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整个房间都是血,无比的刺眼。
爱德华急促的喘息着,半天之后,终于歇斯底里的笑起来,眼前的女人已经断气了,本来该是自己妻子的她却被自己亲手杀了,挖开了肚子,抓住了胎儿,丢在脚下,自己疯了吗?是的,已经疯了……
在那女人做出背叛行为的那一刻,自己就疯了。
女人在最后那一刻笑着对自己说:“对不起……”
她说了吗?
还是没说?
爱德华记不清了,只记的那女人的笑容像是在讽刺自己。
久违的厌恶记忆重新涌上心头,爱德华目光冷俊的扫到了眼前的琅琊身上,他正轻巧的和薰进行着换人工作,在刚刚,更是给自己来了一击凶猛的直拳。
“你的伤?”薰敏锐的现,之前还全身是伤的琅琊已经没有了伤口,就连一丝伤痕都看不到。
“大概是被某个女人治好了吧?”琅琊不确定是不是梦中的银少女带来的结果,可是自己的状态的确恢复到了平时,轻盈的感觉又一次充斥着全身,“接下来,是我和那位哥哥的最后决战,麻烦你在旁边观看了。”“如果你再被他打败,我就不会救你了。”薰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安静的坐在了一边,一副真的打算观战的样子。
琅琊耸了耸肩,大概是对薰的话表示着反驳,接着,他踏着轻巧的步伐朝前走去,不远处的爱德华慢慢攥紧了钢铁的五指,寻找着琅琊可能存在的破绽,只是,这都是奢望,尸鬼妆姿态下的琅琊,是完美无缺的强者。
“那个叫蚀骨的药,还有吗?”琅琊边问边观察着爱德华的表情。
“你猜猜看。”爱德华一副轻松的口吻。
“就从你想尽办法拉近我们距离然后使用的结果来看,蚀骨的数量应该不多,能够批量生产的话,你一定早就做出几卡车来朝我丢过来了。”
“如你所说,蚀骨是父亲给我的,只有一瓶。”“抱歉,我不信。”琅琊却是摇起头来,不能相信敌人的话,要靠自己判断出来,这也是琅琊生存的法则之一。
“也对,如果你那么轻易的信了我,我还真的会失望极了。”爱德华架起了双拳,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自己除了正面和这位皇弟交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你是如何摆脱蚀骨效果,又是怎么恢复伤口,我其实很想问这类问题,但是我知道即使知道了答案,对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爱德华的双臂慢慢的抬起,磁力开始了最大功率的全开,地面开始颤动,一块块的分裂开来,还能依稀看清外形的建筑残骸也在这样强大的磁力作用下,浮到了半空,面对这种恐怖的力量,能够冷静面对的也只有琅琊和薰这两个怪胎。
“琅琊。”薰单手握住了受到磁力影响而颤抖不停的伸缩刀,抬头冲着前面那道被影淡淡喊了一句,“快点结束吧,我饿了。”“夜宵准备吃什么?”琅琊轻松自如的反问,“牛肉吧,不要偷工减料。”“你还真是会在这种小事上挑剔……”“不要无视我的存在!”终于,忍受不了琅琊态度的爱德华动手了,巨大的建筑残骸一座接一座的落下,坠落于地面上,本来就脆弱的建筑体在落地的刹那就迅速的解体。
琅琊这时则像一只在丛林里奔跑的黑色野豹,快速的穿过了这些从天而降的障碍物。
爱德华当然也清楚,这种看似威力巨大的凌乱攻击是不可能伤到琅琊的,但他还是在吸引着周围的建筑物和地面,直到琅琊俯冲到他跟前,拳挥到了眼前,爱德华勉强的让拳擦过了自己的面颊,琅琊的速度变的比刚才更快了。
“怪物!”爱德华暗暗咒骂一句,开始了反击,两人的双手就在彼此之间的窄小空间里,进行了数百次的交锋,而就在数不清是第几次交锋的时候,爱德华没有预兆的退后了,张开的右手掌上被吸附过来一块巨大的岩石,“去吧……”强大的磁力产生的冲击力令岩石朝前射出去,这样的突变琅琊也没有多余的思考余地,黑炎快速的构筑在身前,震碎了迎面而来的岩石……
