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钰清叮嘱过程路, 其他人不可服用, 那并不是他小气。要知道, 这灵米比之前给柳梓言第一次喝的,灵气还更多一层。普通人吃了,少了也会腹泻不止, 多了就是这样的下场。要是再多喝两碗, 血管可能会当场爆裂,神仙也救不回来。
程路听了莫钰清的话, 也想起了之前他送米时说的话, 可他没说, 吃了会是这样的后果啊。这竟然会这么严重, 要是他早知道,一定不会收的。他怎么会为了一口吃的, 让自己的家人冒着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程路真的有些怨莫钰清了,他的出现, 让他的妻子和女儿, 承受了这般的痛楚。管他是谁, 就算是莫将军的亲人又如何,就能如此欺负人吗?
“惜惜, 你过来, 离这个人远一些, 到爸爸身边来。这位同志, 你为何要害我们, 我们和你,在此之前并不相识,也没有仇怨。”
他看着疼的打滚的大女儿,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嘴里安慰着,“珍珍,别怕,爸爸这就送你去医院。”
柳梓言看着程路焦急的眼神,如果不是他心疼的对象是程佑珍,如果不是她和程佑珍注定不会善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程路的确是个好父亲,好家长。
他知道莫钰清身份不凡,又有一身远高于常人的本事,可当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还是敢于挺身而出,这样的品质,其实是值得敬佩的。
可他怪的人是莫钰清,护的人是程佑珍,柳梓言又怎么会对他有正面的情绪。“钰清什么时候害人了,程佑珍自己贪婪,我已经说了,那是我的东西,我不同意她吃她用。她却趁着我不在,自己偷偷煮粥吃,现在这样的结果,那也是她自找的。我说过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该有的代价。现在这份痛,也活该你承受。”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程佑珍说的,可程佑珍已经顾不得反驳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一点点裂开了。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搅得她每根骨头都疼痛欲裂。
程佑珍的尖叫声,几乎响彻整间屋子,可是有莫钰清的结界,外面的人都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
她的力气一点点减弱,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拉着程路的袖子,哭喊救命,“爸爸,我疼,我要死了,爸爸,救我,爸爸。”
程路再顾不得和莫钰清还有柳梓言周旋,抱起程佑珍就准备往外冲,却又被莫钰清拦住了去路。程路这次是真急了,“你让开,我要送我女儿去医院。”
“不必”莫钰清开口,声音也是有着一丝□□味,看着他怀里的程佑珍,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这样说,程路更急了, “什么不必,人命关天,要是有什么后果,你担得起吗?就算你爷爷是将军,是长,你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
“我说不必,是因为,没有医院能救得了她,也不必救。”莫钰清瞥了程佑珍一眼,那目光里的冷意,让程佑珍颤抖了一下。
柳梓言顺着莫钰清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了解了他的意思,看着程佑珍几乎被鲜血覆盖,成了一个血人儿,但现在已经不再往外冒血了。
摸了一下胸前的养魂木,它从刚才就开始微微热,不知是因为父母的痛骂,还是为了程佑珍得到了惩罚。
此刻,她看着程佑珍望向自己的眼睛,里面慢慢是想要吃人的恨意。程佑珍这是把这一切,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柳梓言冷笑,心里暗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丝毫的悔意,在尝到死亡的恐惧和这样的疼痛之后,还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好,既是如此,那惩罚也不会结束。我要你日日夜夜,噩梦缠身。
这般想着,柳梓言把一张符,甩到了程佑珍的身上。这是她临下车前,让莫钰清做的,里面承载了属于程佑惜的记忆,主要是临死之前的恐惧和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快的,程佑珍会知道,她到底让自己的亲妹妹,遭遇了什么。
符咒到达程佑珍身上时,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了她脑子里,身.体猛地打挺,从程路的怀里跳到了地上。
但那疼痛瞬间又消失了,她也后知后觉的现,自己好像不痛了。想到刚才,身上好像裂开了一般,她摸摸自己的脸,好害怕摸到一道道裂缝。
可手上只是沾满了血,却看不到自己的样子,程佑珍也顾不得旁的,猛然转身,冲进了洗漱间。她要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毁容了没有。
看她这一下子精神满满的样子,程路也知道了莫钰清之前的意思,但他还是很介意。但他也知道,这事儿怪不了莫钰清,因为人家的确跟他说过,除了惜惜别人不能吃,而且,惜惜吃了也的确没事。
那么,很显然,那药米是只针对惜惜的病情,健康人吃了反而有害。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把意思很好的传达给妻子和大女儿。
想到妻子,程路扭头看去,罗静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满身狼狈。看到他看过去,一下子哭了起来,“程路,你看看她,你刚才还替她说好话,她却这样对我们。我们生她养她,她却害了她姐姐后,还找人进家里来打自己的父母,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儿,这分明就是仇人啊。”
“你别乱说,这跟惜惜有什么关系,那米有问题,惜惜也不知道。”程路说着,心里却无法控制的升起一种难过的情绪,这些天家里生的事,实在是让他心力憔悴。
柳梓言也懒得跟罗静掰扯,想来她很快就会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虽然也不指望她知道真相后,就会站在自己这边,说实话,柳梓言也并不在意。
她直接走进房间,把床上的那几件衣服拿上,那是莫钰清做给她的,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看到她从房间出来,一副要一去永不回头的姿态。
程路有些慌乱,“惜惜,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知道,刚才爸妈说的话,语气有些重。这样,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你有什么心结,都说出来。如果你真的受了委屈,爸爸你一定为你做主,好不好?”
