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第二天,顾青茗与赵赫过来探望。
第三天,景谅来到徐襄的床前……这是离开贡院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一看见景谅进来,徐襄就扬起一个笑脸来,欢喜地招呼:“姐夫过来了,快坐!”
景谅摆摆手,在徐襄床侧坐了,看着徐襄包裹的粽子一般的手,目光暗了暗,叹息道:“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也囫囵不了……”
徐襄笑着摇头道:“姐夫这是哪里话,咱们兄弟们还说这些话作甚。”
略略一顿,徐襄又道:“这几日,夏娘看的严,不让小弟出门,原本该弟弟过去探望的,倒是让哥哥先过来了。”
景谅一笑:“你刚说咱们兄弟不说这些。”
两人同时笑起来。看着景谅身体不错,精神也还好,虽然眼底难免有些阴郁之色,徐襄也没多在意。三年努力化为泡影,心里一时放不开也是正常,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两兄弟说了一回话,景谅就道:“你姐姐还在月子里,我就不多住了,明天就赶回临清了。……你身上有伤,又没事急着回去,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把伤养好了,再回去不迟。”
徐襄觉得这话有理,也没想着跟在家姐夫客气,笑着答应着,道:“带我问姐姐好。替我抱抱卓哥儿和跃哥儿。”
提起两个新得的儿子,景谅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许。
景谅走后,景家别院中就只剩了徐襄和夏娘一行人,其他的就是宅子配备的基本清洁维护人员,倒是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第五天,宋抱朴打人送了两盒玉肌膏来,是皇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据说生肌去腐,平复疤痕有奇效。
历史上,每个时期都有宫廷迷药相传,但因着历史原因,真正流传下来的却只有极少一部分。江夏对这些神秘色彩浓厚,被列为传说的东西,自然是兴趣盎然,拿到生肌膏之后,就顾不上别的了,专心致志琢磨研究其生肌膏的配方来。
徐襄在最初的虚弱倦怠时,狠狠地睡了两三天,等景谅走了,他的身体也大致恢复了,只有手指的伤还未彻底好起来,却不妨碍他看书行动了,于是每日不是在房中看书,就是去院子里走动散心。
过完中秋,进入八月下旬,秋风日冷,树木的叶子纷纷黄了、红了,绚烂成不同于春光的另一种美。
还有花圃里种植的菊花,也都打了花苞,有些性子急的,已经绽放开来,金丝银钩,绚丽美好,又有别一样的傲霜之气,每每让徐襄流连。
经过无数次配制试验,这一天,江夏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啊……”
正在后院里赏花的徐襄给吓了一跳,随即转身就往回跑。等他跑到客院大门口的时候,那尖叫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纵声狂笑:“哈哈……哈哈……我成功啦……哈哈……”
徐襄的一只脚跨进了门里,一只脚还在门外,听到这狂笑声后,他一下子顿住了,片刻,方才苦笑着摇摇头,放慢脚步,不疾不徐往江夏屋子里去了。
钻研了好多日,终于有了成绩,他也该去庆贺庆贺!
这一刻,前几日还多多少少有点儿小冷落的徐襄,一下子被江夏的狂喜感染着,也欢喜起来。之前那一点点小怨气,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这样的女子,一如许多女性一样,温柔、善良、辛勤,却又有许多平凡女人所没有的,没有绕指柔,没有小心思,却有比注,专业,生气勃勃,活力无限……
越是接触,越是了解,越能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有时间会愕然,有时间会惊讶,更多的时候,却会让徐襄欣喜、感动,继而就是被感染、被同化,在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中,变为更多的关注,更多的依恋。
“哈哈……徐襄,我成功了!”江夏大笑着,一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徐襄,她就快步奔上来,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软玉温香抱满怀!
徐襄愕然着,随即柔和了眉眼、嘴角,伸手回抱过去,将欢喜的女子拥入怀中,感受她的温暖和真实,与她一起欢喜大笑……
片刻,江夏就从徐襄怀里挣出来,笑眯眯道:“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再温一壶酒,咱们好好地庆祝庆祝!”
说完,就像花蝴蝶一样,绕过徐襄,翩翩飞走了。
因着徐襄手上有伤,中午的酒就只倒了一小盅子,其他差不多一壶,都被江夏自己喝了。
江夏准备的石榴酒,清甜可口,酒精度并不高,却耐不住某人乐过了头,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一壶酒喝完,竟酡红了双颊。
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子,那眉眼,那鼻梁儿,那唇瓣的形状和颜色……哎哟喂,咋地就能长得这么好看涅?
这么想着,她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她伸着一根手指,虚虚地描摹着徐襄五官的线条,咧着嘴笑道:“这眼睛不大不小的……这样才自然嘛,比什么开大眼角开小眼角的强太多了……还有这鼻梁,挺拔却不突兀,不像那些垫鼻子的,弄得个鼻梁子跟大坝似的……明明是东方人,非得整什么欧式眼、欧式鼻……”
看江夏的样子,是带了酒意,嘟嘟哝哝的,说着不着边际,也让人有些听不明白的话。不知怎么的,徐襄没有阻止她,反而很有些小窥探的兴奋,在旁边出言提着,好让江夏继续说下去,说的更多一些。
“……欧式眼?欧式鼻?”
“嗯,对啊,欧式眼,欧式鼻,难看死了!”江夏挥挥手,撇撇嘴,一脸嫌恶。
徐襄微微挑着眉,又问:“是眼睛和鼻子么?”
“嗯嗯,是,是,就是欧式眼,欧式鼻啊,高鼻深目,有什么好看的……上推三百年,那些还被咱们老祖宗成为红毛猴子呢!还说蛮夷之邦,未开化之族呢……不过是后来,仗着海盗思想,四下抢掠财宝,了海洋财和战争财,才走到了前头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襄心里有些明白,又似乎更糊涂了,不知江夏这些话从何而来。他又问了一句:“蛮夷之邦?未开化之族?”
“唔……嗯……呼……”江夏低低地应了几声,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