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宇文拓忌私吞军粮,结党营私罪无可恕,满门抄斩。钦此——”
宇文氏一族,一夜间血泊成河。
“不要——”
紧紧抓着被褥的女子,双眸倏然睁开,眼中布满着可怖。血染的红晕,刻印在脑海。似彼岸花盛开鲜红的花,如此妖艳。
“又做噩梦了?”
那声音忽近忽远地传来,屋内一直蔓延着他那寒冰如铁的气息,不敢靠近。
女子坐在床榻上,那双玉手从未松开过。眼眸忽闪忽闪,不敢望着他。阴翳的眸子,琥珀色的瞳孔冷酷地看着她:“本王要的杀手都敢看着对方的眼睛,你就不配做淮王府的杀手。”
听闻,跪在地上,她清澈灵动无任何污秽的眼眸,抬眉望着他,坚定的气焰中散冷漠的寒气:“念奴一定会谨记王爷的话,作为最出色杀手。”
那个噩梦,一直伴随至今。唯独王爷这番话,她一直牢记于心中,反而是忘却了一切。
抬眸瞭望着今夜的月色,朦胧的烟雾丝丝缭雾掠过月亮,倒似一副画作,将其用水墨渲染。
她这一身黑衣,尽显得与夜色如出一格。在月色照耀下,那张娇容的容颜,若是穿得一身女儿装,便是更加倾国倾城。在璃楠国中,无不一男子,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十岁那年,她被王爷救下而一直住在王府中。这一晃,七年过去了。王爷教习学武,是王府中唯一女儿身的杀手。虽不知,他教习自己学武是为何,每一次只要王爷舞剑,都会在旁崇拜的目光看着。根本从未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每往只要一句‘你是本王最器重的杀手,一切都要做到最好。’
这句话,宛如一个篆刻的字,深深印刻在脑海中。无论其中的多么艰险,她都会想起这番话,便成了永恒的动力。
可她对王爷的崇拜,随着日子一场,反而想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永远……
哪怕永远都做他身边的杀手,只要得到他的赞许,心中便是最大的慰藉。
在这府中,她向来不喜开口,亦唯有在王爷时,才会开口。
无聊之余,她每晚都会在池边丢石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时,手中的石子倏然紧握着。直至,那人开口道:“念奴,你怎么在这儿。王爷正在派人找你。”
念奴?
从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他便要自己忘记姓名。做他身边的杀手,自然不得用自己原本的身份。
原本的身份?
她都忘了之前的身份,姓甚名谁。
“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着你。”
她站在门外,越在他身边待久了,一旦独自相处时,她的心便会越来越慌乱。
她知晓,自己是杀手,不能存有任何的感情。
望着周围的弥漫着烟气,伸手一一掀开帘帐。极为谨慎小心地缓慢走上前去,却见王爷那一身展露的背脊。
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垂眸而不敢看之。
赫连浦却微侧着头,冷凝的唤道:“念奴,你过来。”
“是,王爷。”
她刚一上前走去时,倏然见王爷将衣裳扔向着自己,那一刻她却将其躲避着,不解疑惑的问之:“王爷,这是……”
赫连浦看着她未接的衣裳,神色变得极为的冷冽的看着她。步步走向她的身前,拾起地上的衣裳,随之再次扔向着她,警告道:“若这是寻常的攻击,你自当躲之。可一旦往日你入了宫中,伺候着皇上,你也该如此吗?”
伺候皇上?
当今圣上赫连宬,曾是先皇的八皇子。生母自当是雍容华贵的太后,朝权一半的权利,都都在太后那儿。人人都说,太后把持朝政,皇上只是一个傀儡罢了。这几年,太后虽隐居后宫之中,但此人做事却是极为荒诞无稽。
凡事在诸多皇子中,亦唯有宁王犹如闲云野鹤,不问朝政之事。倒是此人,生性懦弱,空有一身的书气罢了。
而如今,王爷谈起此事倒是不知意欲何为?
紧紧地抓着手中下衣裳,双眸中充满着不解之意:“念奴不明王爷的意思,为何要入宫?”
为何?
自从他成为自己的杀手时,所有的为何都不是她一个做属下的而问之的。
赫连浦的双眸一直逼向着她,倒是轻描淡写的一一道来,其中却有一番不解之意,故作凝思地问之:“自从本王将你救下,这七年中一直将你留在身边,教你习武。不想问问,这些是为何吗
听闻,倒有些懵懵懂懂之意,却着实想不出任何的原由:“念奴只知晓,王爷救下念奴,无论做任何事念奴都会为王爷去做,不问原由。”
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听从命令行事,而对于这些她从未去考虑过亦不会多想几分。
何况,有些事她亦不懂,问了亦是无用。
不问原由?
