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操练的呐喊,响彻着这整片教练场。
崔浩一踏入此处,震撼到无法有任何沉重的呼吸。看向练台上威风凛凛的皇上,还未跨出一步时,脚下便极为的寒,毫无任何的知觉。
今早得知她又进宫,亦问下人到全然不知她入宫究竟所为何事。倒是宫中的人前来传话,说是皇上要与自己见面。
自始至终,自从出手打伤宸昭仪下那一刻,便对任何事都极为谨慎小心,生怕一个出错惹恼了皇上。
可偏偏,就算有所惹恼之意,怕是最无法隐忍的便是有人对宸昭仪的伤害。
若非得知,长孙氏唯一的继承人,无缘无故被其砍断了一手,说是调戏了宸昭仪,皇上才重罚与他。
自从这件事以后,他做事倒是毫无有所避及,只因说到狠戾,亦只有在宸昭仪的面前。有些事,于公于私还是会偏袒一些。
步步靠近时,心中却无比是忐忑不安,便是不知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臣,参见皇上。”
听闻,慕容灏宸则是不屑地轻扬一笑。自从他跨入此处开始,便一直关切他的举止,反而是满山步履的前来。
眼角中倏然冷意双眸,一直望着手中是箭,冷然问道:“会射箭吗?”
“臣不会习武,自然不会射箭。”
崔昊看着如此阴晴不定的他,反而倒是无缘无故问道这件事,心中更为不安。
一声快速飞出的箭,分毫不差的正中靶心,可见他身为皇上决然果断。
“皇上这箭,倒是百百中,臣倒是自愧不如。”
“是吗?”听着这番阿谀奉承的话,便更为令其厌恶。若非他在背地里所做的一切事,这番话若按往常自然不会如此去想。如今,他心中倒是毫无半点有数。
这单单的两字,听得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极其寒冷。
倏然,见皇上将箭对着自己时,下意识慌乱地不知所措,紧张不安的缓缓开口,其中却还带有紧蹙之音:“皇上,这是……”
慕容灏宸见他害怕的模样,嘴角不禁上扬一抹冷然地笑意,转身而再次将手中紧握地箭射向靶心之中。
“刀剑无眼,可曾听说过?”
眼睁睁地看着之前的箭背其一分为二,下意识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地缓若一道:“臣不明白皇上的用意。”
慕容灏宸将弓箭随手一丢向韩渊后,便直接拿过飞羽手中的折子,悠然地一看之:“你若是明白,便不会再三犯错。”
看着周围如此诡异的气氛,崔昊自知便是一个局外人,若非皇上提携,怕是还在衙门中当官,这等差事自然比不上此等身份。
欲言又止的他正想开口时,便听闻皇上徐徐道来之音,便赶紧不敢再有多言几番。
“近日有人来报,你结党营私,仰仗朕给你的殊荣,你倒是会狐假虎威。”
听闻,下意识地便开始辩解道:“皇上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臣就算有十个脑袋,亦不敢如此做。”
结党营私?
这件事,又会是谁传入皇上的耳朵?
自知在宫外,已经谨言慎行而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纰漏。只要自己不认,便无任何办法将自己定罪。何况,自己还是苏府的姑爷,自然还得从轻落才是。
站在身后不知所措地不知该不该上前,故作探头地欲言又止地缓缓开口道之:“何况,臣不为自己考虑,亦要考虑到苏府的安危。”
“你放心。一旦你出了事,自然不会连累苏府。”
考虑?
这番话对他而言,倒是天方夜谭了些。他若真考虑过,有些事又岂会瞒不住。
既然他未曾考虑过苏府的安危,那这一切便让自己为其考虑。
拿着手中的折子,极为悠然拍打着掌心,轻扬一笑之:“而你,便是不同了。”
原本当初的警告,他会长些记性。可没想到,他倒是在外面一直结党营私,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在给足一次机会。
若非看在晓曼的份上,就因此事便可诛了他的命。
“皇上这话,便是不相信臣?”
“你的所作所为,你以为朕全然不知。别告诉朕,你是忘了先前的警告。”
自始至终,便从未相信过他。在苏府的举止,亦在朝中的举止中看来,他根本便不适合晓曼。这等有野心的男人,又岂能配得上。当初,亦不该让他们二人再一起。
“可皇上没有证据,岂能污蔑于臣。于公于私,皇上理应清楚。”他就算承认了这件事,可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卖国之罪,只是为了打个交道,并非真的要与其结党营私。
同样都是皇亲国戚,为何叶荀彧便能得到赏识,亦能让皇上出来维护与其辩解。倒是如今,还不知有何下落。
“何况,叶大人叛国之罪皇上都不信。皇上就相信别人的一句话,来断然臣有罪,怕是不公。”
“在公,朕可罚你。于私,自然该放了你。”他自然不能跟荀彧相提并论,对于他所作所为皆然都信不得。
倒是那番话,说得倒是极为的轻巧之词。可偏偏,对此根本无用。
紧然地握着手中地折子,狠戾地将其怒甩于地,毅然而然的怒指道:“这些都是你刚从入宫入职时所有见人的记录,若朕今日不找你前来,明日你可想上朝廷,被诸多大臣弹劾一番。”
见况,跪于地的他,急忙将扔落地上的折子将其拾起,一页页地翻过看之。这些,都是他在何地,见何人,说何话都一一记录着。
可这些事,根本不会有知晓,又怎会如此清楚的记录着一切。原以为没有证据,反而更为理直气壮些,可如今根本便是不可能。
“皇上,这些不能证明……”
“文宣王你倒是走得很近。”
他根本不想听及任何解释,他只需知晓他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罪行。他贿赂官员,早已是违背了规矩到如今还不只有任何悔改之意。
“臣与文宣王只是私下一面,便无更多交集。”
无交集?
