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意外落水,又在山上吹了风,虽然赶着吃了药预防,当晚到底有些不舒服,头重身紧的。晚饭没有食欲,没吃什么东西,晚饭后要了药汤去寒气,又喝了一碗汤药,了一层细汗出来,然后倒头就睡。
这一夜睡得沉,一觉到第二天早上,徐襄上朝走了好一会子,她才缓缓醒来,伸展着睡得有点儿僵的胳膊腿儿,打着哈欠起身——幸亏昨晚用了药汤沐浴去尽了寒气,今儿才能恢复了精神呀!
免了一场病,江夏身体轻快,精神也愉快地起身,看看天色,儿子们应该上学去了,家里就剩下她和曦儿两个,倒也不急了,洗漱完毕,曦儿也被奶娘抱过来了。娘儿俩做在暖榻上吃早饭。
昨晚没吃东西,今早上饿的狠了,江夏却不敢吃太多,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杂粮饽饽就撂了碗筷。
“娘,摘草莓!”曦儿一看娘亲放了碗筷,就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勺子撂在碗里,张着手就要往江夏怀里扑。
江夏伸手接住女儿软软香香的小身子,拿帕子给女儿擦擦嘴角的饭粒儿,拿勺子将她碗里的粥又喂进女儿的小嘴里,一边答应着:“好,摘草莓!不过,得等一等你鱼儿姨,她一会儿带着长生弟弟和连生弟弟过来!”
曦儿眨着眼点点头,软软地窝在自家娘亲怀里:“长生弟弟乖,连生弟弟不乖!”
小鱼儿家的双生子不但容貌不怎么相像,连性格都是大相径庭的。还没满周岁的长生,却不怎么爱动,拿着一个东西就能玩玩上半天;连生却皮的很,做什么都没有定性,什么好玩具到手,顶多一盏茶功夫就给扔到一边儿去了。不过,讲破坏力,长生却也挺让人头疼,就是这孩子安安静静玩不错,却特别爱拆东西,什么东西到手里,都能给他琢磨着拆零散了……
想起鱼儿家的两个小魔王,江夏就忍不住失笑,点点女儿的小脑门儿,笑道:“你还是想想,待会儿两个弟弟来了,你给他们什么玩具玩吧!”
拿出来的玩具就是做好牺牲的准备的,一提这茬,曦儿果然就把小脸皱成了包子,她歪着头想了想,终于从母亲怀里爬出去,跑到木榻一端的柜子里,抽开一道抽屉,捧出两个玩偶来。
这两个玩偶都是厚重的粗棉布缝制的,一只小熊一只小马,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两只玩偶上都缝了好多扣子,有木质的、贝壳的、玉石的……形状更是多种多样,什么鼓形、心形、梅花形……
一看这两个玩偶,江夏就忍不出扶额笑了。长生爱拆东西,惹哭了曦儿几回之后,朗哥儿和迅哥儿就琢磨出这么两个东西来,在玩偶上缝上许多扣子,缝的结结实实的,任长生怎么揪扯撕咬,都无能为力。关键是玩一次之后,还能洗一洗重复利用……
江夏一边笑,一边在心中为两个可怜的玩偶默哀三分钟。搂过自家女儿抱在怀里,带着她去看自己准备的点心盒子。
小鱼儿家的两个小子能祸祸不错,却也有小孩子共用的短处,那就是抵御不了美食的诱惑,长生爱吃甜糯的点心、连生却对一切肉类情有独钟。江夏就针对两个小子的特点,做了造型精致甜糯的苏州船点;又做了薄薄的猪肉脯,牛肉脯。够两个小东西吃一阵子的了。
没多会儿,小鱼儿带着长乐和两个小子一起过来了。
一见面,江夏就察觉到小鱼儿眼底的隐现的怒意,她暗暗琢磨了一回,大概已经猜到了缘由。
如今小鱼儿的日子过得极好,顾青茗待她真是没得说,一心一意,没小妾没丫头不说,连之前从商时喝花酒的习惯都改了。对长乐长安也极好,而且不是虚假地面子情,而是真心替孩子们打算,替长乐寻各种先生,安排了会功夫的丫头;还替长安安排小厮,出外应酬也每每将长安带在身边,言传身带,教长安人情往来、交接应酬等等,可以说,这继父做的,比许多亲生父亲还要好。
她自己家里没什么人没什么事让小鱼儿操心,那么,让小鱼儿生气的只能是别人家里,比如她的亲大哥家里……正月底,容妃的孩子到底早产了大半个月生了下来,一个孱弱的小皇子。不过,那孩子天生不足,终究没能站住,只存活了八天,就夭折了。二皇子死后,容妃就一直病着,这个孩子又夭折了,她的病情更是有所加重,小鱼儿这般怒意难平,难道是容妃殁了?
等带着孩子们进了暖棚,长乐带着曦儿去摘草莓,长生连生两个小子也被放在毯子上玩耍,小鱼儿终于开口道:“……真是气死我了!”
江夏给她的茶杯里添满,淡淡道:“别人的事儿,看看就好,为那些人生气,气坏的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小鱼儿气咻咻喝了口茶,道:“我知道啊,那些女人爱斗斗去,可祸害的都是我大哥的子嗣啊!容妃先后两个孩子没了,这皇后肚子里的,她们竟然也敢算计……昨儿晚上皇后起夜,竟摔倒在净房里,要不是身边跟着的嬷嬷是个忠心的,又有些身手,及时扶了一把,皇后肚子里的怕是又给害了!”
江夏愕然:“皇后?”
整个皇宫都被皇后经营的铁桶似的,怎么还有人会害到她的身上?
不过,思绪一转,江夏就想起当年从肃州传回来的消息:当年皇长子不满两岁,梁皇后又怀过一胎,只不过,那一胎没能保住,被人下了手脚,怀到四个月时滑了胎,是一个成了形的女胎。那场小产,让梁皇后伤了身体,此后十来年都未能再怀上身孕。
看来,再缜密再小心,也抵不了那许多暗地里的谋算啊!
小鱼儿把话说出来,怒气好像平了些,又喝了口茶,点点头道:“对,就是皇后。我只当她是个好的,能护住自己的孩子,没想到还是差点儿着了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