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综合学院的西北角有一栋传说中的神秘大楼,当然了,这种怪异的所在每一所学校中都存在,即使是专业捉妖的学院中也一样,只是事实的真相是这里不过是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普通教学研大楼而已。
由于位置偏,在学院的整个风水阵中又属于气运不旺的方位,所以学院的教授都不愿意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研究室,渐渐的,这里就成了总务组的一个仓库,后来连总务组都嫌弃这里太偏,于是成了堆放那些没法用又舍不得扔的垃圾的地方。
不过,这世界总有人是反潮流的,于是这栋偏僻大大楼中真的有这么一个研究室,那就是解剖实验室,顺便的,一座最新的电焚化炉就在研究室大楼的后面。
今天这栋平时鬼影都少见的大楼却有些热闹,是一群和尚将这里占据了,他们还堂而皇之的在大楼周围布置了大型的法阵,说是要进行超度仪式,而且还是一场不公开的超度仪式,甚至连综合学院和玉山雨斋的人他们也都坚决的挡在大楼外面,颇有点鹊巢鸠占的架势。
甚至连许行空、林晓枫带着委员会的几位老人到来也一样被两个年轻的和尚给挡在了法阵范围之外,任凭许行空怎么说,两个和尚都只有一句话,没有长辈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虽然许行空可以轻易的制住两个小和尚,但是这么做等于直接跟净土禅宗翻脸,而且两个小和尚被制住,里面藏着的老和尚肯定会跳出来,到时候依然没法进去查看究竟,所以许行空很有耐心的跟两个和尚胡说八道,等待着定性禅师的到来。
定性禅师来得很快,看他急匆匆的竟然走在身为主人的杨万江前面,许行空差点没笑出来,这个大和尚真的不讲究,演戏一点都不认真啊。
虽然没有见过许行空,但是定性禅师显然一眼就将许行空认了出来,许行空甚至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然后他黑着脸冲了过来,老远就用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开口道:
“许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行空稍稍踏前一步,站在林晓枫身前,也是一脸不虞的反问道:
“你就是定性禅师,我也正想问你呢,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喧宾夺主嘛?你别忘了,这里是鹏城综合学院,不是净土佛学研究院!”
“哼!这里我们暂借使用是贵门杨门主答应的,倒是许长老你不来应辩,反而想要冲进去干扰我们为师兄举行的超度仪式,贫僧倒是很想知道许长老到底想要做什么!”
许行空愣了一下,随即视线越过高大的老和尚看向他身后的杨万江,有些不满的问道:
“师父,这真是您答应的?这群和尚不会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吧?”
杨万江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喜的瞪了许行空一眼道:
“这事确实是我答应的,人死为大,他们要借地办后事也是合情合理的,身为地主提供一些方便也是应有之意。”
“哼!可是就算如此,我们进去瞻仰一下法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定性禅师闷哼了一声道:
“我净土禅宗从不公开举行任何丧葬仪式许长老不知道么?”
“呵呵,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既然不举行仪式,又弄个超度仪式做什么?”
“那是因为师兄属于横死,我们当然要进行一些仪式,然后才能请遗蜕返寺!”
定性禅师说完,不等许行空再开口争辩,直接越过许行空向着站在一旁的几位委员会老干部道:
“各位同道,正好大家都到了,贫僧正想就师兄暴死一事,以及玉山雨斋污蔑我师兄一事向许行空长老询问,还劳驾众位看在净土禅宗的面子上,做个见证。”
定性禅师将师门搬了出来,许行空也没办法再胡搅蛮缠,在杨万江强横的注视下,被林晓枫拽着不再出声了。
众位老干部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口应下了定性禅师的请求,定性禅师得意的看了看许行空,却转身对着杨万江道:
“杨门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门主安排一下。”
杨万江挤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
“各位前辈请吧。”
......