这些话,对于慕容灏宸而言根本便是听不想得。
“朕不管你与文宣王那些勾当,可朕还得给晓曼一个人情。”
走向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此卑微的模样,却始终亦无法想象他会做出这等事。
在朝堂之中,人人都知晓自己的狠戾,而他却肆无忌惮。倒是一直仰仗着自己对苏家的愧疚,才会如此放肆。
轻声警告道:“若再让朕知晓,你有别的举止,朕当场便处决于你。”
听闻,他都不敢有任何喘息之音。只因此事,他并不想被处决。毕竟,这条命还想留着。
见皇上彻底走后,就连站起的双腿都如此的软,都不得站稳脚步。可双眸中却无恨意,而是不满之意。
可与文宣王一事,又是何处得知?
果然如同所说,自己在明,他在暗。
“皇上这件事,反而不能心软。”
飞羽见皇上再一次的心软,可这件事可关乎到朝廷中的制度,反而一旦被人知晓此事的有包庇之意,怕是有人要与其弹劾。
心软?
其实他不愿心软,可后来细细想来,晓曼又该如何,这才便此收手。反而是他,越来越不把这一切都当一回事。
“再怎么说,还得顾及朕表妹的面子。”
如今想来对于此事,他还真有些怀疑,她对此事可否知情。
“皇上,昨晚表小姐进宫了。”
进宫?
晚上,她进宫前来倒是非比寻常。
若非让飞羽一直密切观察任何进入宫中的时辰,怕是亦不知她究竟何时而来。只因此事,亦是当出苏晓曼进宫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才酿成那日是祸根。如今,她反而提点了自己,这般做更能显而易见。
“去沁兰殿。”
“表嫂,我倒是听得彩凤说,你做得一手的点心。想来,亦会做这些桂花糕。”
苏晓曼闻着手中篮子里的桂花,这从小便一到桂花开的季节,便会前来摘取。倒还记得第一次做桂花酿时,爹还赞许了一番。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为爹而做的这些事。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对不起。
“怎么,摘了这些不是做桂花酿,而是桂花糕?”
方才还说做桂花酿,反而却改变了主意,到还有些好奇之意。
“我只想,亲自做一次,给爹尝尝。毕竟,有些事不该如此冲动。”
自从入宫后,叶漪兰便无诸多心思在爹的身上,可一旦回府,便见父亲两鬓白,心中甚是心疼。
这些天,与爹所谈的那番话,一直铭记于心。反而如同小时候那般,受益匪浅。
“有些事,想得太过于明白亦是不好。还不如,何事都不知晓。”
渐然而然地从她的身上感到,有些事当真不能知晓太过,宁可糊涂些,亦好比令起来焦虑不安。可偏偏有些事一旦落入自己的身上,却不是这番心思。
人要做的十全十美,亦不是不可能。
她们二人还未走过些许路,便见一人过急的步伐渐然地靠近。
叶漪兰下意识地走到她的身前,只因晓曼未告知他前来,心中便尤为担忧。可一见他的双眸却如此的高傲,便强装镇定地走上前去,一语欢颜地对其一道之:“皇上许久都不曾尝过臣妾做的糕点,今日可愿尝尝这桂花糕。”
慕容灏宸从见到苏晓曼的那一刻起,双眸便一直都是冷然之意。可一听闻她的声音后,不禁望向她手中的篮子,嘴角上扬地笑意却是如此温情,轻声呢喃道:“只要是你做的,我便喜欢。”
“曼儿,何时而来,朕倒是忘了让你入宫进来陪宸昭仪。”
“今早,便来了。”
听着表哥倏然这一问起,在那一瞬间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却依然还是克制了自己不安的思绪。
“飞羽,送宸昭仪回宸兰殿。”
送回宸兰殿?
叶漪兰知晓他的举止,亦不知他此时何想法,刚想要开口便被其所拦截。
“皇上,臣妾想……”
“我与曼儿有话要谈,等我回来,还等着你所做的桂花糕呢。”
看着他那温情脉脉的双眸,却始终都不愿违背。亦只好偷偷回眸看了一眼,自知无能为力的离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