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岭南军见状,皆是面色大变,一个个也是亮出了刀,一起朝着慕七身上招呼了过去。
慕七唇角微勾,眼瞳中却是冷光四射,手中长剑飞舞,杀气尽显。
慕七自幼长于军中,慕玉堂一代枭雄,武艺了得,慕家六个儿子亦是身手不凡,慕七向来好胜,见哥哥们有武艺傍身,自己自是不能被比了下去,多年一直也都是勤学武艺,又加上父母兄长对她无不是溺爱有加,在慕家军中,慕七向来是呼风唤雨,骄纵任性,就连慕家军中的大将,也是个个都顺着她的脾气,教过她功夫。
是以,纵使如今被这几个岭南军的人给缠住,慕七仗着艺高人胆大,倒也丝毫不见惊慌,下手更不迟疑,一招一式,皆是狠毒老辣,未几,又有一人被她砍去一臂。
慕七今日本就心头郁结难舒,又被这些岭南军以言语羞辱,此时自是毫不留情,就在他一声清叱,手中长剑架上一个岭南军的脖子时,却蓦然听得一道蕴含着威势的男声道;“小小年纪,出手便如此歹毒。”
此人话音刚落,就听周围诸人齐声唤了句;“元帅!”
慕七神情一凛,一双凤目向着来人打量过去,就见那男子约莫三十余岁的年纪,身形魁伟挺拔,面庞微黑,高鼻深目,眉宇间颇有风霜之色,胯下一匹黑马,海碗大的铁掌,虽是比不上自己的宝马,可也是一日千里,不带歇息的。
慕七虽然骄纵,但自幼长于军营,此时见到这男子,心头倒是暗暗喝了声彩,想那袁崇武鼎鼎大名,今日一见,却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条好汉。
念及此,慕七抽回宝剑,对着袁崇武冷声道;“你便是袁崇武?”
那男子也不出声,一双眸子黑亮深邃,向着地上的尸望了一眼,眸底的神色,更是沉了下去。
“怎么,是要一起上吗?”慕七瞥了一眼周围跃跃欲试的岭南军,言辞间极是不屑。
那男子一个手势,众人便皆是退了下去,让出一块空地来。
“袁某领教足下高招。”袁崇武抽出自己的朴刀,一语言毕,胯下骏马犹如离弦的箭,向着慕七冲了过来。
慕七不敢小觑,凝神对战,两人一刀一剑,一刚一柔,袁崇武的刀大开大合,一招一式无不是刚毅有力,慕七的剑则是轻灵小巧,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这般斗了片刻,慕七虽然自幼习武,但终究是女儿身,力气上当先便输了,又加上袁崇武的刀便如同他的人一般,浑厚深稳,只让她招架不住,未过多久,便是气喘吁吁起来。
慕七仗着长剑锋利,胯下宝马神骏,招数上虽是落于下风,但面上仍是不见丝毫慌乱,一招“苍山迎客”使了出去,剑尖笔直的向着袁崇武的眼睛上劈,趁着男人挥刀挡开的功夫,慕七双腿一夹马腹,一声清啸声响起,那马便是飞驰而去。
“想跑?”袁崇武黑眸微眯,也是策马追了过去。
身后的侍从皆是骑马追了过去,但袁崇武与慕七的坐骑都是千里挑一的宝马,片刻的功夫,诸人便被两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慕七见身后那男子阴魂不散,无论自己怎生驱驰骏马,却怎么都是甩不开他,到了这时,慕七心里反而镇定下来,将飞驰的骏马勒住,回身便是一剑,倒是刺的袁崇武一个措手不及,向后一个俯身,方才避了开去。
两人皆是翻身下马,斗了起来,未过片刻,就听“铮”一声响,原来是慕七手中长剑被男子一刀劈开,震得人虎口生疼。
慕七秀眉微蹙,好胜之心大起,她自幼在慕家军中便等同于公主一般,即使偶尔与人过招,那些人也是处处让着她,生怕一个不稳会伤着她,哪曾似今日这般,就连武器都被人劈了开去?
