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兮的左右为难,各种思虑。幼白从来没考虑过,她敢去找凤景兮,毫不保留的公布她和丽嫔的‘关系’,心中就有足够的把握,知道她肯定会就范!!
要知道,她给出的‘甜头儿’,莫说凤景兮了,哪怕太子妃知晓,都未必不会动心的。
毕竟,丽嫔娘娘的‘生子秘方’,讲真在后宫有多受欢迎……哪里是初初入宫的凤景兮能了解的,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中,丽嫔的‘生子秘方’,比明宗帝的龙恩更受后宫妃嫔们的欢迎。
到底,明宗帝六十多了,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年,他的恩爱……讲真,已经是可有可无了。最起码,是绝对比不上一个皇子的。
就算不是皇子,公主也行啊!!
在后宫里,面对年老的帝王,子嗣——从来都比盛宠重要的多了。
这是任谁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在凤景兮考虑了三,五天的功夫后,就妥协来找她,态度很是恭敬的想要‘求见’丽嫔娘娘的时候,幼白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的。
三言两句的答应下来,应对着说了几句‘先去跟娘娘禀告一声儿,姑娘且耐心等着回信儿’之后,幼白寻了个功夫就去找了玉昭昭‘领功’,得了赞,领了赏,又被玉德儿好一顿夸,眉开眼笑的转回身,等着她真正的‘主子爷’安排事情了。
得了凤景兮上钩的消息,玉昭昭也不待慢,亲自安排……找了空档让玉德儿出宫,直奔监军府,溜儿着后门边儿,明瞳亲自给带进去,跟越南川‘小黑屋’里秘谋了足有两刻钟的功夫,这才满面红光的出来。
随后,转天一早,越南川就悄无声息的进宫,拜见了明宗帝后,不知怎么的三转两转,几乎无人察觉的去了地处偏僻的‘桃夭宫’。
——丽嫔和两位公主的住所。
在里面足足逗留了大半个时辰,连两个小公主都被丽嫔打着奶嬷嬷抱出去散心了,总归,桃夭宫中气氛虽然有些凝重,但总得来说还是比较和谐的,最起码,无论是越南川还是丽嫔,面上都是带着淡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过,仔细看来,丽嫔端坐上位,手执香茶轻抿的动作,那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眸中,那一闪而过,好像真实,又仿佛虚幻的冷凝和狠厉,着实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的胆寒。
——
兜兜转转,几天的功夫眨眼而过,幼白得了自家‘玉主子’的招唤,知道‘事情’都已办妥,又亲自去拜见了回丽嫔娘娘,得了允许后,便一脸兴高采烈的前往抱夏,告知了凤景兮这个好‘消息’。
“姑娘,您且快收拾收拾吧,丽嫔娘娘那边儿松了口气,让您去桃夭宫呢!”一步迈进门槛,她满面欢喜,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便快手利脚的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正靠在窗前小榻上,一脸迷茫不知想什么的凤景兮,低声欢喜着说。
“哦!?真,真的吗?”凤景兮微怔,呆呆的反问,见幼白露着一口白牙拼命点头,竟不由有些悲喜交加,“这,这,真是太好了?我,我,我……你,你等等,让我换身衣裳,这样去见娘娘,着,着实太失礼了……”她焦急的翻身下塌,急急往装衣裳的箱笼前奔去,中途还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呦,您小心点啊!”幼白瞧着她,关切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没事儿,姑娘您别急,丽嫔娘娘人很温和的,等闲不爱脾气,在说了,今次的事儿……说不出谁帮谁,就算她老人家位高,您只要好生尊着敬着,不出错儿,定不会有事的!”
“我,我知道……就是,唉,当初你刚说的那会儿,我还想着答应不答应,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幼白,我跟你说句实话,那时刚答应下来的时候,我当晚都没睡着觉,一夜睁眼到天亮,可如今……”凤景兮抬手打开箱笼,左挑右捡着衣裳的同时,还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几天过去了,不知怎么回事,我竟还越来越着急起来,生怕娘娘突然觉得我不成,竟不想用了……”
她转头看着幼白,还剖析起了内心想法,真把幼白当成‘自己’人看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娘娘既让奴婢来寻您,自然就是将您看成最合适的人选,在说了,还有奴婢在呢,总不会让您吃亏的。”幼白眯了眯眼,笑嬉嬉的承诺着,换得凤景兮一抹感激的笑。内心却想:其实早在三天前主子们的‘事儿’就商量定了,之所以让凤景兮多等三天,就是为了‘伸伸’她的心,提提她的胆儿,缩了畏了,先自怯了,才好办事嘛!!