程路觉得,不能让小女儿就这样离开,不然的话,他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女儿了。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小女儿。他也察觉到了,妻子和大女儿的态度,的确存在问题。
可柳梓言却不愿意再留下来了,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原以为可以一点点为程佑惜讨回公道。可整日里面对着讨厌的人,太考验她的耐心了。再者,她现在不走,难道还要让人再赶一次吗?
柳梓言看着程路,又看了眼罗静,“也许,你们很快会知道真相,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谈,我究竟是是亲人还是仇人。”
她最后这句话,是对着罗静说的,被她这样深深的看着,罗静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柳梓言走向莫钰清,眼里也有些悲凉,怎么会为了之前程路给的那一点温情,就心软了呢。她并不缺爱,有莫钰清在,哪怕全世界都背离她,也无所谓。
就在她快要走到莫钰清身边的时候,程路突然喊了一声,“惜惜,等一下。”柳梓言的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回头。
程路有些匆忙的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一个包裹和一封信,“惜惜,这是你外公外婆寄过来的,我今天出去,就是去了邮局。这是你外公外婆写明寄给你的东西,还有给你的信。惜惜,我还说着,这两天就找个时间,带你一去市里,去看你外公外婆,他们肯定很想你了。”
惜惜也很想他们,柳梓言心里暗叹,胸口此刻的温度,比之前还要灼热。想来,在程佑惜的心里,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比不过曾经朝夕相处,真心实意疼爱她的外公和外婆。
“谢谢,我会自己去看他们的。”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外公外婆才是程佑惜心里最大的牵绊。柳梓言接过信和包裹,还是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程佑惜居住了四年多的家。
身后,是程路和罗静,长久的沉默。
从进来,到驱车离开,时间并不长,可柳梓言的心情却换了模样。虽然,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让程佑珍受到了惩罚,但想起那个小姑娘,还是会觉得心酸。
两个人回到之前的仓库,常钰轩已经升起火堆,拿着跟棍子在烤羊肉。看到两人回来,颇有些无语,“要不要这么准时啊,我这刚烤好,一口还没吃呢,你们就回来了。告诉你们,这块没你们的份儿啊,要吃自己烤去。”
柳梓言看了看算是丰富的食材,难得露出一个笑脸,“说起来,我还真想吃顿正常的,咱回去吧,我做给你们吃。啊,想起来了,那袋米,我忘了带出来了。”
“调皮,你不是故意留在那里的,在我面前还嘴硬,嗯?”莫钰清看穿她的小心思,简直不要太简单。
柳梓言扭过头,直接拿起地上的两筐鸡蛋,就往车子旁边去。是的,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那袋对她是药,对程佑珍是毒的灵米,程路到底会如何处理。
她也没想到,仅仅是那么一天多的相处,程路就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在前世的亲人全部远离的时候,她竟然也会像个小孩子,向往起父爱来。
还有那个一直对她很温柔的程佑泽,真的是个好哥哥,想到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交集,柳梓言的心里,真的是有些难过的。
因为这样的心情,柳梓言一路上都有些低落,而莫钰清也没有安慰。他知道,有些心情,真的要自己度过。
柳梓言的前世,就和自己的娘家人没有什么缘分,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虽然她从未提起,但莫钰清也知道,这是她的一个遗憾。
而今生,她既然遇到了,不管她如何选择,莫钰清都会支持。不是不想成为她生命中的唯一,但那样的人生,终究是不圆满。而他,愿意倾尽全力,只要柳梓言的生命,不留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