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迅速传来一阵刺痛,并伴有冰凉的液体滴到手背上。宋宁反应过来,立即避让到一旁,真诚道歉:“对不起。”
被撞到的人低声骂了一句粗,醉醺醺的朝她逼近过去,骤然伸手扯掉她脸上的面具。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男人眼底的惊艳迅速变质。就在宋宁准备离开,冷不防被他捉住手腕,跟着就听见男人猥琐的笑声:“好嫩的妹子,来陪哥哥再喝一杯。”
宋宁气血上涌,忍着恶心挣开他的钳制,谨慎往后退了两步:“这位先生,您喝多了。”
“多?”男人摇摇晃晃的跟上去,不停晃着手里的酒杯:“一点都没多,来来来,陪哥再喝几杯。”
“对不起,您自个喝吧。”宋宁皱眉,不动声色的又往后退了退,掉头就走。
她不想惹事,老爷子晚上才生过气,再闹出乱子蔡家姐妹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
男人又骂了句粗,大手一扬,手中的酒杯顿时脱手而出。暗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酒杯不偏不倚的朝宋宁的后脑勺飞去。
宋宁觉察到危险,正欲避开,才走过的包厢又有人开门出来,并轻巧接住空中的杯子。
“这么巧,我们又遇见了。”楚修谨张开手,透明的玻璃酒杯“咣当”一声落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宋宁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微微仰起头看他:“确实很巧。”
语毕再度转身往里走,压根没有要道谢的意思。
楚修谨耸了耸肩,薄唇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朝她的背影喊道:“你上次说对了,我就是要追你。”
无聊!宋宁腹诽一句,脚步未见丝毫停顿,走了几步拧开其中一间包厢的房门进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顾承洲正和汪学君对弈,见她回来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大姐呢。”
“外面太吵了,我自己先回来。”宋宁坐到他身边,径自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余光瞥向棋盘:“有没有输得一塌糊涂。”
“还好,不是太难看。”顾承洲无语苦笑:“要不你来?”
“别,还是你俩继续下吧。”宋宁摆摆手,拿出手机给沈澈微信。
吃饭之前,她给哥哥们打过电话。可惜宋鹏在值班,宋刚出差,宋武在霖州陪着罗馨琳,谁都没空回香槐。
以前,每次过节她都给爷爷打电话,说说自己在外面的生活。如今爷爷走了,她的电话不知打给谁,只好拜托沈澈把老宅的照片过来。
等了一阵,沈澈了几张白天拍的照片,还打了一段话,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宋宁苦笑着点开照片放大,房子还是老样子,可里面却没了她最牵挂的人……
对着手机呆许久,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退出微信,专心致志的看顾承洲下棋。比起顾老爷子的犀利稳健,汪学君下棋的路数,更为百变狠辣。
古话说,观弈妙在观人。宋宁对此十分赞同。
汪学君的脾气,在某些方面跟宋武很像,看似守城的时候实则杀招频频,而他一旦摆出进攻的架势,实际已将对方的进攻全部防死。
一盘棋下了约莫两个小时才结束,顾承洲大败,汪学君酷酷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
“小样,有本事让宁宁跟你下,赢了她我管你叫姐夫。”顾承洲不服气,非要宋宁出面给他找回场子:“一盘定输赢。”
汪学君脸上的笑意褪去,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徐徐开腔:“我赢不赢,你都得喊姐夫。”
“呃……”宋宁楞了下,转瞬大笑:“姐夫,你太有范了。”
“谁有范?”顾思嘉正好推门进来,问完,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三个:“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聊什么,你弟弟似乎不愿意让你嫁给我。”汪学君慢条斯理的收起棋子:“正好我也要考虑下。”
“你敢!”顾思嘉闻言大怒:“承洲,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承洲头次见顾思嘉失态,楞了好一阵才支支吾吾的答:“没……没这回事,不信问宁宁。”
宋宁再次没形象的大笑,没想到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汪学君,黑起顾思嘉姐弟,居然一点没手软。
最牛的是,人家黑完了还一脸无辜的表示: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顾思嘉见宋宁一直笑,后知后觉的现自己被骗,又羞又臊,索性抓着汪学君的手,提前退场。
他俩走了不一会,秦朗和黄驰回到包厢,浑身不自在的看着顾承洲。
“我们也走吧。”顾承洲看出他俩是不想当灯泡,很给面子的拉起宋宁:“今晚的账大姐已经结了,你俩好好玩,别过火。”
黄驰摆摆手,默契的跟秦朗交换了下眼神,各自拿出手机呼朋唤友。
顾承洲跟宋宁从酒吧出来,见时间已经很晚,直接上车返回顾宅。
进门得知小姑一家晚上不回这边,顾承洲没来由的安了心,牵着宋宁的手去了偏院。
“刚才在酒吧,你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想爷爷了。”顾承洲脱下外套,状似不经意的说:“去书房,帮我把书桌下面的那只箱子搬过来。”
“今天过节,忽然特别想他。”宋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接过他的一起挂到衣架上,默默去了书房。
很普通的一只纸箱,拿到手里感觉没什么分量。回到客厅,将纸箱递给他,忍不住问了一嘴:“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秘密!”顾承洲温柔笑开:“你跟我来。”
宋宁不明所以,跟着他开了后院的门,穿过长廊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灯光亮起,黄花梨木的条案上,赫然摆着许多贡品。迟疑上前,当她看到爷爷的牌位也在,顿时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顾承洲见她哭了,顿时慌了手脚,急急丢开纸箱,滑动轮椅过去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乖,你还有我呢,别哭了。”
“谢谢你。”宋宁伏在他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怕告诉你了,你更难走出来。”顾承洲叹气:“今天怎么说也是过节,我们一起给爷爷烧点纸吧。”
宋宁呜呜的哭一会,擦掉眼泪从他身上下去,回头去拿纸箱。
爷爷走了,不管她愿不愿意,从今往后的无数年,她都要学会习惯,习惯自己是个没有家的人。
烧完纸回到客厅,佣人一脸焦急的捧着顾承洲的手机,话都说不利索:“方……方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