让她痛,更痛,她越痛他才会好过。
【唯一能伤害你的是你在乎的人。】
【你越在乎,他/她反就越能伤你最重!杀死你的精神!】
【为了让自己强大,千万不要有感情上的寄托,更不要有在意的人。】
【纳西塞斯,不要让自己有被对手掐住的弱点……你是成大事的人,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顾忌的牵绊……】
楚少阳面庞越来越坚硬,他好不容易打开一点的心,又紧紧地关上城门。
一把抓起她的头,她吃痛的眼神跟他对视。
她听到他冰冷的声音:“你只适合当畜生。”
“放我走——或者杀死我。”夏千千冷冷地盯着他说,“如果我活着,我就会杀了你,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楚少阳的眸子紧缩,巨大的情绪在他的胸腔起伏。
那种胸口撕裂的痛楚在扩大……
唯一能阻止这痛的是他,而根源是她。
楚少阳扬起手,罗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帝少,你是认真的?”
“拿枪来!”
罗德拿起一把枪递过去。
楚少阳拔起手枪,上膛,压在夏千千的头上……
空气突然变得诡异的死寂。
夏千千身体僵住,汗水从身上流下去,她一动也不敢动的。
楚少阳的手扣住了扳手,对他来说,杀人这种事从来不用脏了他的手,而这次却要亲自动手了结。
就当她已经死在监狱里的那场大火之中。
趁着她成为他的弱点以前,趁着他会越来越在乎……也趁着她成为唯一能伤害他的女人!
手指只要扣下,她就会倒在他面前……
却仿佛有一股力在空气里绞着他的手。
夏千千颤抖地闭上眼,睫『毛』上都挂着汗珠。
说不怕死是假的——虽然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杀不死他就是她死。
双肩轻轻地颤着……
爸爸,对不起,天国再见。
忽然,枪被用力掷在地上出声音。
“滚。”
夏千千的身体仿佛破碎的布偶被一脚踢到了地上。
楚少阳起身,接过罗德递过来的手巾摁住伤口:“从我的面前彻底消失,下次再见到就是你的死期。”
砰,酒店门被用力关上。
夏千千趴在地上,痛得眼睛都酸酸的,她睁开眼,看到床单上和自己手上的斑斑血迹,神情依然懵懵的。
她刚刚真的动手杀他了?
他现在是放过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