“来来来,姑娘,奴婢帮您过过眼儿,伺候您换衣裳。”见凤景兮拿着两件衣裳左右为难,不知该选哪个,幼白心中不大耐烦,却还是扬着笑脸儿凑上前,两下五除二的选了一件,伺候着凤景兮换上,又好生鼓励了她一番。
两人这才走了屋儿。
一个名义上的‘奴婢’,一个实际上的‘粗使’,两人想要出东宫,还得跟女官请假,好在凤景兮的身份确实‘不凡’,起码在‘奴婢圈儿’里不凡的,不过跟当值女官说了两句好话,塞了二两银子,便很顺利的请到了假,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两人携手顺利的走出了东宫。
奔向未知的未来。
在她们身后,东宫厢房半支起的窗子后,玉昭昭透过窗缝儿静静瞧着她们的背景,直到出了宫门,在也看不见了,才闭上眼睛。好半晌儿,嘴角勾起一抹虚幻的笑。
“终于……要变天了啊!”他喃喃着,声音里透着那么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主子,变天了没事儿,咱们且好生等着,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到那会儿……天上就出另一个太阳了!”他身后,玉德儿静静立在那里,悄声低语。
——
桃夭宫是个挺偏僻的地方,在后宫的北角落,隔着一道院墙就是宫人住的永巷,属于三不靠地带。
不属于有名有册的东西十二宫,亦不富丽奢华,精巧别致,面积还不算大。就是普普通通一宫殿……说它不起眼儿吧,好歹确实是一‘宫’,比之‘殿’‘阁’‘轩’‘楼’‘宇’等等强得多,住在这里的也能被人称为‘一宫主位’,但说它多好吧……
那破地方,那破方位,还有那破名字……桃夭宫,听着都不正经!!
刚好配丽嫔这个身份尴尴尬尬,份位别别扭扭,说正经尊位够不上二品,说卑微吧,偏偏还是个‘嫔’,刚刚好卡在一宫主位的‘档口’,从里到外都显得那么‘无语’的人。
不过,落魄归落魄,尴尬是尴尬……最起码在桃夭宫里,丽嫔就是这一亩三分地里,至高无上的主子。且,大概是因为桃夭阁实在太偏远,吴皇后心里约莫也透着点儿心虚,桃夭阁中除丽嫔和两位小公主外,并没有什么旁的,如‘答应’‘才人’之类的小主儿……
这在后宫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要知道,就连吴皇后的凤居宫里,偏房里都住着几个不住流儿的小嫔妃,东西十二宫,但凡有主位娘娘的,几乎无一幸免,只除了桃夭宫例外罢了。
吴皇后的官方语言:是怕旁人打扰了两位小公主的清静,但实际是怎么回事儿……后宫里谁不清楚,无非就是算计了人家丽嫔,心虚后悔带害怕,带着人家或者根本不想要的补偿心理,买个‘自我安慰’罢了。
好在,桃夭宫确实挺荒凉,地方还偏远,一般能打它主意的人看不上它,能看上它的吧,又打不起它的主意,这些年到是让吴皇后‘成功’……丽嫔也顺利带着小公主们长大,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多少年了,桃夭宫里除了小公主们偶尔的欢笑打闹声外,在无外人打扰。亭院楼阁,飞檐朱墙……处处都透着幽静和寂寥……但,这一日,天方蒙蒙亮的时节,桃夭宫里却来了‘稀客’。
且这‘稀客’确实很‘稀’,乃是跟丽嫔有天大过节,好多年都老死不相往来的东宫之人。
当然,毫无疑问的——就是幼白和凤景兮。
“奴婢东宫二等宫人凤氏,叩见丽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步迈进桃夭宫正殿,恍忽瞧见个宫装丽人,凤景兮二话没说,连眼角都没敢正经扫她,便纳头就拜,双手合拢,额头叩地,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
“奴婢幼白见过娘娘。”对比凤景兮,幼白的态度到是很轻松,跪地磕了个头儿,都没等丽嫔招唤便起身,这般不见外的模样,到更让凤景兮觉得幼白不简单,确实是丽嫔的人了。
“凤姑娘别客气了,赶紧平身吧!你是候府出来的千金闺秀,跟旁个自然不同。只是阴差阳错才成这般模样……若是当初正经赐婚,你未必会比本宫差。”丽嫔笑着安抚了她一声,显得极是客套好说话,抬手虚扶凤景兮,示意她起身的同时,她转头笑嗔了幼白一句,“你这丫头,既带了凤姑娘来,怎地到吓唬起她来了,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瞧把人家孩子吓的……”
“娘娘真心冤枉奴婢了,奴婢早跟凤姑娘说过,娘娘性子最是慈爱不过的,谁晓得凤姑娘竟还是这般……”幼白摊手做无辜状,瞧了一眼听她这般,仿佛有些责怪的言语而呐呐无声,做焦急状,不知如何解释的凤景兮,她噗哧笑了一声,叹道:“只是,凤姑娘约莫是太尊重喜爱娘娘了,由恭生恐,由爱生惧,怕娘娘您对她印象这好,这才如此的!”
“是,是,是,幼白说的对,奴婢就如此。”凤景兮如闻仙音,一叠连声的点头应是。
“呦,这孩子,到是真会说话,哄得本宫心花怒放的。”丽嫔抿唇一笑,抬手招呼幼白,“快,还不给你凤姑娘搬个凳子,站着说什么,咱们呐,坐下慢慢聊。”
“诺!”幼白得了吩咐,便熟门熟路的从角落搬来个绣蹲,递到凤景兮身后,“姑娘,您请坐吧!”
“多谢娘娘厚爱。”凤景兮忙福身谢恩,却也没推辞。毕竟,以她的身份,就是在东宫里太子侧妃,太子良娣跟前儿,都是能得个坐位的。
小心翼翼掀起裙角,她扭着身子坐在绣蹲上,不需要恭身弯腰,心里琢磨着别把丽嫔比下去两个脑袋……不在为个头儿积压心理负担,凤景兮终于敢微微敢起头,在进入桃夭宫之后,第一次掀起眼皮,用余光正式扫了高坐主位的丽嫔一眼儿……
而这一眼,却让她生生倒抽了口凉气!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