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颜沐沐觑了觑连褚的眼神，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连褚已经垂下了眼，安安静静地吃一桌的垃圾食品了。
小吃街的东西大部分口味很重，又油又辣又咸，按理来说都是他们俩最不能吃的口味，只是连褚看起来好像完全不介意，颜沐沐也忌口久了，闻到味道就有些嘴馋，便放纵了一下。
这一放纵，不小心就吃多了。
颜沐沐偷偷地摸了摸肚子，皱着眉靠在椅背上叹气。
连褚看了她一眼。
颜沐沐吃饱了脑供血就不足，反应速度慢半拍不说，有些心里头想着却不能往外说的话都蹦了出来。
“我说连褚。”
“嗯？”
“我比你大两岁诶。”
“所以呢？”
“所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咱们都这么熟了，以后在外面能不能给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面子呢？”
“……姐姐？”
连褚愣了一下。
颜沐沐听到这一声，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小天王叫自己姐姐，她一定是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
只是连褚老是在外面对她连名带姓呼来喝去的，总让人觉得怪难受的。
颜沐沐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说什么难受不难受的话了，毕竟她现在负债累累，为了钱受点屈辱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但是她跟连褚都已经这么熟了……又是学姐学弟，又一起吃夜宵了，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期待，期待连褚能稍微谅解一点她少女敏感的小心思的。
连褚看到颜沐沐小心翼翼又有些后悔的眼神，忍不住弯了唇角。
“可以啊。姐、姐。”
“……”
颜沐沐在他的重音下，总觉得有点冷，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叫你呢，怎么不应啊？姐姐？”
“呃……哎！在呢，乖？”
颜沐沐想了一下平时是怎么回应家里那些表弟堂弟的称呼的，小心翼翼地应和了几声。
连褚简直被她这个“乖”气笑了。
“走了！吃得不胖死你！”
“……”
不是他让自己应的吗？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
颜沐沐只觉得连褚简直是每个月那几天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贼难伺候。
她在心里撇了撇嘴，默默地拿着外套跟了上去。
***
连褚把颜沐沐送到家，人才上电梯没多久，颜沐沐的手机就像是催命一样震了起来。
徐婉的声音似乎要穿透听筒蹦出来。
“沐沐！你跟连褚？怎么回事？”
颜沐沐：“啊？”
顿了一会儿，她才想到急急忙忙地打开微博。
刚刚两人一起下车的照片又被拍了。
从下车到进餐厅，短短不超过二十步路的距离，居然还能被人抓拍到。
颜沐沐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一下，她只有一个背影，戴着帽子低着头，几乎看不出人。
只是连褚就很清晰了，他个子高，俊俏的侧脸相当清楚，粉丝连洗都没得洗。
这已经是连褚三个月之内第二次闹绯闻事件了。
而且这还是带了图片实锤的绯闻——虽然并没有牵手拥抱接吻之类的，但是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也足够令人想入非非了。
颜沐沐盯着照片，头疼不已，“徐婉姐，我就是……连老师请我吃晚饭，我们俩都没吃饭，所以就一起出去吃了个饭而已。”
徐婉有些将信将疑的，只是她之前有时间就会跟着颜沐沐去剧组，也没觉得两人有什么暧昧的。
反而是说话都互相很冲的感觉，看起来就关系不妙。
就两人说话的时候，营销号又不知道从什么八卦论坛搬来了新的瓜，转都七八千了。
颜沐沐点开扫了一眼，差点跌破眼镜。
截图是有人开了个贴，分享跟连褚有关的瓜。
“我有个朋友是连褚是私生，大家别打我，我也是听她说的事，就趁着这个机会分享出来跟大家一起吃个瓜。”
“这个女的是京夏娱乐，也就是连褚他们公司签的新人，也是之前营销号爆虚假绯闻炒热度的那个，看样子应该是要捆绑连褚吸血出道的意思。我那个朋友因为粉得很深，想法子混进了《围城》里做了学生群演，在剧组的时候听到了跟两个人有关的八卦。”
“连天王跟《围城》导演聊天的时候，亲口承认了很讨厌这个新人，全剧组应该都知道，两个人平时在组里说话就跟吵架没什么区别，连褚没给过那女的一个好脸色，一直冷冷淡淡的。”
“我那朋友刚刚跟我说，今天这照片爆出来，她一点感觉都没，只觉得好笑。”
“大家看着吧，京夏肯定是要准备捧这个新人了，指不定就是自己公司爆出来炒热度的呢！”
这脑洞真是开到天边去了……
颜沐沐先是觉得有些好笑，仔细品了品，又觉得好像确实说得都是实话。
徐婉大概也是在实时关注绯闻进度，看到这神转，沉默了一下。
“你怎么说？”
“我都听徐婉姐的。”
颜沐沐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给不出什么思路。
