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明明知道小妹的病是‘过人甚烈’的肺痨,还将他们兄妹留在家中,****亲自看诊调治……试问能有几个东家能够做到这般?
对于刘水生的提议,江夏略作沉吟,也就答应了下来:“延寿宫那边我买了一栋宅子,如今只有两个人看着,你们兄妹就暂时搬到那边住着……我每隔两天过去给小妹看诊一次。只要好好照料调治,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说搬就搬,当晚收拾了收拾,江夏也打了人去那边宅子里收拾了一番,就在一进院子里整理了一明一暗两间房子出来。第二天一早,刘水生就带着小妹搬了过去。
那边看宅子的是一对五十来岁的老夫妇,刘水生和小妹过去,就暂时与那对老夫妇搭伙吃饭。江夏照旧给刘水生送月例银子过去,倒也衣食无忧。
这边刘水生和小妹居住的屋子,被褥、窗帘帐幔之类的自然要彻底清洗,再用水煮沸消毒。屋子用醋熏蒸两天两夜,家具则再用酒精细细地擦拭一遍……
正好年底要重新糊墙糊顶棚,收拾一番之后,屋子里就再次焕然一新了。只不过那间屋子里时隔半年,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醋味儿。
刘水生兄妹搬出去之后,江夏心里的隐忧算是除去。
不等她放松下来,徐襄在第二天带回一个消息,大皇子遇袭一事被确实,只不过,与之前的消息有些出入,五百亲卫死伤过半,大皇子也受了伤,肩胛中箭,人回到平型关,由当地郎中医治。
大皇子请求回京的折子已经递了上来,却被裕丰帝直接丢进来火盆。
百官相送,皇帝亲赐贴身宝剑,寄予厚望的大皇子亲征,出京没几日就被大雪阻住,接着竟遭遇不明袭击……
这简直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裕丰帝就是笑话的主角儿!
又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拍在裕丰帝的脸上!
转天,莱王世子上了奏捷的折子——羌胡一部与三部混战,二部趁火打劫,平了一部的聚集地,一部被断了后路,大王子昝桑心慌意乱之下,被三部的扎昆阻截成功,斩杀马下。
二王子西林想着乘胜追击,再袭三部扎昆大营,遭遇顽强抵抗。扎昆大营损失严重,却险险过关,反而是西林,没得好处不说,还损伤了数百人。不得不收缩回自己占据的西北草原去。
莱王世子宋抱朴这个折子,之所以称之为奏捷,不但是羌胡三部混战厮杀,互相削弱,而且莱王世子就在西林西退的途中设了埋伏,杀死杀伤五百余人,俘虏一千二百多人。另得牛羊三千余头。
这样的战绩,开始几十年未见了。
举国欢腾,抚额相庆。但是高高在上的裕丰帝却并不高兴。
自己大儿子刚刚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不被看重的侄子却取得了一场实打实的大捷,这无疑是又给了他一个大大耳光啊!
当然,裕丰帝心里不痛快,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莱王世子宋抱朴在折子中奏陈,羌胡四王子扎昆亲近大庆,愿为大庆朝臣,请求大庆朝援救。并恳请开放归化和榆木川两个通商口岸,准予大庆朝的行商北上做生意。
裕丰帝心里不痛快,再让他割肉自然不干,直接拒绝了援救物资的请求。不过,却允准了第二条请求,自新年开始,开放归化和榆木川两条商路,允许羌胡人进关,也允许大庆人出关,互通往来,交易南北。
徐襄趁机进言:开放商路要附加条件,每年扎昆要为大庆输入骏马不低于五千匹,生铁不低于十万石!在此基础上,大庆朝可以向扎昆输送食盐、茶叶和粮食,但食盐不得超过一千斤,粮食不得超过一万石。至于茶叶丝绸布匹,则不限量。
裕丰帝沉吟后,允准了徐襄所奏。
江夏得知徐襄提出的一系列附加条件后,很是鄙视地看了看对面坐着的清俊男子,长成这般风淡云轻模样,怎么心能黑成那样?!
处理完羌胡事务,安抚好边疆将士之后,莱亲王世子宋抱朴终于于腊月二十七,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
原定在腊月的采选复选,因着大皇子出征、莱王世子出公差,而暂时推迟到年后。
莱王世子终于回了京,那些参选采女的家庭,就兴奋起来!
宋抱朴这一次差事得了个大大的彩头,回京后论功行赏,说不定不用等着承爵,就自己先挣个王侯……不说亲王,这份大功换个郡王是绰绰有余了吧!
宋抱朴出京时,动静不大,没几个人送行。大捷回京,还带着几百名羌胡俘虏。
献俘可是大喜之事,自从裕丰帝登基之后,重文轻武,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献俘了,这一次莱王世子能够大胜归朝,又带了俘虏献俘,即便是裕丰帝心里不痛快,却也不得不表现的欢喜无限。
于是,二十七这一日,原本应该封印过年的文武百官,再次被聚集在一起,出德胜门,恭迎莱王世子宋抱朴奏捷归京!
百官出迎,宋抱朴略感意外,却并不惊慌,只隔着百十步远,就跳下马来,朝着百官步行而来,并且对着百官行礼回应,谦逊平和之态,受到百官嘉许!
见过百官,宋抱朴这才重新上马,押了数百羌胡俘虏,又亲兵护卫着,列队进京。献俘。
德胜门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百姓们拿了糕饼、鸡蛋、点心、水酒来恭迎凯旋之师。又有那些年轻的姑娘媳妇儿,激动之处纷纷将自己的手帕子荷包儿丢向凯旋的将士……
江夏早早陪着小鱼儿出了城,就在德胜门外不远处停住车子。她们俩带着越哥儿齐哥儿,就站在车辕上居高眺望,看着那许多神情激动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江夏忍不住哑然失笑。
看来,哪个时代,都不脑子热的追星族啊!
小鱼儿同样激动不已,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抓着江夏的胳膊。突然,她指着将士队列中的一个人高声叫道:“那个臭小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