“这就是我的机会……”爱德华在琅琊停顿的瞬间,抓住机会的冲了过来,空闲的左手呈推掌的姿态朝前挥去,“你刚才送我的火焰,还给你。”黑炎,正确的该说是之前爱德华吸收了的黑炎被一次性释放出来,贯穿了琅琊建造的黑炎屏障,也贯穿了火焰之后的主人,鲜血炸开在背后,琅琊的脚步开始摇晃。
“你大概想不到吧,我不仅能同化你的火焰,更能吸收储存起来。”爱德华的双拳紧跟着接上,逼近到了琅琊眼前,趁胜追击的打算一口气结果掉琅琊。
“啪”可是,琅琊的一个动作令爱德华顿时全身冷,明明已经被黑炎贯穿了身躯的琅琊,完全无视了胸口不断涌出的汩汩鲜血,反而第一时间抓住了自己的钢铁义肢,“你大概也忘记了,我最强的武器是飞刀……”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飞刀已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刺下,切开了爱德华脖子上的动脉,鲜血顿时无法遏制的喷射出来,“啊……啊啊……”爱德华与没有痛觉的琅琊不同,身体因为这瞬间的痛楚而变的迟钝,“能感觉到痛,真是叫我羡慕。”琅琊一边叹息着,一边用拳砸上了爱德华的面孔,整张脸几乎都要被打凹陷下去的冲击力,把这位王储狠狠的打飞起来……
就像是琅琊曾经看过漫画里的景色一般,坏人被主角狠狠一拳打飞到空中,逐渐变成星星……
爱德华承受了这威力恐怖的一拳,撞进了废墟堆里,琅琊的全身都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穷追不舍的跟了上去……
废墟中,很快又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一直坐着观战的薰可以清楚的看见在滚滚尘烟中两人激战的身影。
“结束了。”薰突然响起的声音为战斗画上了句号。
“砰”爱德华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脸上还有不少被琅琊揍出来的痕迹,反观琅琊,身体上又被对方开了个洞,却没事人一样的伫立着,直到薰走到他身边,琅琊才为难的说道:“那个……不好意思,扶我一把……流血可能过多了……我又没力气动了。”“那你干嘛不倒下?”薰默默的接过琅琊的右臂,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借此来扶住他。
“胜利者嘛……总要站着才够帅气啊。”琅琊那被绷带盖住的嘴中出了得意的笑声……
“谁说你胜利了……我还没有死……这场战斗的最后,只能活一个人,只要我们彼此都还活着,这场战斗就没有结束……”爱德华拼命的支撑起身躯,随后又立刻弯身吐出一大口鲜血,自己的身体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而最终原因只是因为琅琊的那一拳。
一拳就破坏了自己身体内部的器官,他果然是怪物啊……
“不……不……我……不会输的……”爱德华的双眼里写满了疑惑和不甘,最后,视线却是落在了薰身上,看着她亲昵(至少在爱德华看来是亲昵,他无视了薰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的扶住琅琊,内心中一直积压的感情也终于爆出来,“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他,他可是我们魔族的王储,而你是人类的七武士,你们七武士的存在不就是杀死魔族人吗?”不仅被人类接受,还被人类中最仇恨魔族人的七武士接受,爱德华因为那份嫉妒而快崩溃了……
自己为什么不能够拥有?
父亲的重视和人类的关爱,自己要求的东西很难得到吗?
