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江夏,齐哥儿和囡囡就扑上来,一人搂住了一条胳膊。江夏回头看着徐襄微微一笑,俯身专注地哄起了弟弟妹妹。
等两个小的不哭了,江夏才得空询问,这才从赵宝儿连声的道歉中得知,是她现少了徐襄和江夏两个,心中起了淘气心思,逗了齐哥儿和囡囡两句,说姐姐被人拐走了,没成想,两个孩子都是经历过抢孩子的,心中都有阴影,一说竟嚎啕大哭起来,哄也哄不住了,只好问了长贵长福之后,往这边来寻人了。
待小沙弥送了一桌子素斋过来,又摆上自己带来的素点心素果子素酒,齐哥儿和囡囡也终于彻底放松了,高高兴兴吃起东西来,赵宝儿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然后,她就贼兮兮地凑到江夏耳边儿,低声道:“是不是搅扰了你们的好事儿?”
之前在路上还是一片坦荡自然的江夏,此时却蓦地红了脸,下意识地抬头去搜寻徐襄的目光,两人目光交汇,似乎都有了实地一般,腻乎乎粘到一起就分开了。
赵宝儿看了两人这般模样,哪里还不明白的,扑哧一声低头笑了。
江夏也收回了目光,神色也迅速恢复了淡定平静,居高临下横了赵宝儿一眼,道:“说起来,你还是媒人呢,要不要我准备一份谢媒礼呀?”
江夏如此坦然大方,却反而让赵宝儿不好意思起来。她微微红了脸,啐了江夏一口,羞羞脸道:“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地如此厚脸皮呐!”
江夏捧了一杯素酒轻轻抿了一口道:“这是爹娘生得好,与生俱来的,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呀!”
“噗,你……还真是……”赵宝儿想了好一会儿,愣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江夏,只好嘎巴嘎巴嘴,撇开眼睛,不去看她不去理她。
这玉泉寺的素斋极有特色。好几样菜中都有桂花,或新鲜桂花,或桂花蜜、糖桂花,色香味俱佳,连酒都是用的桂花酒,色泽金黄,香气馥郁,令人回味无穷。
两个小的也不知是不是哭了一顿消耗太大,这会儿都吃的特别香甜。几个大人也吃的心满意足,也不用行什么酒令,更不用让酒劝酒,随斟随饮,竟喝的格外酣畅淋漓,尽情尽兴。
饭后,孩子们又爬到树上采了好些个桂花,寺里的小沙弥送了一坛自酿的桂花酒,众人这才兴尽下山,乘车而归。
说话间,团圆温馨的八月半中秋节过去了,进了八月下旬,皇室即将迎来另一场喜事——八月二十九日,三皇子宋继先就要迎娶宁侯五女林娴娘为妃。
已是八月二十一日,赵宝儿过来江家,却不是商议三皇子的婚事,而是过来与江夏透气,赵家主母韩夫人愿意给徐襄江夏做大媒。
江夏向来大方坦然,一口答应了,并连连称谢之后,才拉着赵宝儿歪在榻上说话。
京城中,即将生的大事非三皇子的婚事莫属了。两个人自然而然地也聊起了这个话题。
“三皇子人品贵重,性格温厚,虽说身体有了那么点儿残疾,在我看,却不一定是坏事……”江夏淡淡道。
赵宝儿寻思了好一会儿道:“那林娴娘性格温婉,最是好说话的……你说,淑嫔选中她给三皇子做妃,是不是就看中了她的脾气好啊?”
江夏瞥她一眼,嘻嘻一笑道:“脾气好,至少不是缺点。”
简单一句话结束了一个话题,江夏转而询问赵宝儿道:“你们家与梁家怎么合计的,是你嫁去归化城,还是粱嵘回来成亲?”
一提自己的婚事,即使大方如赵宝儿,也学不来江夏的坦荡,不由地就飞红了脸,扭着头低声道:“随便怎样去!”
“嘿,你倒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那是你过日子,关系着你下半生的幸福,你怎么能不管不问?随便……随便谁去?哈哈,我知道了,是悉听梁二公子尊便吧?”
赵宝儿恼羞成怒起来,伸手来挠江夏的痒痒,一边恨恨道:“亏得我各处求告,多方奔走,帮着你早日将状元郎收为东床,你倒好,以怨报德,倒是编排起我来啦,看我近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我赵宝儿就跟了旁人姓去!”
江夏吃吃笑着,一边道:“你嫁给梁家,肯定就要跟了梁家姓啊,还特特地在这里拿出来说,又是怎地!……哎哟,哎哟,宝儿饶了我呀……”
晚上,赵宝儿辞了去后,江夏让彤翎伺候她绞干头,一边低声道:“冯琪年纪虽然大些,却最是稳重大气,心胸也宽厚,遇事也能护住你……另外,长贵机灵聪慧,长福憨厚沉稳,都不错。你自己琢磨琢磨,不管你选哪个,我都支持你,给你配送嫁妆。哦,你不用顾虑身份,若是需要,即刻能去脱籍。”
彤翎手中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终于,她手中的布巾子一下子捂住脸,无声地呜咽起来。
江夏也不管她,任由她痛痛快快哭出来。
好一会儿,江夏自己拿了梳子把头梳通了,彤翎才渐渐平静下来。
“去洗把脸吧!”江夏淡淡吩咐着,彤翎也答应着,匆匆走到净房里洗了把脸折回来,这才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替江夏再一缕一缕绞干了头,一边低声道:“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一时半会儿就想跟在姑娘身边伺候,还不想嫁人的事儿。”
江夏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勉强她,只淡淡道:“我若是成了婚,屋里的事也就打扫清理,管一管银钱账目,其他的,我不想假手她人的。你既然要留在我身边,就替我留意着这些,旁的,小性儿、稍稍偷偷懒儿,我都能包涵了去,只有一件,我是绝对不允许的,你就帮我看好门吧!”
听江夏这般大方坦然地谈论婚后事,彤翎都忍不住忘记了悲伤,破涕为笑了。
她郑重点头应承道:“姑娘尽管放心,我会替姑娘好好看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