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巡按雷厉风行,火急火燎的就要开堂审案,好坐实万炜的罪名。
他先是下令封了清越坊,而后象征性的抓了一些人。
等到万意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个巡按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连夜审问万炜。
万意急匆匆带着人证物证赶去县衙的时候,却见武裎冉也坐在一旁,显然是来听审的。
郭巡按未免再起风波,直接带了万炜与张冲裁上堂,也不听什么人证物证,抢先问万炜道,是否招供?万炜自是抵死不认,郭巡按恼羞成怒,就道:“给我打。”
真是个性格暴躁的巡按啊。怪不得会被外遣,这样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在上京城,那个水深的地方。
郭巡按了话后,才想到一旁有王爷在侧,万炜又有功名在身,不得用刑。于是眼睛一转便看到了原告张冲裁,张冲裁可是被革了功名的,随便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命令已经下了,也不好悔改。
既然如此,那就先打了张冲裁,震慑一下万炜也好。
于是,话锋一转,道:“张冲裁,你可是诬告?来人给我打。”
衙役们愣了一下,这堂上还没有过先打原告的前例,可大人既然话了,便照做了。
张冲裁被打的哭爹喊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打万炜吗?怎么变成了他挨打?
张冲裁看了一眼一旁端坐着的武裎冉,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郭巡按,难道是王爷与巡按达成了什么交易,自己倒成了那个替罪羔羊?一定是万炜用钱贿赂了巡按,对一定是。
这可怎么办啊。
没想到主薄大人欺我,这个巡按哪里一根筋儿了,分明是早就被万家收买了,还有这个河内王,也要跟着来插上一手,这万家有什么好,竟然让王爷和巡按都帮着他们。主薄出的是什么馊主意,竟然让他来告状,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张冲裁越想越多,难道是因为主薄知道他睡了他的小妾,故意整他,这可就不妙了啊。
这张主薄是想借刀杀人啊。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阴死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张冲裁屁|股被打的早已开了花,见那衙役没有一丁点留情的样子,急忙喊道:“大人,我招,我招。这事张主薄也是参与的了。”
这个时候,万重金也趁机将万意之前搜集的证据呈上堂前,张冲裁一看原来万家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就连那账薄也早已拿到了手中,更别提还有那些人证的证言,一时间万念俱灰。果然中计了,张主薄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他来自寻死路。张冲裁越想心中越恨,便一股脑的交代了前因后果,就连他与张主薄小妾私通的事也交代了出来。
郭巡按傻眼了,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这么顺利,虽然抓错了人,可这不是牵扯出来一个主薄吗?主薄再小也是官啊,是官那就是政绩啊。
郭巡按激动的把惊堂木敲的啪啪作响,“来人,把张主薄抓来。”
衙役们是披星戴月的去抓人啊。
结果,回来却禀告道:“大人,张主薄已经畏罪自杀了。”
郭巡按可不管这些,他只要能结案就行。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万炜被无罪释放。可万意心中却有些不安,不过是一个小小主薄,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想去死?可这张主薄竟然自杀了?
简直是太稀奇了。
难道此案另有隐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不要牵扯上万家就好。
万意接了万炜一块回府,万炜拉着万意的手,欣慰道:“念儿,这次多亏了你了。”如果不是万意未雨绸缪,早先收集了那些罪证,这案子恐怕还要押后再审。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万意是怎么现这阴谋的?
万炜与万意刚走到街角,就看到武裎冉带着河内王府的人也一并走了过来,此时夜色正浓,两拨人马都挑了灯笼,看起来就像是两团星光渐渐交汇。
万炜大步走了上前,躬身拜谢道,“今日多谢河内王出手相助。”
武裎冉看了一眼万意,见万意站在万炜身后,动也不动,有些失望。万炜自然也察觉到了万意的冷淡,忙拉了她一把,万意还是不为所动。
武裎冉与万炜客套了一番,静静的看了一眼万意,便告辞了。
万炜看着武裎冉远去的背影,突然感叹道:“这河内王倒不失为一个好人啊?”
