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娴在干什么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因为所有人都跟慕容娴一样,根本就无法透过眼前的这个幻象看清楚如今巨大棋盘上的真实状况,这么一来还下个屁的棋,这次的脸丢大了。
林晓枫不经意的用手背碰了许行空的手一下,这么一瞬间,两人已经进行了充分的交流。
“够了啊,欺负小女生有意思吗!”
许行空想不到林晓枫竟然替慕容娴抱不平,这女孩还真是够傻的,那位可是抱着撬墙角的心思呢,你还管她是不是没面子。
许行空不满的哼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林晓枫却能明白许行空的想法,继续开口道:
“她这也是身不由己,你以为她愿意牺牲自己来讨好你?再说了,难道这师徒二人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还有,就算他们不知道,难道张朝东这些人会不知道?”
许行空一想也是,既然如此,那他们还当着林晓枫的面将慕容娴推给自己,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也对啊,那他们这是要干啥?”
“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张朝东,估计这事是渺知真人自作主张,他应该只是单纯的想向我们示好。”
“示好?当着你的面?”
“那是你孤陋寡闻罢了,你可别将世俗的法律推广到修行圈子里来。”
“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别装糊涂了,各大家族中的情况就不说了,就算是大门派中,一夫多妻的情况也是很普遍的,毕竟政治婚姻有时候还是十分有用的,再者,让最优秀的人诞下更多的后代也是传统的优育法则。”
许行空暗叹了一声:
“所以,这才是你总是鼓动我找人生孩子的根本原因?你这个观念是受这个圈子里的传统价值观影响而形成的吧?但是我并不认同,跟诞下优秀后代相比,我更在意的是你我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哪怕你自小就接受这种观念,我仍然不信你看到我跟别的女人亲热时会完全无动于衷。”
林晓枫并没有被许行空简单的说服,而是立刻反驳道:
“如果那个女人我也喜欢我自然不会在意。”
许行空闻言为之气结,不过此时也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晓枫自小形成的观念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虽然许行空有心给慕容娴一个难堪,以令她和她师父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现在林晓枫开了口,许行空也不能完全不听。
许行空瞄了不远处的慕容娴一眼,随意的一挥手,眼前的荷塘顿时消失无踪,露出了棋盘原本的状态,此时的棋盘下方左右两个角的星位上各有一个棋子,许行空这边的是一个黑黑色的棋子,而靠近慕容娴那边的则是一颗白色的棋子。
第一枚棋子放在最靠近对方的星位上,这是下棋的礼仪,虽然许行空并不精通棋道,但是基本规则和礼仪还是懂的。
见到许行空抬手之间将自己施放的折现幻术解除,慕容娴羞愧之余也很是震惊,许行空能解除自己的法术这一点慕容娴并不会觉得吃惊,因为许行空不论是绝对实力还是在法阵方面的名气都不是自己可以相提并论的。
而且慕容娴上手放出的这个法术并非自己最强的幻术,所以被破解也是早有准备的,只是许行空破解的实在是太轻松了,这让慕容娴有种巨大的挫败感,当然,刚才许行空将现实照进幻象的惊艳手段带来的余韵也是原因之一。
慕容娴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正跟林晓枫低声谈笑的许行空,眼里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然后摇了摇下唇,再次祭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幻术。
但是,许行空仍然只是随手一挥,慕容娴精心布置的幻术又一次被许行空轻松扫除,不过,许行空也仅仅是扫除了慕容娴的幻术,并没有布置上别的幻术,这种做法才有点高人应有的姿态。
慕容娴并不轻易言败,既然许行空做出一副任由进攻并不反击的姿态,慕容娴当然要把握这个机会好好向许行空讨教一番,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不是谁都能碰到的。
于是场上的情况变得平庸起来,虽然在场的行家眼中,这看似无趣的对弈中包含着许多值得深思的地方,不论是许行空随手破阵的方法,还是慕容娴花样百出的幻术。
对于许行空来说,场面从始至终都有些无聊,幸好,他还能跟林晓枫胡扯来打时间,当然,林晓枫也会不时提点一下许行空该如何行棋,倒不是在乎输赢,而是林晓枫趁机给许行空灌输一些对弈的手法,她不指望许行空能精通棋道,但是至少要能看得懂吧。
双行棋都很快,要不是慕容娴要分心琢磨用什么样的幻术,还能更快一些,就算这样,棋局进入收官阶段也只用了三十多分钟。
在场的人都是精于计算的人精,到了这个阶段,盘面的胜负都已经计算得很清楚了,只要都不犯低级错误,双方的输赢大概也就是一两目的事情,结果应该是黑棋胜,这也算是勉强挽回了一丝面子吧。
当然,棋局的输赢其实毫无意义。
不过,当许行空落下最后一字,盘面上再没有下子的余地时,许行空忽然咧嘴笑着说道:
“结束了吧?既然如此,我们看看真实的盘面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随即脸色齐齐变色,林晓枫则有些没好气的瞥了许行空一眼,许行空呵呵的笑着看向渺知真人。
渺知真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莫非,我们眼前的仍然是幻象?”
