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恼羞成怒了,单方面宣布与徐襄进入冷战状态。
家中要洒扫清尘,江夏就将孩子们收拾穿戴停当,打他们上街转转去,省的在家里吃灰。
这还没等出门呢,门传进讯来,太子和睿王世子相携过来了。
江夏看了一眼书案旁的徐襄,见他摇摇头,就知道,自己相差了,小年皇家祭祀只有皇上,并不需要太子,于是也就笑着迎出去,朗哥儿迅哥儿两个带着曦儿,她正觉得有些不放心呢,就来了两个强大的‘保镖’,真是太合心了。
宋允一看朗哥儿几个收拾的一副出门的模样,心思一转,眼里的笑意就浓的溢了出来:“弟弟妹妹可是要出门?”
江夏跟自己学生也不见外,笑着道:“家里洒扫清尘的,他们兄妹过年也要买些小玩意,索性让他们上街逛逛,过了午回来。”
宋允回头看了一眼宋谆,笑着道:“还真是巧了,我们兄弟一路过来,看着街上热闹非凡,正想着请弟妹们出去走走看看呢!”
说完,竟走过来,直接将曦儿抱在了怀里,挥手向江夏告辞:“老师,那我们就走了!”
江夏挥挥手,打了他们出门,转回来,也不看若有所思的徐襄,自顾地招呼着丫头婆子,往各处清扫整理去了。
打扫、清尘的粗活是不用江夏做,但各处的布置,却要她看过,顺心顺眼。
其实,之前,家中各处就已经糊完了墙壁顶棚,****也都有人清理各处,小年这一日,也不过是找找死角清理一下,重点是调整一下各处的布置,准备的花卉摆起来,各处的帐幔帘幕更换成新的,各处的灯更换成新的……
一圈走下来,江夏也累得腿酸,说话说得口干。
回到屋里,看徐襄在西书房里安稳地看着文件,也不打扰,只自己往东侧起居间里,将府里的账务人事理一理,过年了,该奖要奖该罚要罚,一些人员还要调整规划,都要她斟酌着处理了。
夫妻二人隔着中厅,各人忙碌着,一眨眼到了晌午时分。
徐襄缓缓走进东间,看着专注地写着什么的妻子,眼底一片柔和。
徐襄走进来,江夏就察觉了,只是冷战么,她自然不会主动搭话,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直到落下最后一笔,这才不得不放下笔,转眼看向对面落座的徐襄。
看妻子只是看过来,目露询问,却并不说话,就想小孩子闹了矛盾不说话一样,不由微微失笑,然后将一封信递过来:“大哥写了信来,冲哥说了门亲事,乃是临清府同知越晟长女,询问越晟风评……”
江夏淡淡地瞥了徐襄一眼,伸手拿起徐宏写来的信,打开浏览了一遍,重新装好,一边道:“越晟乃岭南韶州人士,家境清寒,由寡母抚育,成庆二年进士,娶妻山西巨贾王富春之女……”
徐襄听着妻子缓缓叙述着越晟的履历、家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欣慰和自豪。妻子并不长于谋略,却肯下功夫,不说朝中上下数百上千的官员她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履历来,至少京中的官员和相对关联比较密切的地方官,她都能说出其详细履历来……他敢说,哪怕是吏部官员,也不能做到如此。
江夏缓缓将越晟的履历家世叙述完毕,抬眼看着徐襄道:“此人风评还不错,但我总觉得,此人才能有限,投机心太重……当然,娶妻娶贤,还要看越家姑娘的人品性情。”
徐宏之子徐冲已经满了十八岁,郑氏去世时,江夏回乡对徐冲也有一定的了解。孩子生的的不错,身材魁梧,容貌周正,但学业不行,读书不上心,十七岁方才进学,得了个童生之名,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对庶务也一无所知……这样的孩子,在江夏看来,也就仗着祖业混吃混喝一辈子了,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出息。
越晟之所以想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孩子,所为的不过是徐襄和她在朝中的权势,希图通过结亲,攀上徐家,从而利于他日后的升迁罢了!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江夏将书信递回给徐襄,起身倒了两杯茶,递给徐襄一杯,一边道:“祭田我已经让人置办停当,在松林镇和上姜家镇中间,连成一大片的良田三十六顷,都是水浇条件便利的肥田。”
祭田,乃是大户人家置办下,专用于祭祀、宗族事务开销的田产。大庆律规定,祭田不抄不没,也就是说,万一家族犯了事,抄没家产的时候,祭田是不被包括在内的。于是,许多人家在全盛时会多置办一些田产充作祭田,也是给后代子孙留下一条后路,万一哪天招了官司,至少有祭田的产出能够维持。
一百亩为一顷。三十六顷就是三千六百亩。按这个时代出产,玉米推广后,两季粮食足足能够产出360万斤粮食,按丰年粮价算,一年产出也有两万余两银,除去每年所用祭祀、族学的花费,徐冲即便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也能保一世富足安稳了。
徐襄抿抿嘴角,伸手将递茶的妻子揽进怀里,叹息道:“家中上下,都赖你操持了。”
江夏憋着一口气冷战的,听了徐襄这句话,却莫名地松了去。
她抬手缓缓落在徐襄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拍,道:“你我夫妻敌体,又何必说这种话!”
徐宏那边,毕竟替他们夫妻伺候了郑氏多年,她置办些田产也算是回报吧。再说,祭田不抄不没,也算是给子孙留一条退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哪天就被老虎咬一口呢!
商量着家务事,夫妻俩不知不觉和了好,没有孩子们打扰,两个人相对用了午饭,又相携午休了半个时辰。
夫妻俩起身后不久,朗哥儿带着弟妹也转了回来。
宋允与宋谆哥俩难得出来走一遭,也不敢多做停留,送下徐家三个孩子,就匆匆辞了去,一个回宫,一个回王府了。
江夏气儿顺了,就吩咐爷几个:“你们趁天色尚明,赶紧去把对联写起来去。”
家中上上下下数十道门,还有门前、屋内、厅堂……要贴对联的地方可多着呢。最开始是徐襄带着越哥儿写,后来加了齐哥儿,再后来越哥儿外任离家,如今齐哥儿娶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家里写对联的就换成了徐襄带着朗哥儿迅哥儿……
看着爹娘恩爱和谐的模样,朗哥儿偷偷与迅哥儿换了个眼色:就知道爹娘不和是耍花腔,这不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