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山,山下有一个很普通的旧村落。
即使在鹏城生活了很多年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国际性大都会的某个角落里竟然还有像这样落后的村落存在。
其实,这些村落早就应该消失了。
鹏城很达,迁移一些偏远落后的村落一点也不困难,事实上,这些村子的原住民早就搬出了祖辈辛苦耕耘的故地,什么乡愁情怀也抵不过一沓沓的红票子。
不过当原住民出山享福之后,这些闲置的村落很快就有了新的住户,这些从外地来鹏城淘金的人们很快现,这里不但有免费的房屋可住,还有没人管理的田地山坡,只要肯干,在这里种下蔬菜果树,养上肥猪鸡鸭,然后运到鹏城中贩卖,绝对是一个财的路子。
于是乎,原本因贫瘠落后而废弃的村子,竟然有了几分兴旺之意,脏乱狭小的山村中鸡鸣猪闹,还有一些不知愁苦的孩子嬉笑追逐,偶尔传来大人的喝骂声,构成了一副怡然和谐的生趣图。
在村子靠北的山坡上,有一栋两层的砖石小楼,这小楼的形状极为省检,就像是一个四方的火柴盒,毫无美感可言,外墙用水泥简单的抹了,掩映在一些黄黄绿绿的藤蔓植物之间。窗门都是简单的铁框钢窗,由于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斑斑锈迹。
不过进到房间内的情况要好得多,虽然谈不上高雅奢华,但是至少还是很整洁干净的,那些显然有些年头的木制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水磨石的地面也光亮喜人。
在大厅中间黄色的木椅上,坐着两个男人。
正对着大门踞坐的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让人一见就有种很难受的感觉,当然,这并非他长得很磕碜,这人长得膀大腰圆,国字脸上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就像是个粗野的屠户,可是他的那双眼眸却极为明亮,仿佛充满了妖异的智慧,并且还隐隐闪烁着绿色的阴柔光芒,这两种极为矛盾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当然让人感到难受了。
另一个则坐在那络腮胡子的右手边,身穿一套样式简洁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年纪大概四十上下,浑身散着一股儒雅的气息。不过从他坐的位置和脸上恭谨的表情看,似乎他并不仅仅是一个访客,更像是一个下属。
“尊座...”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命人将那消息放出去?”
络腮胡子的声音浑厚有力,语气中毫不掩饰上位者的权威,配合他那粗旷的长相,更是显得威严。
“不敢,属下不敢质疑尊座的决定,只是...属下知道尊座一向看不上劳隐,可是,他毕竟耗费十数年之功,尊主这么做岂不是有些,有些让人不解?”
“嘿嘿,不解?恐怕你想说的是心寒吧?”
络腮胡子那双幽绿的眼眸淡淡的扫了儒雅男子一眼,那阴柔玩味的眼神让儒雅男子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见儒雅男子不敢出声,络腮胡子沉沉一笑道:“一群蠢货!怪不得我们被人类逼到如此境地,到现在你们还没弄清楚到底该做什么,只知道被自己的私怨所驱使,真是鼠目寸光!本座说得不仅仅是那只老鼠,也包括你!”
儒雅男子身体一震,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畏惧,不过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抬头看向络腮胡子道:“尊座,属下自知愚钝,还请尊座明示。”
“别以为你背后有涂山氏给你撑腰你就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属下不敢,还请尊座解惑。”
络腮胡子看了那梗着脖子的儒雅男子,好一会才嘿然开口道:
“嘿嘿,看来不说明白你也不会服气的,也罢,省得有人在背后说本座不教而诛。本座问你,我等在鹏城盘踞所为何事?”
儒雅男子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
“这...自然是跟人族对抗,为我妖魔张目了。”
“那么,该如何才能做到为我妖族张目呢?”
儒雅男子一怔,想了想才认真的回答道:“打击人族势力,展我族势力,不外乎如此吧?劳隐他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么?”
“嘿嘿,说你们鼠目寸光你还不服,打击人族势力?到底是打击人族修士呢还是打击普通人?劳隐那只老鼠所谓的大动作,只能伤害一些普通人罢了,人族人口数十亿,就算你弄死几千上万又如何?连皮毛都算不上!”
儒雅男子皱了皱眉反驳道:“虽然如此,可是大量杀伤人类之后还有可以喂饲鬼物,强壮魔类,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是对我有助了!”
“愚蠢!鬼物魔类不过是我妖怪一族的工具罢了,自身不行,工具再强大又有什么用?者完全是本末倒置!你们杀伤一些无关重要的普通人,得了些蝇头小利,却会引来人类修士的强烈反扑,到时候若损伤几个我妖怪精锐,哪怕你再培养出几百个魔鬼也弥补不了。”
“可...”
