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护城河边,秦家苗圃内,几个绿化工人汗流浃背地挖着一颗价格至少两万的大榆树,几个工人家的小孩子满身灰在树丛中追赶着大翅花蝴蝶,大树参天中间的一间小仓库里,权志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白的迷彩服,头上沾满了灰,他坐在门口的一个小椅子上,挠着自己的头,回忆着先前梦里出现的一个古怪场景。
权志现在是秦家绿化工中的一员,在秦俊山的照料下,他成了苗圃的一员,负责着苗圃里的一些事宜。
权志还不到三十,几个月前,他最讨厌的就是老老实实工作的人了,看到民工,心里说不出的鄙视,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但现在,他却觉得老老实实才是做人的本分,至于混过的那些日子,反而让他想起来有种不安的感觉,有时候,他莫名的有点感谢把他丢河里的女人。
这样想的时候,他会感觉自己很可笑,他想起来了,他梦到的是自己掉河瞬间看的,欧阳文静那张冷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一辆别克君威停在他的不远处,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丢她下河的女人的漂亮冷酷的脸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他看到一个老人下了车,那老人跟秦俊山长相极其相似,他是第一次见这老人,不过他的报纸上看到过老人,知道他是秦一阳,秦氏集团的总裁,花都的大人物秦一阳。
秦一阳满头白,目光却很犀利,是那种干过大事,经历过真正风雨的人物才有的深邃和自信,秦一阳下车后,扫了眼四周,对权志笑了笑,看到秦一阳对自己笑,权志急忙站了起来,笑着,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秦俊山随后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对权志微笑了一下,那是领导对手下关怀式的笑容,但这笑容却让权志多少有些激动,但随后他却很讨厌自己的激动,感觉自己失去了原本生活里的傲气和热血。
秦一阳和秦俊山进屋后,权志感觉很烦,心里想着,人跟人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随后扛起了身后的铁锹,向苗圃大树林里走去。
秦氏集团的总裁,秦一阳进屋后,背抄着双手问秦俊山:“俊山,查出来谁断你手了吗?”
“没有,但我相信我能查到。”秦俊山说。
“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付的人物,如果他失败了,你觉得我们秦家会怎么样?”秦一阳坐在一张竹椅上,从秦俊山的手上接过了茶,喝了一口问。
“不会影响秦家,他只知道我一个人而已,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就算失败了,他也不会把我说出去,再说了,谁害他的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只是个旁观者。”
“人心难测,我想这个理你比我明白,希望你把握好分寸,我们秦家有今天也不容易,万一你们兄弟谁再出点事,你妈可真就承受不了了,还有啊,你好好观察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会注意的,弟弟怎么样了?”秦俊山问。
“听力上有点问题,不过我已经让人做了假耳朵,这件事结束了,他就可以接手秦氏了,现在是你,你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没有查清楚谁想让我死,我是不敢回到公司的,要是害我的人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我现在只能还是那个消失的人。”秦俊山说。
“也只有这样了,林家跟我们生意上一直有往来,对于你妹妹跟林永仁的事,你怎么看?这事结束了,你觉得要不要我再跟林家提提,跟林家如果联姻,对我们可是有很多好处的。”
“林永仁倒是一表人才,能力也强,可是他这样的人,恐怕给不了我妹妹安定的生活,而且喜欢他的女孩子太多了,我妹妹恐怕驾驭不了林永仁那样的人。”秦俊山说。
“你长大了,想事很周到,但这次要是林永仁真的报你弟弟报了仇,我倒是想把你妹妹嫁给他,男人,风流点不算什么?到了林永仁这个层面的家庭,取了老婆,一心一意不大可能,你觉得林永仁跟林永孝是不是同一类人。”
秦俊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就是个风流鬼,到现在他总觉得自己的断手是因为风流惹下的祸害。
“不是一类人,林永孝是个生意人,善于心计,一切都以家族利益着想,跟念慈的感情就是很好的证明。但林永仁不同,他似乎不喜欢经商,也不喜欢社会的条条框框,爱自由,但这种人未必能成大事。”
“你看人一向不错,这事再说吧,那些武器收好了,要是让上边知道,可不是件小事。”秦一阳微笑了一下。
“知道了,除了林永仁和我,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那些武器放在那里的。”秦俊山说,凤凰城送来的那车武器,他此时已经藏在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找到的防空洞里,而那洞,除了他和林永仁,不会再有人找的到。
————————————————————
新城区,一处新建不到两年的小区,129号301室,清晨六点,田昭准备好了出门的一切,一个小箱子,和一个背包,还有几瓶喝的水。
前一夜半醒半睡的做了好几场噩梦,一点都没睡好,梦里最多的是汉奸头的死和刘慧敏那张冷冰冰的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慧敏,一个大律师,竟然能下的了手下死自己的同学,帮他那么多的人。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刘慧敏为什么放自己走。
“田昭,你去哪里,这么早?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呢。”田绍的妻子穿着睡衣,不解地问田绍,这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跟猪腰子脸的田昭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可惜了的人物。
“出差,过几天就回了。”田昭冷冷地回了句。
田昭的妻子是田绍高中时的同学,两人刚结婚那几个还算幸福,田昭对妻子也不错。但自从田昭有了钱后,对妻子冷淡多了。
这傻女人不知道老公的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田绍外边还有女人,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多年来没有田绍生孩子,田昭才对她冷淡了。
“路上小心点。”女人温柔地说着,田昭对她很冷漠,可她对田昭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田昭回头看了一眼妻子,莫名的有些伤感,有种有事要生的感觉,他微笑了一下道:“我知道,这几天要是有人找我,就说去国外了,等回来,我带你出去玩。”
“嗯。”女人点了点头,将田昭送出了门。
田绍上了派所所给他派的警车,开着警车出了门,随后去了附近的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把车停在了路边,进了工地,向另一辆车走去,那是他跟踪过林永仁的车,尽管他不相信林永仁会活着从医院出来,但他还是觉得应当将这车毁掉。
他拉开了车上的棚布,车的前玻璃被子弹击中过,有一个小孔,玻璃也裂开了。
他回忆着当时作案时的情况,想着是谁的子弹打穿的时候,副驾驶的门打开了,他刚一回头,一把枪顶在了他的腰间,一个冰冷地声音道:“开车。”
田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后就恢复了镇定,望着用枪顶着自己的林永仁道:“小子,别搞错了,我是警察。”
“开车。”林永仁把抢顶在了田昭的头顶,并且捅了一下。
“好,你在找死。”田昭说,他的腿在抖,可脸上并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害怕。
有种东西叫气势,丢了命,也不丢气势,这是田昭在警校里学过的。
他动了车,思索着如何逃命,林永仁冷笑了一下,另一只手一动,一把匕出现了,他一刀捅在了田昭的腰间,对田昭说:“想耍花样,得看看你身边的是什么人?”
这话说的狂妄,似乎并不是从林永仁这个长的像大学生的嘴里说出来的。
田昭一声惨叫,林永仁一肘子顶在了田绍的脑门上,田昭头一歪,晕了过去。林永仁一把抓住了方向盘,向郊区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