万意听了这话有些不愤,争辩道:“她有什么好的,还好人?”拜托了,爹,是我救了你好吧,刚刚还在夸奖我,一转眼就把武裎冉当做了救命恩人。转变也太大了吧、
万炜解释道:“念儿,这次我们真应该好好感谢河内王啊。想来,若不是王爷早就在牢中派了人保护我左右,为父早就被那一帮地痞流氓打死了,那些与为父同室一监的地痞们比衙役的板子更加可怕的多啊。”万炜至今想想还有些唏嘘。
“父亲,他们竟然将您与那些人关在一起,真是用心狠毒啊。”万意愤慨道。不知父亲在牢内受了怎样的苦,心中暗道还是自己思虑不周了,可官府的事她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啊。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将自己挡在门外。谁让自己无权无势呢?权贵,何为权贵?有了权,自然有了一切,当然就尊贵了。
“现在想来,河内王一直对我们万家照顾有加啊。就说你那次在意园冒犯了王爷,王爷不但没有怪罪还允许你留宿意园。”
“还有上次,如果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制裁了张冲裁,说不定你现在就真要嫁人了。”万炜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起武裎冉的好处来。
“父亲。”万意娇嗔了一声,“哪有你这样子的的。”在大街上就讨论起她的婚事来,虽说现在也没几个人。
“王爷如此大恩,改日我得登门拜谢才行啊。”
万意欲哭无泪: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她累死累活的到最后,好处都变成了武裎冉的了。
这还不算,等到明天天一亮,万意听到坊间流传出来,河内王武裎冉洞察先机明察秋毫一举取得证据帮助万家主洗脱了嫌疑,还他清白,同时还与万家联手一起破获了张冲裁的诬告案时,万意脸都黑了。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所以,一开始,都是她在为武裎冉打工咯,累死累活的替武裎冉挣了个贤名了?
等到万炜再去河内王府登门拜谢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彻底被坐实了。
听着茶馆里的说书人唾沫横飞的说着武裎冉是如何的“英明”和“料事如神”,万意坐在一边,直撇嘴,江倾笑道:“怎么了?我们舌战群儒,伶牙俐齿的万二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江倾今天疯了一般,竟然画了一副“僵尸妆”,就是那种脸刷白,嘴唇黑的好似乌泥一般的胡女妆,吓的万意一愣一愣的,差点认不出她来。万意心说,我化妆只是为了显得年龄大些,您倒好直接能给人吓出心脏病来。
不过,江倾脸上的淡痕倒是都被遮掩了起来,整个人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来。
越的勾人了。
万意无语道:“怎么连你也嘲笑我?”
江倾笑的花枝招展,“我哪里敢嘲笑你,你去打听打听,现在谁不知你万二小姐的声名,河内盛会被你一闹,整个河内都在传扬你的‘壮举’。”
“要说现在,河内最有名的人,不是红风歌的琉玲儿,也不是河内第一才子尤逸瞿,除了你万二小姐,那就是河内王了。”
万意一脸黑线,毛线个意思,就是说她火了呗,还是和武裎冉一起火的?
万意怕再从江倾嘴里说出些什么来,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个女人不知是不是受了打击太大,现在越来越魔性了,“我先说好了,你每个月十两银子,我先扣你八两,意思是你还要给我打二十五个月的工才能还你的赎身钱,我们折算一下,也就是你还要再给我免费工作两年才能自由。”
这下轮到江倾傻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再加上是僵尸妆,眼窝画的极深,别提多吓人了,“不是吧,那二百两不是你友情赞助给我的吗?”
万意一歪脖子,不可思议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好不好?”
江倾郁闷的,“奸商,真不亏是奸商。真是精明,精打细算谁也胜不过你。”
万意:“谢谢夸奖。”
“我们万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能省就省嘛。”
江倾:……
她竟无言以对。
万意看着江倾吃瘪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让你嘲笑我,“对了,你这几天好好拾掇拾掇,半个月后,清越坊装修好了,你就得正式开工了。希望这个妈妈桑你还做的舒服。我看好你哦。”万意说着,对江倾眨了眨眼。
“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吧。”青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万意皱眉,“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青芽看了江倾一眼,江倾立即识趣的出去了,“本姑娘去要一壶好茶来,这茶喝起来一股子馊味。”反正最后是万意付账,她一定要挑最贵的来。
“小姐,清越坊……”
万意一听可能是清越坊出事了,这可是她此生的第一个事业啊,赶紧问道:“清越坊怎么了?”
那装修图纸是她深思熟虑了几天,又请教了无数工匠画出来的,里面就有当初建造意园的老匠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都是可以完成的啊。
万意正暗暗猜测的时候,就听青芽说道:“小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青牛他让我来通知小姐您过去的,他说他已经找人将清越坊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就连那些工匠们也被人看护了起来。我看他那么急,所以就急忙来找您了。”
什么事情?竟然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