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帽,脸庞白净,一看这孩子就是读书的。
江夏赶到的时候,那妇人已经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孩子身上没看见伤,只是额头磕破了,流出的血淌在脸上,糊了一片,甚是触目惊心!
江夏上前,道:“大嫂,我是郎中,你把孩子放下,让我看看!”
有些外伤,诸如颈椎、脊椎外伤的病人,是不能乱动的,乱动之下很可能造成第二次伤害,从而加重伤情。
那妇人嚎哭着,好在没有失了理智,听得江夏这么说,立刻伸出一只手抓住江夏道:“对啊,小公子是郎中,求你救救柱儿,救救我的孩子啊……”
“大嫂,你先别哭,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说着话,伸手从妇人手中结果孩子,将其平放在地上。
这一抱一放,江夏已经将孩子的脊柱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暗暗先放了心!
江夏握住孩子的手腕诊脉,一遍吩咐彤翎:“你处理一下额头伤口,先用酒精冲洗,小心清理有无砂石污物。”
“是!”彤翎答应着,手脚麻利地打开药箱子,取了一只小葫芦出来,给孩子冲喜额头伤口,清洗脸上的血迹后,向江夏回报,“公子,额头只是磕破了皮肉,骨骼未伤!”
江夏头也没抬,指点了点头,换了一只手,又诊了一回脉,这才抬手对那妇人道:“孩子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惊惧多度,加上摔了一下,闭了气,我这就施针将其唤醒!”
那妇人一听孩子没有大碍,脸上仍旧挂着泪,却扯着嘴角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江夏挥挥手,取了银针,给孩子几个穴位行了针,不过片刻,孩子哼了一声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
“柱儿啊……”妇人一看,又是欢喜又是庆幸,忍不住泪水又糊了双眼,呼唤一声就要扑上去。
“大嫂!”江夏伸手将她挡住,阻拦道,“大嫂,孩子毕竟摔了一回,外表看着没有多少外伤,内里脏腑却多少有些移位。你别扑上来揉搓,以免加重病情。”
“唔,唔,我不哭,不哭了!柱儿,你个傻孩子,差点儿再也见不着娘了,你知道么?”说是不哭,可毕竟受惊一场,这位大嫂仍旧是止不住地握了孩子的手,哭诉起来。
江夏也不阻止她,只取了银针,又从药箱子里取了一丸小还丹,塞进柱儿的口中。然后拿了一瓶玉肌膏交到妇人的手中,“这是一瓶去疤的药膏,你拿着,等伤口掉了痂,用这个涂之,就不会留疤瘌了!”
那妇人泪眼模糊地看着江夏,连连称谢,又要付银子,江夏却已经带了彤翎起身走开去。
那边车上一个小丫头跳下来,一把拉住江夏的手道:“这位小郎中,麻烦你给我家夫人看看,我家夫人也晕过去了!”
这小丫头梳着双环髻,髻上攒着赤金蔷薇小簪子,身上穿的也是上好的藕荷色杭丝缎,容貌俏丽,形容不凡。江夏瞥了一眼之后,心中暗暗诧异,这紫荆关不是大城,更无固有的高门大族,有的不过是些驻军、行商、百姓罢了,这小丫头穿着,只怕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讲究……这究竟是谁家出来的?
心里琢磨着,江夏脸色不变,点头答应着,登车站在车辕之上,示意那小丫头将里头稍作整理,把她们家夫人的手送出来诊脉。
送出来的手上搭着一片绡纱的帕子,隐约可见帕子下的手细滑白腻,丰肌秀骨,甚是美好,手腕子上戴着一只极贵重的赤金嵌红宝石的镯子……若是江夏没看错的话,这个镯子用的应该是极罕见的粟金工艺,镯子上一簇一簇的蔷薇花蕊都是粟金工艺形成的极精巧的亚光小金珠子,衬着一颗颗莲子米大小的血红宝石,真真是富贵无边,华丽非凡。
江夏微微眯了眯眼,提起三根手指按在手腕之上,手指刚一搭上对方的脉搏,江夏的心里就是一突——这人竟然怀着身孕,已经五个多月了!
有了这一层,江夏诊脉上就格外用了些心思,两侧脉搏诊完,足足用了一刻钟。
抬起手,江夏就扬起一抹笑,对那丫头道:“你不用担心,你家夫人并无大碍,肚子里孩子也很好,并没有伤及胎儿。你家夫人应该是冲撞惊吓之下,暂时性昏迷,你好生守着,片刻就能醒转了。”
说完,转身跳下车,招呼着彤翎一起离开。
张记羊肉的老板娘带着柱儿已经回了铺子里,看着江夏过来,连忙上前就要行礼,江夏将她拦住,带了程琪和彤翎转身就走,一路回四喜客栈里去了。
他们带回了许多羊肉,大家伙儿欢呼成一片。
江夏走了一天的路,又是看病的,这回也累得很了,稍稍吃了点儿东西,就洗洗睡了。
一夜无梦,睁眼已是天明。
拥被而卧,江夏开始整理脑子里的信息。
她之所以出京之后,就在紫荆关停留,一来此处是南北行商聚集之地,天南地北的东西都可能在这里找到。二来,紫荆关的守将姓毛,毛阔成。
她出京之前曾经得到一个来自临清的消息,说当年有人曾经顺着运河一路寻找失踪女子,那人就是京城左翼前锋营统领毛叙功。后来,毛叙功图患重病离世,毛家衰落,寻人之事不了了之。
毛阔成乃是毛叙功独子,镇守紫荆关。据说毛叙功之妻姜老夫人,也随儿子住在这紫荆关养老……
江夏来到紫荆关停留,就是想着,能否找寻到江夏娘和越哥儿的外家……算是给江夏娘了一桩心事,也为夏娘小越的母亲贺氏,一个迟来的安慰。
根据她搜寻到的痕迹,江夏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若是如此,想必当年贺氏嫁给江玉衡是极度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却不想,就那么清贫数年,生儿养女。贺氏能够从小教导江夏娘和越哥儿识字,想必也是心有不甘的,只可惜,最终的最终,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再也没能回到魂牵梦绕的京城,埋骨在那一个小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