慕七受此大辱,当下也不管袁崇武长刀在手,竟是赤手空拳,揉身而上,以慕家祖传的拳法,向着男人打了过去。
袁崇武一记冷笑,大手一个用力,也是将手中的长刀扔了出去,自己则是以最寻常的军拳,与慕七交起手来。
慕七心知自己在力气上吃了大亏,一心速战速决,一招一式皆是“快,准,狠”,竟是招招狠辣,全是取人性命的打法。
袁崇武神色阴沉,一面与其过招,一面却是将慕七的身法招式尽数记在脑海,倒也不曾伤她,却似有心要将慕七的招数全部看完一般。
一套拳还未使完,慕七便已是看出了男人的用意,当下不由得更是恼怒,眸心杀机大起,一个招式未曾用了,手中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一把匕,向着袁崇武的心口刺了过来。
男人面色一变,侧过身子,大手一把扣住了慕七的手腕,就听一声“喀拉”,便是腕骨被男人错开的声音。
慕七顿觉手腕剧痛,那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可她向来脾性坚韧,纵使疼痛入髓,却仍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倒是伸出另一手,向着袁崇武的眼睛挖去。
袁崇武自是不给她机会,又是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袁崇武自慕七肩膀以下,皆是将她的骨头错开,咔吱咔吱的声响,萦绕不觉。
慕七疼的几欲晕去,额上冷汗涔涔,眼前更是黑,纵使双臂疼的钻心,却依旧站的笔直,一双眸子清清冷冷的,向着眼前的男人望去,仍旧是一语不,甚至连一声最低微的呼痛都没有出。
袁崇武见他如此硬气,便是收回自己的手,道了句;“好小子,我不再为难你便是。”
慕七知晓自己如今落入敌军手中,自是会生不如死,与其让他们拿着自己威胁慕家,不如自己了断。
念及此,慕七当即也是干脆,刚欲咬舌自尽,不料袁崇武却早已看出她要自尽,不等她咬下去,男人的大手已是扣住她的脸颊,他与她离得那般近,就连呼吸都是喷在了她的脸上。
“说,你是慕家六子还是七子?”男人声音低沉,慕七听在耳里,却是一记嘲讽,竟是一口啐在了袁崇武脸上,一心想要激怒他,好让他将自己杀了。
袁崇武侧过脸,慕七瞅准时机,忍着剧痛,将胳膊从男人胸前一挥,自己向后跃开了身子,身形转动,迅速骑上了宝马。
袁崇武这一次却并未追去,直到此时,岭南军的随从方才跟了过来,见自家元帅站在那里,皆是上前道;“元帅,要不要追?”
袁崇武摇了摇头,只道;“不必了。”说完,眼眸略微低垂,却见自己胸前的衣襟有些不整,显是在方才打斗所致,男人大手一探,那脸色却是倏然沉了下去。
“元帅,您这是?”见袁崇武骑上宝马,诸人皆是不解。
“那小子偷了我的东西。”男人撂下了这句话,宝马却已是去的远了。
京城,皇宫。
姚芸儿自那日与父母团圆后,这些日子便是眼见着好了起来,又加上宫中珍品众多,徐靖与凌肃皆是将她疼若心肝,每日里不是千年雪参,便是百年鹿茸,天山雪莲等等滋补的佳品,源源不断的按着御医的方子让姚芸儿吃了下去,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姚芸儿气色已是好上了许多,这几日更是可以下床,去外间走上几步了。
因着刚下过雪,此时的花园里便是一片雪景,姚芸儿午间睡不着觉,便是向着去外头走走。
随行的嬷嬷不敢怠慢,赶忙将披风为她戴好,连同暖婆子也是一并为她备好,一行人方才向着园子里走了过去。
姚芸儿虽已在宫中住了数日,可去御花园赏景,却也还是第一回。一旁的嬷嬷不住的出声,让她留神脚下,生怕她摔着,碰着,磕着的,在太后那里交不了差,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的侍候,不敢有丝毫怠慢。
蓦然,却见前头有明黄色的仪仗向着这边遥遥而来,桂嬷嬷心里一个咯噔,赶忙对着姚云荣道;“公主,前头是皇上的圣驾,咱们还是先闭上一闭,省的惊扰了圣驾。”
姚芸儿对宫中的规矩都是不甚懂得,此时听嬷嬷这般说来,便是点了点头,与嬷嬷一道在假山旁跪了下去,将花园里的小路给皇帝让了出来。
一身龙袍的周景泰正缓步而来,近日朝中之事众多,只压得他喘不过气,见今日大雪初停,便向着来御花园里走上几步,好散一散心头的郁气。
隔得老远,年轻的皇帝便瞧见这边有人,可待自己走近一看,却见那些人已是规规矩矩的跪在了一旁,待自己走近后,诸人更是跪的纹丝不动,连头也不敢抬。
其中却有一人,跪在那里的身子却是微微轻颤的,显是不胜凉风一般,看得人心生怜惜。
他见她衣着与宫人不同,只以为她是自己某一宫的妃子,当下便是淡淡开口,道了句;“抬起头来。”
姚芸儿一怔,也不知他是不是在与自己说话,当下只轻轻抬起眼睛,向着眼前的男子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