“哼!前天你为了一个初入魔的家伙,竟然损我一名蜃妖本座还没有追究于你,现在你仍执迷不悟,真当本座如无物么!”
络腮胡子怒火高炙,须皆张,儒雅男子被络腮胡子狂猛的威势一冲,脸色顿时惨白如雪,心神俱裂,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络腮胡子似乎仍然怒气难平,赫赫威势如同火焰一样在身周跳动燃烧,双眼之中绿芒如灯,盯着儒雅男子沉声道:
“我妖怪一族丁口本就先天不足,每一个族人的生命都万分宝贵,正是因为这样,我族才会着力配置魔类鬼物为我所用,可你现在竟然为了这些炮灰损我族人,如此本末倒置皆因为你自私贪功,如果不是看在涂山氏面子上,本座早就灭了你这蠢货!”
儒雅男子被络腮胡子的勃勃威势所迫,这时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额头贴地,声音有些颤的说道:
“属下知罪,还望尊座宽恕,属下以后再不敢妄自行事,请尊座驱使,以赎罪咎。”
络腮胡子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儒雅男子,半晌没出声,儒雅男子也不敢抬头,只是极度忐忑的趴在地上,任凭冷汗涔涔,也不敢稍动。
“罢了,起来吧,涂山氏为我妖怪一族贡献良多,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本座自当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多谢尊座。”
儒雅男子战战兢兢起身,心胆具颤,双眼有些不敢看络腮胡子。
“坐下,不要让本座仰视你。”
“是...”
看着被自己吓得胆气全丧的儒雅男子,络腮胡子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身周那吓人的火焰慢慢的消失了,他又恢复了那一副十分违和的屠夫模样。
“知道本座为什么要散那些消息么?”
“属下不愚钝,还请尊座明示。”
这句话跟刚才说的那句一模一样,但是语气和心态却有着天壤之别,儒雅男子终于弄明白了,这个才来不久的顶头上司绝对不是一个能小觑的主,修炼等级的差距绝不容忽视,他此刻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络腮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劳隐那家伙的确是个废物,但是废物也有废物的价值,本座故意散布消息,自然是希望人族修士会前往探查,劳隐的陷阱只要稍稍改一改,就能变成吸引人族修士的诱饵。”
“这...属下明白了,尊座是要将杀伤普通人的计划变成诱杀人族修士的计划?”
“不错,总算开窍了,杀伤那些普通人毫无用处,想要改变目前的局面,只有不断的杀伤人族修士,只要不算的减少那些该死的猎妖者,我们妖怪一族才能彻底扭转目前的僵局,只要战略层面的对比生变化,那些没卵子的****才会改变看法,只要我们妖怪一族能齐心合力,目前高端力量下降,并且貌合神离的人族又拿什么跟我们对抗!”
络腮胡子越说越得意,声音自然也越来越大,儒雅男子的眼眸也渐渐亮了起来,看向络腮胡子的眼神也越的忌惮和恭谨。
“尊座目光高远,属下万分敬服,如此一来,南粤的局面定可一举扭转。”
“嘿嘿,哪有那么简单,人族跟我们斗了几千上万年,岂能一蹴而就,但是只要坚持这个大战略,总有扭转局面的一天,而且,这次的计划也不止那么简单。”
络腮胡子阴沉的笑着,儒雅男子惊讶的看着看似粗旷实则狡猾的顶头上司,心里猜测着他还有什么更厉害的计划。
“尊座,那我们该怎么做?”
“调集精兵强将,在劳隐的陷阱周围给本座再布置上一圈陷阱,小鱼小虾不管,如果有猎妖者出现,全力击杀,不过,务必要做到一击必杀,如果没有把握不要轻易动手,一旦出手,不管成败立刻撤离隐匿。”
“是,可是尊座,如果我们集中好手,应该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是不是尽量争取战果为上?”
“愚蠢,鹏城人族已经经营了几十年,岂能那么简单,他们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布置,斗争是保存自己打击敌人的游戏,保证最低损失是最基本的要求,绝不能贪功恋战。”
“遵命,还有...尊座,如果大量调集人手,可能原本正在执行的一些其他计划会受到影响,您看...”
“如果不重要的暂停,重要的计划不要影响,这点你列个清单给本座决定。”
“遵命,属下这就去准备。”
儒雅男子起身准备离开,络腮胡子忽然开口道:“还有,上次那个害死蜃妖的小魔,将她相关的人都给本座灭杀掉,想要做墙头草,这可不是一个好榜样,哼哼!”
儒雅男子一顿,随即低头恭声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