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顾老爷子的警卫穆先生打的,简单传达完老爷子的话,便利落的挂了。
顾承洲拿着手机出了会神,没说话。
老爷子对宋宁考研一事,是真的上了心。这会还没开考,就已经联系好了美院的一个教授,让他们晚上去御食坊赴宴。
宋宁看似单纯,骨子里还是很骄傲的,他确实不太愿意利用家里的关系,做让她不开心的事。只是这事老爷子已经拍板,由不得他拒绝。
正犹豫怎么跟宋宁开口,就听她问:“谁来的电话?”
“爷爷让我们晚上去御食坊吃饭,客人有美院的李教授,还有几位艺术界的名人。”顾承洲笑了下,坦言相告:“你不是要考美术吗,爷爷大概是想提前给你引荐。”
“看来爷爷上次和我说的,真不是随口一提。”宋宁垮下脸,小声嘀咕:“万一考不上岂不是丢死人,这悲伤的世界。”
顾承洲见她这样,没来由的觉得好笑:“你可以的,武能打流氓,文能写好字,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宋宁情绪不高的丢了个白眼过去。“这跟考研有什么关系。”
顾承洲大笑,若不是周医生摁着,没准笑疯。
施完针,宋宁和周医生聊了下康复训练的事,带上书本和笔记本,吩咐司机备车去上课。
上课的地方离顾宅不远,到的时候,讲课的老师还没来。宋宁和一起听课的同学打过招呼,拿出笔记翻看。
正看得入迷,忽觉肩头一阵刺痛,紧跟着女人惊喜的嗓音传来:“顾夫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宋宁勉强扯开唇角,端详了好几秒才认出莫子盈。打过招呼,她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许久没见傅小姐,她最近还好吗。”
莫子盈叹了口气,“不清楚,她搬去世纪上城酒店后,就不怎么联系了。你怎么样,好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
世纪上城……宋宁默念一遍这个酒店的名字,淡笑解释:“有事回了趟家。”
莫子盈见她似乎不反感自己,又扯了些别的话题闲聊,不时小心试探她和顾承洲的关系。
宋宁假意不知,始终含着笑陪她寒暄。聊了大概有五分钟,余光见讲课的老师已经进了教室,礼貌打住话题坐下。
莫子盈不是报班的学生,见状也不好继续呆着,说了句抱歉,转身出了教室。
上午的课程结束,宋宁惦记着傅清秋的事,直接上车回转顾宅。
进门得知顾承洲还在偏院做训练,她谢过佣人,径自去了训练室。根据周医生的最新制定的训练方案,顾承洲每天的训练时长,比去云海之前,延长了两个小时。
这个强度,跟运动员每天的训练强度差不多。宋宁一度担心他坚持不了,然而他不止做的很好,而且没像自己初到B市时那般诸多抵触。
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笑着打趣:“腹肌不明显,肱二头肌似乎也不够结实。”
顾承洲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双手撑着辅助行走的不锈钢站立架,疲惫的吐出一口浊气:“放心,我一定会变成大家都喜欢的样子。”
“大家喜欢的什么样?”宋宁说着,转身去把轮椅推过来:“休息下,一会该吃午饭了。”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顾承洲重重坐进轮椅,意味深长的笑了:“上次看sho,你亲口说的。”
宋宁乐了:“我的话又不是圣旨。”
顾承洲边套衣服边笑:“我觉得是。”
“呃……”宋宁楞住,索性扯开话题:“傅清秋在世纪上城。”
顾承洲下意识的仰起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宋宁帮他整理好领口,笑着说:“今天上课,遇到了你那位同学,叫什么来着。”
“莫子盈。”顾承洲帮她把名字说出,又问:“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我试探了。好像我们去云海后,傅清秋跟她联系不多。”宋宁回想了下和莫子盈的交谈经过,笃定摇头:“她甚至不知道我们回了趟云海,也不知道我还在顾家。”
顾承洲若有所思的套上外套,没接话。
吃过午饭,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各自回房午睡。顾承洲给秦朗去了个电话,让他去世纪上城查傅清秋的具体下落,末了又给顾思嘉打过去。
下午宋宁没课,顾承洲继续去做康复训练,到了5点左右,两人换上正装,出去御食坊和顾老爷子汇合。
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不同的是,这里看着不像饭馆,反而更像是一家书画斋。进了雅间,顾老爷子正和一名年逾古稀的老人,在黄花梨木的条案前说笑。
两人身后的屏风那一面,似乎还坐着两个人,正惬意品茶。
“爷爷。”宋宁和顾承洲同时喊了一声,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宁丫头你过来。”顾老爷子朝宋宁招手,笑呵呵的跟那老人介绍:“老李,我小孙女不错吧。”
宋宁又羞又囧,乖巧走到过去,礼貌鞠躬:“李教授好。”
“好好好,顾老说你的书法颇有灵气,我也想见识一番。”李教授笑呵呵的看着宋宁,又道:“不错,不错,天庭饱满,眉宇英气自风流,老顾啊,你这孙女可是个有福之人。”
“李教授说笑了,我只怕自己的笔力不够,写出来污了您的眼。”宋宁的脸又红了几分,未敢上前。
“不妨事,老李让你写你就写。在B市能让他开口看字的,你可是头一个。”顾老爷子大笑,慈爱的目光充满了鼓励。
虽然只有两句话,但宋宁清楚,李教授是个非常正直的人。若不是跟顾老爷子有交情,他大概连面都不会见,更不会考自己书法。
“那我斗胆写几个,写不好还请李老别见笑。”宋宁硬着头皮上前,在两位老人的笑声中,提笔在宣纸上写下白石老人的著名画语: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
宋宁的字一气呵成,写的又是李教授最尊敬的白石老人的画语。行笔流畅,有种变化无形却收放自如的气魄;又有不输于男子的豪放大气,潇洒婉转。字体飘逸又不失锋利,算得上是一幅不错的作品。
李教授不敢置信的看了三遍,大声道:“修瑾,你来帮我看看这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