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王玉芝那个渣男的后续处理,其实还真不是江夏和小鱼儿出的手,越哥儿来到湖州也有两年多,早已经在不动声色中站稳了脚跟,特别是与同知崔承斐相处不错,政见也算比较统一,故而,真下手处置个六品推官,还是轻松地。
对于那种恶心人的东乌糟东西,江夏和小鱼儿也乐得看他受到应有的处置,然后偶尔换上一身婉约的江南风文士装,相携上街逛一逛,寻一寻窄巷子里的风情妙趣,风味美食,倒也悠哉乐哉。
其间,江夏也去了囡囡开设的绣坊,就是很简单的两进小院子,临街的铺面悬挂着各种尺幅的绣品,又有装订成册的花样供客人挑选。后边一进的厢房和二进的屋子里,则是绣娘们做活儿的地方。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这里窗户都嵌了大片的玻璃,大大地改善了屋子的通透度。当然,昂贵的玻璃能用上,也低调地显示了绣坊的背景不俗,资本雄厚。
看了一圈,江夏暗暗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告诉囡囡自己要来,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就回到前边的铺子里。
小鱼儿指着墙上悬挂的一套四联屏风心,对她笑道:“过来看看,这个东西摆在我那件临水的敞轩里可好?”
江夏瞥了一眼那四副连贯的连年有余图,没有艳丽的鲤鱼色泽,淡淡的水墨丹青,风雅清逸,却略显萧瑟,不错的图案。她含笑点点头,道:“不错!”
其实,小鱼儿府上什么绣娘没有,又哪里需要她亲自来买绣品了。不过是,想着小小地支持囡囡一把罢了。看着小鱼儿又兴致勃勃地去挑选扇套、笔袋、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江夏微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去阻止。
一次两次的购物帮不了多大忙,江夏想伸手,绝对不是这样的方式。
优哉游哉地到了年尾除夕,大家不分男女,不分尊卑地齐聚一堂。江夏亲自下厨烧了几道好菜,然后坐在宋懋身边,照顾这孩子吃饭。
越给宋懋治疗,江夏却能确定自己的判断,宋懋之前入口的东西都特别谨慎,而且因为江夏教了他辨别毒物,故而,那些伺机而动的人一直没有可乘之机。
直到宋懋重病,昏迷不醒的时候,江夏挺着肚子将宋懋救回来,却意外早产……就在她回家生产的时候,宋懋的药里被人做了手脚。却也正因为是毒药所致的失明,反而比高烧烧坏神经导致的失明,治愈率高一些。
所以,江夏一刻不敢放松,几乎是时时刻刻将宋懋带在自己身边。一直跟了宋懋离京的福宁福顺,也被她叮嘱了再叮嘱。
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年,小鱼儿坐在上,举杯向越哥儿致意:“你对那个衣冠禽兽的处置甚合我意!……小越也到了娶亲成家的年龄了,以后可别忘了今日,万不能做那种糊涂腌臜事呀!”
越哥儿被小鱼儿说的脸上略有些尴尬,连忙答应着饮了酒,然后,目光有一个下意识地动作:看了对面正喂朗哥儿和长安的囡囡一眼。
江夏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就看着囡囡脸颊渐渐地染上一层极淡的薄晕来。
过完年,囡囡也十六岁了呢……
江夏捏了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看着囡囡微笑道:“过完元宵,我们就要启程,囡囡也跟着吧!”
不等越哥儿或者囡囡开口,江夏就继续道:“南越临海,四季炎热,有好些东西是北方乃至江南也没有的,我这一趟去,准备在那边建庄子和港口,照应不上朗哥儿和迅哥儿,你跟着我过去,也能帮把手……另外,那边临近锡兰,又临近合浦,宝石珍珠都不错,你那绣坊不错,若是能够加上些宝石珍珠,会更出彩不说,利润也会高出不少去。”
不容反驳地确定了囡囡随行,江夏的目光却一直没有放过越哥儿和囡囡之间的目光交流。
等吃完年夜饭,齐哥儿囡囡带着一群小的出去放焰火,小鱼儿笑笑也去凑热闹,江夏一个眼神,越哥儿就微微苦笑着留了下来。
“你怎么打算的?”江夏没有绕圈子,直接明了地开口询问。
越哥儿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道:“……我原本也想着过完年再告诉姐姐的……囡囡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情温和柔顺,又特别依赖咱们家,明明是个极好的姑娘,却没有好的家世,若是寻婆家,怕也没有太好的人家。与其给她找个不合心的,她过的不好,我们跟着担心,还不如,还不如就留在咱们家里……”
江夏哦了一声,淡淡道:“江越,江秋,户头上可是兄妹!”
越哥儿再次摸了摸下巴,咳了一声道:“其实,弟弟已经让人寻到了囡囡的身世,只不过,她家里已经没人了……”
而且,即便有人,江越也不愿再让囡囡与那些粗鄙不堪的人有什么关联。
江夏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好了?我可不想几年、十几年后,囡囡变成那田氏的模样!”
江越脸色一正,坦然对上姐姐的眼睛,道:“姐姐放心,我既然确定了,就不会做出对不起囡囡的事情来。”
江夏抬手一巴掌拍在江越的脑门儿上,哼了一声道:“以后,再有什么事儿让我最后一个知道,你也就别给我说了!”
江越揉着脑门儿,嘿嘿笑道:“怎么会,原本也没想着瞒姐姐……”
江夏翻他一眼,理了理衣襟道:“过完年还是让囡囡随我走一趟,若是可以,给她换个身份……紫荆关毛家怎样?”
毛家虽然不是一流权贵,却也是开国将门之后,在朝中、军中都颇有些亲近之人的,说起来,比徐家底蕴深厚多了。江越原来想着,能按到王太医或者顾家、郑家也就不错了,没想到江夏提出了毛家……也算有那么一点意外之喜了,哪里又不同意的道理。
看着江越一脸欢喜的样子,江夏很不客气地又拍了他一巴掌,起身要了斗篷,也走出去看烟火了。
其实,还真是没有把囡囡给越哥儿更好的安排了,一下子解了她两个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