许行空呵呵一笑:
“从始至终都是幻象,以我愚见,幻术的最高境界,绝不是制造虚假的感知环境,而是在真实的环境中构建‘真实的虚幻’。”
说罢,许行空没有急着解除自己布置的幻术,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渺知真人。
听到许行空的一番话,慕容娴先是一惊,随即一股羞怒涌上心头,但是很快她就释然了,许行空的手法自己确实一点都没现,但是同样的,自己的长辈和师尊也毫无所觉,所以,如果真的论起来,丢人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长辈们。
或许,这就是许行空的报复吧,果然他还是很在意那件事的吧,慕容娴偷偷看了看许行空,又有些羡慕的看了看清冷得有些过分的林晓枫。
这场中最为震惊的,毫无疑问是渺知真人,因为只有他才明白许行空这一番话如果都是事实,其背后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义,因为,渺知真人刚才动用了法阵之灵,也就是说,渺知真人在动用了城市法阵之灵的情况下,却依然被许行空成功的用幻术蒙蔽了。
换而言之,许行空拥有对抗法阵之灵的手段,这个情况将渺知真人给吓住了。
好一会儿,渺知真人才惊醒过来,神色复杂的看了许行空一眼,尤有些不死心的再次动用法阵之灵,却仍然没能从眼前的棋盘上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棋院勾画的巨大棋盘本身也是一个法阵,每一个纵横交叉的点上都有一个小型反而法阵,这个法阵激后悔呈现出黑白子的状态,既然是法阵,当然有固定的法阵结构,而这些微观的结构又跟整个棋院的法阵结合,最终汇总到城市法阵中。
也就是说,掌握着城市法阵的人在这里对弈,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的,这也是渺知真人不肯亲自下场的原因,并不是他真的不会下棋或者幻术水平不高。
可眼下的情况是许行空就在法阵之灵的监视之下在棋院中布置了幻术,偏偏法阵之灵毫无感觉,甚至连任何元灵异常都没有现,如果许行空动的不是这座棋院,而是别的什么关键部位,甚至是城市法阵的核心部分,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想到这一点渺知真人就不能不怕,不能不恐惧,这种恐惧到了极点,就不免会生出杀心,只要灭了这个无法掌控的危险,自己和门派就安全了,这种想法就像是不断涌起的气泡一样,咕嘟嘟的往上冒。
“呵呵,门主在琢磨什么呢?莫非是不信我么?”
许行空的声音将渺知真人惊醒,他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许行空,才豁然醒觉自己的恐惧之心差点酿成大祸,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根本就不是白云观能抗衡的人物,就算白云观背后还有整个官府的庞大资源和力量,但是一旦跟许行空撕破脸,官府要面对的恐怕是整个修行圈子,甚至还有一半的妖族力量。
在这种庞大的势力面前,官府根本就不敢说输赢问题,最符合实际的情况,恐怕就是直接将白云观扔出来做替罪羊,而第一个该死的就是自己吧。
渺知真人忌惮的看了看许行空,使劲的压住心里的恐惧和不安,笑着回道:
“贫道不敢,只是贫道眼拙,实在看不出许长老的高妙手段,还请许长老为贫道解惑。”
许行空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观主客气了,那我就献丑了。”
说罢,许行空双手伸出,同时向上抬了一下,似乎在将什么东西给推起似的,然后众人眼前的画面真的向上移动,原本的景象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留在原地没动,另一个则像是一个透明的图层一样被许行空的双手给推了起来。
于是众人眼中出现了两幅有些高度差的画面,这两幅画面大部分是相同的,但是在局部位置上的黑白棋子位置却有差异,稍微懂得围棋规则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在原地没动的画面上,黑子的一部分是完全没有眼位的,属于死棋,也就是说,黑棋其实输了的。
渺知真人并不在意棋局的真正输赢,他在意的是法阵之灵的感知,在许行空抬手的瞬间,法阵之灵就现了棋盘上强烈的元灵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