薰的神情没有变化,可是琅琊知道,这个没有感情的女人一定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原则的斗争。
“琅琊会叫我起床,会让我穿衣服,能给我肉吃,还会告诉我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薰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自己和琅琊之间的微妙关系,她只能直接的说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听起来我更像是你的保姆……”琅琊撇撇嘴。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杀琅琊,因为我不会杀死自己的搭档。”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上好象多了一点与过去不同的东西,琅琊摇摇头,是自己的错觉吧,薰是没有感情的人。
将放在薰肩上的手慢慢收回,琅琊制止了薰的保护动作,自己走向了爱德华,张口说道:“已经结束了,你无法再战斗了,爱德华。”第一次直接称呼着对方的名字,爱德华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很是奇怪,“直呼我的名字,意思是……王储之战,到此为止吗?”“恩,就是这个意思。”琅琊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很是庆幸对方的脑子比较灵光。
“哈……说什么搭档,说什么不想杀,你们这两个家伙……在未来,你们一定会自相残杀的……不,应该说,你们根本没有未来可言……”爱德华说到这时,忽然停止了无意义的诅咒,因为琅琊正蹲下身来,与自己只剩下了几厘米的距离。
“你说你很羡慕和嫉妒我,你说你没能得到东西,但是,你真的没得到吗?”琅琊的声音令爱德华顿时呆住了。
“听了的你叙述,我真觉得,这是一个有很多疑点的故事。”
“如果,那一天,通风报信来抓你的人,不是你的妻子,从这个可能开始思考如何,你的妻子面对一群突然来抓捕自己丈夫的人,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如果你的妻子很清楚你的性格,知道政府的人抓住她来威胁你,你一定会束手就擒,那么,她会不会故意装做是背叛了你的样子,让你愤怒的反击,想让你因为对她的绝望而选择逃走。”滔滔不绝说的琅琊注意到爱德华的面颊正在剧烈的抽搐……
“然后,事情出了意外,你的妻子没有想到,你有那么强的实力,没有选择逃,而是选择了杀……”“闭嘴!不要说了,这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出卖了我,是那……”爱德华声音又一次停顿,那好象要哭出来的表情令琅琊微微叹息起来。
“没错,是那女人背叛了我,是她……”“你说她最后还在嘲笑你,那真的是嘲笑吗?”琅琊最后的一句话,如同利剑刺中了爱德华的心脏。
“对不起……”妻子最后的笑容,自己从未去深入思考过里面的含义。
本来是想激怒丈夫,让丈夫独自逃跑,结果却演变成了人间惨剧,看着丈夫那悲愤欲绝的表情,妻子突然现,自己的激怒策略实在是很愚蠢,自己真正的伤害了那位本质善良的丈夫。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张开嘴,仰头望着那片虚构出来的天空,爱德华终于出了最凄厉的悲鸣,“不是这样的,难道,反而是我杀了她……我杀了孩子……我亲手……扼杀了自己的未来……我……”
“啊啊啊啊啊……”
自己原来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那最宝贵的东西却被自己所毁灭。
“喂,你叫什么?”天气晴朗的下午,身无分文的爱德华被一个梳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如此问道。
“爱德华,哈哈,好怪的名字哦,你是英伦帝国的人吗?”少女的双眼里满是好奇,爱德华觉得她很漂亮。
“噔噔~~我就是花店西施~什么,没听说过西施?这个……总体来说,是美女的意思。”看着少女苦恼的样子,爱德华觉得她也很可爱。
“喂,你笑什么?”少女面色有点微红。
“以后,饿了的话,可以来我们这。”少女飞一般的跑了。
“爱德华,我要嫁给你!”数个月后的饭桌上,少女笑嘻嘻的宣布了。
那张美丽的面孔终于在记忆中又一次变的鲜活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信任妻子,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的告诉妻子自己的实力和身份,也许,自己的谎言从一开始就揭穿的话,悲剧就不会生。
已经太迟了……
幻镜在刹那间粉碎……
还记的,多年前,花店前的少女那美丽的笑容。
只是。
已成追忆。
“结束了。”琅琊转过身,然后脱力的靠在了薰身上。
“对了,今天的夜宵,让秋水姐做吧……我累了……”
薰只是点点头。
然后,两人望着趴在地上放声哭泣的男人。
久久的,一片安静。
黑狱在那一天晚上被解除。
战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