“你跟连褚关系到底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
“那行，你现在联系一下连褚，问他要一个新专辑的合作，随便什么都行，能露脸的那种。”
“啊……？”
徐婉简单交代了一下，也没解释太多便挂了电话。
她作为经纪人，要想帮颜沐沐要连褚的合作，要走公司的流程不说，连褚和他的团队是公司最难搞的部门，多半是要不到的。
但是颜沐沐既然说两人关系还行的话，那本人去要一个，说不定能成。
徐婉在打电话之前就想好了。
这两次的绯闻都不是他们自己做的，那就是天意了，老天给了颜沐沐一个机会，让她一出道就能绑着小天王炒作。
要是能炒出CP粉来，那对颜沐沐来说，飞升的速度就能赶上坐火箭了。
徐婉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的晋升之路也触手可及了。
***
颜沐沐被徐婉安排了这个工作，之前赵哥也说过这件事，她就不能装死了。
只是她本来还跟连褚两看生厌，今天还自作多情了一番，都打算好要离这人远点了，转头就去要合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颜沐沐头痛地窝进了沙里。
怎么办啊！
她窝了十来分钟还没想出破解之法，那连褚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颜沐沐还当是徐婉呢，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连褚：“……是我，睡了没？”
颜沐沐一下从沙上坐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没呢！什么事？”
难道连褚要兴师问罪来了？
可是今天也不是她主动邀请的，这个锅应该不用她背吧？
“哦……哦，是这样，我的新主打写完了，你要不要听？”
“就这事？”
连褚有点恼羞成怒，抬高了声音，“就这事！你听不听？……我可不是特意给你听的，是因为你离我家近！别人都离得远！”
颜沐沐摸了摸脑袋，嘟囔了几句：“知道了啊，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急着解释什么？”
连褚：“……”
他似乎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电话挂了。
颜沐沐叹了口气，“你看到热搜了没？”
“……姐姐，我问你要不要听新歌，你跟我说什么热搜啊？”
行吧行吧。
脾气真坏。
颜沐沐听着连褚都要飙了，也不好再拒绝别人的好意，便答道：“好呀，听听听。”
“哦，那你上来吧。”
“……啥？”
连褚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一脸震惊地拿着手机。
听歌不就是拿着手机听一下就行了？最多个DEMO？或者干脆哼几句不就够了吗？
连褚的意思是……让她去他家听吗？！
这深更半夜的，她虽然比连褚虚长几岁，怎么着也还是个女的吧，去一个男生家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颜沐沐只觉得连褚确实是个不走平常路的神经病，正想着怎么消息拒绝了呢，那连褚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还不来？”
“呃……我还是不去了吧……”
“颜沐沐姐姐。”连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想死吗？”
“什么？”
“你不上来，一会儿我到你家来了。”
“神经……”
颜沐沐憋不住，刚想喷他来着，连褚突然又软了语气。
“来吧，MV的女主角，我想让你来。当中还有两句女声，我觉得你的声音也很合适的……”
“……”
“我的制作组给钱很大方的，合作价二十万，MV拍两天，和声一天，一共三天，你看可以吗？”
颜沐沐没骨气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就今天一天晚上，她就当了一回鸟，又当了一回人了。
连褚第二天没戏，所以熬夜也没关系。
等颜沐沐过来按门铃，他才懒懒散散地揉了揉头，走过去给她开门。
颜沐沐第一次深夜拜访单身男性的家，整张脸的温度一点都褪不下去，红得烫。
连褚家的灯光很亮，暖白色的，照得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
面积看起来也比她那儿大了一倍还多。
连褚给她找了双男士拖鞋，“进来吧。”
颜沐沐在他身后悄悄地捂了捂脸，试图给脸颊降温，“谢谢。”
连褚已经换了休闲装，上身一件白色长袖，下身穿了个运动裤，看起来青春又阳光，一点都不像那个冷漠的小天王了，反倒是更像这个年纪的普通大学生。
颜沐沐不敢细看，只觉得灯光下，连褚的皮肤好得惊人，跟她以前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
连褚仿佛没有现她的拘束，揉了揉自己柔软的，声音有点哑，“去琴房。”
“去做什么？”
“我弹给你听啊，不然呢？”
顶着连褚的目光，颜沐沐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怎么觉得跟刚刚吃饭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呢？
说好的好姐弟去哪里了？
颜沐沐清了清嗓子，压住了自己从毛孔深处透出来的尴尬。
“那进去听吧。不过我唱歌不好听……”
“我不嫌弃。”