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嫔娘娘也就转了话题,笑着道:“说起来,还没谢过江大人,多亏了江大人送进来肚兜儿,正好把肚子遮住,还不怕翻滚,也就江大人心思灵慧、思虑的也周全,琢磨出的物件儿个顶个都是好的。”
菀嫔娘娘生子,江夏自然也要随礼。除了一对赤金八宝项圈儿,就是一匣子肚兜儿、围嘴儿。肚兜是江夏改进的,加了穿在腿上的带子,有了这两条系带,小孩子穿上后就不怕翻滚,始终能够护住肚子,不怕受凉。
江夏略略躬身,道:“菀嫔娘娘过奖了,微臣惭愧。”
菀嫔也不多言,笑着道:“江大人辛劳,本宫今日就不留你了,等江大人有了功夫,还请到景仁宫来给小五看看。……我信得过大人!”
最后一句话声音低低的,又换了自称……江夏听了竟是微微一怔。
别过菀嫔,江夏一路出了宫门。家里的车子大概是一早就来候着了,江夏一出门就看见了,带了连翘东英一起回府。
回到家,一直紧着的心才放松下来,要了热水洗梳了,换了一身居家的衣裳,囡囡和嬛娘就先后脚地过来了。
三皇子中毒一事不能多说,江夏只说三皇子肠痈,已无大碍。囡囡嬛娘惦记着大姐过来看过,见江夏面带疲惫,却全须全尾,神情也镇定平静,也就放了心,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让江夏歇息。
吃过午饭,江夏再次入宫,还没等她去御书房,就被张德福在宫门口截了去,又一次去了毓秀宫。
王院正和王太医神情疲惫,脸色也不好看,江夏吓了一跳:三皇子的病情反复了?
王太医见她神情紧张,就知道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三殿下病情尚算稳定,只是一直沉睡未醒……唤你来,也是想着与你商议下,是否用针唤醒三殿下。”
江夏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院正大人和师傅稍等,容我看过三殿下,再来与您两位商议。”
给三殿下请了脉,又检查询问一番之后,江夏心中有了判断。三皇子此次实在危险,虽说毒素清除了大部分,但毒药和随后清毒的剧烈吐泻,都严重的损伤了三皇子的身体,如今正是这损伤引了感染炎症,让三皇子出现了高烧壮热,昏睡不醒的症状。
这种情况下,硬用针唤醒没什么用,最紧要的是修复损伤,消除体内感染,才能把烧退下去。等烧退了,三皇子的身体恢复了,自然就应该醒过来了……毕竟,肠胃受伤,并不存在大脑神经的损伤,不应该出现长睡不醒的情况。
从三皇子寝殿出来,江夏与王院正和王太医商量一番,修正了之前止血疗伤的方药,加了消炎杀菌抗感染的药。之后江夏又做通了王院正和王太医的工作,让人拿微温的毛巾替三皇子擦拭额头、手心脚心、肘窝腘窝等处,以促进降温退烧。当然了,也要为三皇子勤换衣裳、被褥,确保衣裳被褥干燥舒爽。
不多时,按方子去御药房抓了药来,王院正、王太医和江夏都看过,确定无误后,熬药喂药的事情,江夏就拜托给王院正和王太医两个人,她匆匆出了毓秀宫,往御书房中授课去了。
上了一个时辰的课,江夏停下来,看着孩子们做作业。
年丰轻手轻脚地来到御书房门口,江夏叮嘱孩子们几句,让太子看着做作业,这才离开御书房,随着年丰往承乾殿里去了。
大兴帝前一天在毓秀宫守到半夜,确定三皇子保住了性命才离开。却一直没有询问过三皇子的病因,如今,终于要追究了么?
一边往承乾殿里去,江夏一边琢磨着如何应对。虽说下毒的不是她,但事涉皇宫内苑的阴私,这话该怎么回就很值得琢磨斟酌了。
可让江夏比较意外的是,大兴帝并没有问三皇子的病因,只是问了问三皇子的病情,就转了话题。
“朕要将年满三岁的皇子搬出来,另辟宫苑居住,江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皇子们安置在何处更好呢?”
这是提前建立‘阿哥所’?
江夏平定着满心惊讶,躬身道:“皇上睿智英明,又是一片父爱,真心替殿下们着想……如何安置殿下们,皇上心中自然有了计较,哪里需要微臣多言呀!”
江夏陪笑,心里却暗暗腹诽,她就是个太医,哪里能去管皇上的家事?这话,皇帝更应该去跟皇后娘娘商议吧?毕竟,那些皇子公主们名义上都算是皇后的孩子,都叫一声母后嘛!
大兴帝点着江夏摇头笑道:“你呀,还是这怕麻烦的性子!”
一句话也就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大兴帝再次转了话题道:“朕二月末出巡京畿、大沽口,原定带着太子和三皇子的,爱卿看三皇子的身体到时可能恢复?”
江夏略一沉吟,道:“三殿下此次身子损伤较重,微臣以为,一两年内,三皇子都要悉心调养,不宜劳累、奔波。”
之后,大兴帝没再说什么,放了江夏去毓秀宫。
服用了抗菌清热的汤药后,三皇子的体温有所下降,却仍旧偏高。但这个需要一个过程,损伤不恢复,炎症就不可能彻底消除,也是急不得的事情。
比较让心欣喜的是,三皇子下午醒过来片刻,虽说只喂进去两口水,话都没说一句,却已经让众人看到了三皇子好转的希望。
与王院正和王太医商议着对方子稍作调整之后,江夏就被王太医催着出了宫。
接下来,宫内一片平静,似乎大兴帝认定了三皇子得的是肠痈,而不做追究了。似乎是,风过聊无痕?
江夏连着三天都进毓秀宫,第四天,三皇子虽然还烧,但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能够主动吃些汤水米汁子了,眼看着,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到了十天上,三皇子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也能吃些浓稠的肉粥、蛋羹什么的了。这个恢复速度真的很不错了,接下来,就要慢慢调养,一点点补回来,却是急不得了。
二月二十六,大兴帝出巡京畿。太子被留在京中。徐襄和江夏也都留在了京里。
送走圣驾,江夏也不必进宫给三皇子看诊,却仍旧忙碌,天气转暖,囡囡准备离京南下,往金陵与越哥儿会合去了。
这一去,至少是三年,江夏心中不舍,却只能细细斟酌了,将囡囡母子路途上所需所用之物考虑安排周全,以保他们母子一路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