目送一行人远去,一直到看不到这些人的影子了,楼上一扇窗户后面的一个老和尚才缓缓转身,穿过几道门之后,来到一个布满了法器的房间,房间中间的法阵中央,正是定慧禅师的遗蜕安坐其中。
虽然定慧禅师坐化不超过四十八小时,但是定慧禅师遗蜕脸上的皮肤脱水情况十分严重,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千年的干尸一样,几乎完全丧失了水分。
在法阵外围盘坐着另外两个老和尚,这两个老和尚看上去比较瘦弱,行动举止都显得比较迟缓,就像是普通的老人一样,只有他们双眼睁开时射出的那一抹精芒,才能证明他们的元神修为是极强的。
“走了?”
“是,定心师兄,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吧?为什么我们不趁着许行空未来之前就完成聚魂仪式呢?”
眉毛全白的定心禅师淡然的回道:
“许行空不露面时谁也不敢保证他没躲在什么地方窥伺着我们,涅槃神功的事情一旦泄露影响甚大,反正也不着急,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站着的老和尚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师兄对许行空如此看重为何又...”
“闲话再说吧,现在先完成聚魂仪式,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必须先得到定慧师弟的情报。”
站着的老和尚赶紧归位,三个老和尚各据一方围住了法阵,然后合上眼睛像是平时打坐一样,但是如果能将画面切换到元神世界,就会现几个老和尚已经元神离体,正借助法阵的力量围着定慧禅师的遗蜕忙活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早已成为干尸的定慧禅师的遗蜕上忽然冒出淡淡的元灵光晕,这股光晕渐渐的变强,然后由慢而快的向着一个方向凝聚,最后在定慧禅师遗蜕的膻中穴部位聚成一团。
三位老和尚的元神纷纷归位,然后为的定心禅师从怀里摸出一尊褐色木雕的小佛像,托在手上念念有词,那一团拳头大的凝聚在定慧禅师遗蜕胸口的光晕像是被召唤,又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向着佛像飘来,直到完全没入佛像之中,光晕也渐渐的变淡消失。
定心和尚严肃的神色略微一松,将手里的佛像放在身前的地上,然后双手掐了个宝瓶印,低声念叨:
“嗡嘛呢叭咪吽!”
随着老和尚六字真言咒出,那尊木雕的佛像忽然动了一下,然后金光一闪,一个虚影猛地从小小的佛像中释放了出来,虚影缥缈摇曳了一下,然后渐渐凝实,一会儿之后竟变成了定慧禅师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袈裟都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辛苦诸位师兄了。”
“无妨,师弟感觉如何?”
老和尚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语气,似乎对于师弟的死,以及死而复生都全不在意。
定慧禅师脸上也一片坦然,他盘膝坐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
“还好,该记得的都还记得。”
定心禅师闻言竟轻轻叹了口气,顿了一下道:
“心有挂碍故,为苦,为难,为迷。”
定慧禅师挑眉一笑道:
“师兄,我们都是修神不修心的假和尚,又怎么会没有挂碍?”
“也对,说说吧,你怎么看许行空,怎么看玉山雨斋?”
定慧禅师思索了片刻道:
“师兄,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关注自身的定位,以及我们那些盟友们的定位。”
“此事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大势所趋,作为受影响最大的一方,佛门的立场就是我们的立场。”
“不能妥协么?如果道门下定决心支持玉山雨斋,我们再坚持下去岂不是自取灭亡,前车之鉴未远,师兄...”
“此事无需再说,佛门压制道门两千年,这种格局一旦改变就可能是佛门的一场灾难,我们只是想要将这个灾难消解于萌芽之中,如果不行,那也需要尽量将这个灾难减小,有时候主动示强,其实正是为了妥协。”
定慧禅师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道:
“也罢,师兄既然已经有了定计,我也不再多说了。关于玉山雨斋的底细,我觉得应该归结为许行空的实力。”
“许行空实力很强?能完全压制于你?”
“师兄猜测的没错,但凡我还有一战之力,也不至于被他逼得用出涅槃神功,甚至...我怀疑许行空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用了涅槃神功。”
定心禅师的眼皮跳了跳,语气依然淡然的问道:
“这么说许行空的实战能力已经超过分神中期了?”
定慧禅师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不能用以往的体系和思维方式来评价许行空,他是不一样的,师兄,他能用出绝对禁法空间!”
“什么!”
这次连定心禅师也没法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