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翎已经锻炼出来,自从芷兰进京之后,两个人商量之后,跟江夏说了一声,将活儿做了个分工。
芷兰负责料理家里的事务,与各处的交接往来等等。彤翎则主要负责随着江夏外出,已经商铺作坊庄子的协调管理,账务核算等等事务。若是做个清楚的界限,芷兰是内掌管,彤翎就是外掌管。
另外,彤翎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江夏的行医助理。经过几次手术之后,彤翎已经不仅仅是拎个药箱子那么简单,还能够做一下手术助理,消毒、递针、递手术刀手术钳等等,都能够做的极好了。
徐襄身体不好,一贯都是以茶代酒的。特别是今日还染了风寒,正着烧,更是不应该喝酒……
但徐襄主动提议给宋抱朴庆功,却不好以茶代酒,端起来的就是酒杯。
江夏就在旁边看着,却也只能看着,这个时候,不是她能开口的。
彤翎却在这个时候,从伙计手中接了一份汤送上来:“哎,二爷小心着,烫!”
徐襄捧着酒杯正要喝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缓了缓喝酒的动作,身体往后退开了些,待彤翎将汤放好,徐襄这才重新向宋抱朴举杯示意,然后一仰而尽。
宋抱朴含笑将酒杯倒覆,滴酒不剩!
徐襄也含笑将酒杯倒转,同样涓滴不剩!
两个人相视而笑。
江夏目光一转,含笑举杯,赵赫顾家兄弟等人也纷纷举杯,饮了杯中酒。
彤翎接了酒壶,立在徐襄和江夏身后伺候着。给二人续了酒。
这次换成顾青兰举杯:“世子爷此次大功成就,大庆数载无忧,诸位兄弟恭贺世子爷!世子请!”
宋抱朴含笑举杯:“请!”
敬酒的都是留在京城的,顾青茗、赵赫、粱嵘不管上没上战场,都随行或者提前投了边军,故而,接下来,江夏目光一转,含笑举杯道:“军国大事、民族大义,我都不懂,我这杯酒,只是感谢宋大哥带回来的药材。有了那许多药材,能活人无数矣!”
说着含笑举杯向着宋抱朴示意,又团团一转,招呼了众人一起,共饮了一杯。
三个人带过酒,算是暖了场,接着宋抱朴开头,顾青茗、赵赫、粱嵘等人跟上,又喝了一轮。
接着就是随意行事,或捉对厮杀,或以二对一……
平常里,江夏即便列席酒宴,也极少主动寻人喝酒,这一日,她却带着越哥儿和齐哥儿,甚至连通小鱼儿一起,笑语彦彦着,接连给宋抱朴敬了一遍酒,宋抱朴心神愉悦着,喝酒也特别畅快,不知不觉大半斤酒就喝下去了。
见他喝的畅快,来者不拒,其他人也闻风而动,轮番上前敬酒。等第三壶酒喝完,准备换第四壶的时候,取酒的小厮慢了一步,彤翎就在空挡里上前,给宋抱朴添了一盏酒。
这个小插曲谁也没在意,包括宋抱朴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给自己倒酒的丫头换了个人。
等第四壶酒送上来,喝了一半的时候,宋抱朴隐隐觉得困倦升起来,强撑着又喝了两杯,然后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扑在案几上沉沉睡过去。
江夏第一时间上前,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宋抱朴的脉搏上,片刻回头对众人道:“无妨,世子连日劳累,身体疲劳过度,不胜酒力,休养几日就好。”说着,取了一丸药化在茶碗子里,让丫头给宋抱朴喂了下去。
江夏对小鱼儿道:“吃了药,世子睡个安稳觉,明儿一早就没事了!”
宋抱朴醉倒,众人也就散了。
上了马车一路回到府中,徐襄也没去西院,就安置在江夏对过的西屋里。
之前,彤翎已经传了信儿回来,药也抓好了,徐襄到家,简单洗漱一回,晾的不冷不热的汤药就送了上来。
徐襄回头看向旁边站着的江夏,略显心虚地笑一下,端起碗,一仰而尽!
“上床,躺好!”江夏脸上半点儿笑容也无,声音淡淡地吩咐着。
徐襄讪笑着回头看向魏嬷嬷,魏嬷嬷抿嘴儿一笑,一句话不说,反而回身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这一来,徐襄倒是自在了,却是江夏觉得别扭了。
刚刚魏嬷嬷和丫头们的暧昧眼神儿,让她简直如芒在背……而这一切都是拜某人所赐,她不好与魏嬷嬷和丫头们计较,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找始作俑者算账!
默不作声地取出银针,消了毒,这才来到徐襄的床前。
徐襄已经奉命上床躺好,因为烧,他玉色的脸颊染了一片红晕,眼睛也没了平日的清澈,反而蒙了一层雾一般,水汪汪雾蒙蒙,完全没了朝廷命官的威严深沉,只有少年郎的俊俏羞涩……和鲜嫩!
美貌的少年郎分外让人心疼,特别是这少年郎还一脸不再掩饰的病态,这么泪汪汪地湿漉漉地看着你……
江夏狠下来的心,瞬间软化成了水!
声音不知不觉地放柔了:“你是不是头疼严重?身体酸疼?……我给你行针缓解,你且放松了,困了就尽管睡……”
边说着,边自然地替徐襄宽了衣裳,袒露出皮肤来,开始行针……
帐子外的案几上,烛光微微摇曳着,晃了一个烛花儿,出极轻微地一声:啵!
专心致志地给徐襄行针的江夏抬头看了一眼,转回头,却见徐襄真的合着眼睛,呼吸匀细平缓,脸色放松……竟然真的睡熟了!
这样睡着的徐襄显得格外小,若忽略了他的一头长,根本就是个中学生的,一贯镇定平静,波澜不惊的眉宇间,此时才显出一抹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青涩来!
江夏心中最后那一点点埋怨、恼怒也烟消云散了,她小心翼翼地起了针,替徐襄重新系好中衣的带子,又拉了被子过来盖上,掖了被角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诊了诊脉,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挑起门帘子走了出去。
门帘落下,微微晃动间,徐襄轻轻地翻了个身,低低地唤了一声:“夏娘……”
门外,江夏低声叮嘱着彩霞和芷兰:“夜里留一个人盯着,不再热也就罢了,若是再热,即刻去叫我过来,可万不敢耽搁了……”
芷兰和彩霞连忙答应着,芷兰道:“姑娘尽管放心,都是伺候过二爷的。”
江夏点点头,又回头看了徐襄的房间一眼,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若无意外,徐襄明儿一早指定还是要去上衙……所以,她下的药不重,不敢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