她是他最心得的杀手,无论让她做何事,她都会去完成。这些年中,一直培养成为一个杀手,可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成为宫中的内应。
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冷冽的双眸毫无丝毫的温情,久久地盯着她的容颜看之,欣然地邪魅一笑道:“念奴长大了,这容颜愈的令人心动了。”
若是脱下这身装容,怕是会倾心众人。可偏偏,有些事对她而言还需慢慢的适应。
赫连浦见她这一副生来姣好的容颜,如今这双眸中多了几分冷漠之意。再亦不是,当初所救下的小女孩。第一次见她时,那双眸中充满了害怕与无助,可亦有之恨意。
手渐渐地将其放下,阴鸷的双眸微微荡起一丝的不屑地笑意,眸中倒亦是有之野心,娓娓道来:“你该知晓,这些年中朝中的局势。这一次,本王让你入宫,不光是为了做本王身边的细作,而且为了你自己大仇得报。”
大仇得报?
确实,反而当杀手的日子一场,倒是忘了当年屠杀满门一事。
当日的场景,她只知晓屠杀的场景,每一个刽子手,一刀刀抹在脖子上,溅落的都是满地殷红的血迹。红的极为耀眼,一幕幕极为的触目惊心。那一幕的场景,早已血沥在脑海中,根本无法将其遗忘。恍惚间,再次想起时,倒是有些儿时的记忆早已不在。恍若隔世一般,一场幻影似梦的场景。
双拳亦是紧紧握着,双眸中充满了无比的恨意:“当年,宇文家惨遭满门,念奴虽不知是何人下的手,可一直铭记,要为死去的爹娘报仇。”
听闻,赫连浦倒是很满意的欣然地点头着。将她手中衣裳一把将其扔向一旁,邪魅一笑地弯起一抹弧度:“既然如此,今晚你便伺候着本王沐浴更衣。哪一日,深得皇兄的信任,你该知晓如何做。”
“念奴,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嘱托。”既然要报仇,她自当一切都听得王爷的安排。只是,在他身边久了,怕是永远都忘不了。哪怕她想拒绝,可自己终究是手下,又何谈一切。
“往日,本王会教你如何伺候一个男人。”
倏然间,那一股熟悉的味道,再次拥入在怀。她永远都记得,他将自己抱入回王府时,这身上的味道始终都未曾变过。
可就在她恍惚失神之时,自身的衣裳已被王爷所一一褪去。那一刻,她慌乱地转身,不知该如何是处。这是她第一次,将身子给之看去。
而他,是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可如今这般,却让她毫无颜面的面对着他。
见况,眉宇间拧紧着,周围的一切散出极为冷冽的气焰,冷声道之:“你一旦入了宫,便不是杀手,这点事都应付不了吗?”
俨然的双手,渐渐地松开,暗自长舒一气道:“念奴,知错了。”
随着一同走入浴池中,看着这结实的臂膀,亦会想起当初所救下的场景。那双眸,充满了无比温柔。而此时此刻,那双眸不再如当初那般,反而是严厉。
一回想起那一晚生的事,她便会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这些年中,她一直以来都是冷血的杀手,唯有在淮王面前,她才是如此软弱。
他说过‘这是女子常有的反应,慢慢适应便好。’
究竟,入宫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这一切,她还不得而知。反之,所有的事,便是步步走着。虽说,她从未信命,从那一年王爷将其救下的那一刻,这条命便是王爷的。
而她,恐怕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记忆,在脑海中荡存着。可每一次相见时,她都会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即使只有一眼,足以让她自己慌乱的心绪渐然地淡去。
望着朝暮的春色,一切淡雅如静。
“参见王妃。”
三大世家中,如今已剩下两个。而最富甲一方的皇甫氏,便是其中一个。倒是皇甫氏的两个女儿,一个身为贵妃。而一个,此刻便站在此面前——皇甫茹靖。
在这王府中,王爷的三个姬妾都极为忌惮皇甫氏的二女。
此人的相貌看似温柔美貌,可偏偏心中的邪念,终究会将一人变得极为的丑陋。
“听说,昨晚你与王爷共度了一晚?此事可是真的?”
皇甫茹靖特意路过此处,为得便是寻问昨晚的事。倒是此人,虽说啊王爷身边唯一一个女儿身的属下,这容貌一看便是勾人的主。昨晚又是与王爷共处一室,又岂能不教人怀疑。
倒是见她一脸傲意,若是在当初,她早就受罚了。可偏偏如今反而是拿她不得。
“放肆,王妃在问你的话,你竟然不答?”
她向来不愿搭理王府中的各人,她亦有自己的傲娇,在这府中王爷对她亦是有了特许。若不是有一年,皇甫茹靖见自己一直与王爷走得极为亲近,她便命人责罚着自己。身上的伤,一刀刀的划破着。
而她却欺瞒着,说是自己顶撞与她。这便,王爷听闻后亦是责罚了一番,事后此事她未觉得要解释一番。若不是王爷见自己心高气傲之意,便不会在那日后下此特许的命令。
只因那件事,或许她还是对自己有着极为至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